孟翊轻轻啜一口泡好的龙井茶:“咱俩先聊聊你媳妇王玫吧。”张强见对方突然转移话题,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两口子的事,与你何干?孟市长,你别拐走了我闺女,又想着对我媳妇下手!”对方说话越来越没分寸,孟翊却怡然自得地跟他讲起了王玫的身世:“你媳妇原本是苏绵人,离咱这十万八千里远。可为什么会给你张强做媳妇?”眼前的赌棍缩着脖子,没接话,他接着说:“王玫家世一般,父母虽说都是工人,却愿意供她上美术院校,她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大学生啊。张强,你本事不小,还能娶个文化人当媳妇?”
孟晚棠走后,张蓓蓓心里堵得慌。
这也太不公平了!
朱广富真没用,没逼死那个小贱货不说,居然还叫她给跑掉了……
张蓓蓓贴在门壁上,想听听里面的孟翊跟自己养父张强都说些什么。
身后,吴素琴轻咳两声,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妈,你……你起来啦?”
不等母亲问话,她一路小跑回了卧房。
书房内,张强看着孟翊捶胸顿足:
“孟市长你怎么能这样呢?蓓蓓既然让你们接回来了,那孟晚棠是我闺女,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替她做主不是?”
面对他,缄口不言的孟翊给自己点燃一支中华烟:
“晚晚不想跟你走,我也没办法。”
张强见他没有给自己发烟的意思,悬在空中的两只手很尴尬地收了回去:
“她是我闺女,还由得她做主?我就算是用麻绳捆,也得把她捆回松树梁。现在倒好,她跑去外地,万一遇见人贩子,还不得被卖进大山里去?”
孟翊听他说话,实在觉得好笑:
“这你放心,晚晚是个读书人,以前也出过远门,识人辨貌的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张强被同村的朱广富逼得紧,他瞪圆双眼怒斥: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管,我就要我闺女,你还我闺女!”
孟翊轻轻啜一口泡好的龙井茶:
“咱俩先聊聊你媳妇王玫吧。”
张强见对方突然转移话题,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两口子的事,与你何干?孟市长,你别拐走了我闺女,又想着对我媳妇下手!”
对方说话越来越没分寸,孟翊却怡然自得地跟他讲起了王玫的身世:
“你媳妇原本是苏绵人,离咱这十万八千里远。可为什么会给你张强做媳妇?”
眼前的赌棍缩着脖子,没接话,他接着说:
“王玫家世一般,父母虽说都是工人,却愿意供她上美术院校,她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大学生啊。张强,你本事不小,还能娶个文化人当媳妇?”
故事听到这儿,张强的腿已经抖起来了,嘴里念着:
“我,我……”
孟翊没理会他此时的心情,继续道:
“王玫思想单纯,把现实想的过于美好。她跟同学出来旅游,几个年轻人一时兴起,就跑到松树梁采风。”
这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经孟市长的嘴一讲,张强晓得自己做过的恶事败露了。
“孟市长,我……”
他又想欲盖弥彰,孟翊抬手示意他闭嘴:
“王玫跟同学走散了,跑到你家问路。可结果呢?你把她藏起来也就算了,还割了王玫的舌头!”
孟翊的声音,在张强听来震耳欲聋。他脸色煞白地瘫在椅子上。
“拐带妇女,故意伤人。张强,你知道你会被判多少年么?”
书房内,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面相觑。
“你三番五次找来我家,无非就想把晚晚卖给朱广富。闺女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一件商品!你信不信,就冲王玫这事儿,我可以让你牢底坐穿!”
谈话结束后,张强是怎么离开孟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夜幕时分,攀上松树梁的他,这才缓过神,一把抹掉额上的冷汗。
……
孟家送走了张强,又迎来朱广富。
这一次,他的样子可比之前收敛多了。
“孟市长,张强闺女我不娶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行不行?”
朱广富合掌作揖,像拜佛似的向孟翊连连鞠躬。
“张蓓蓓跟孟晚棠,我都不要啦,求您高抬贵手。”
孟翊坐在院子的石墩上喂鱼,身后是满面愁容的朱广富:
“你说,咱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有些事,为什么非得撕破脸,才能办成?”
这话从领导口中讲出来,谁受得了啊……
朱广富躬身向前,头都不敢抬:
“孟市长,我知道错了。您就叫工商所的同志,别封我的饲料厂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孟翊又给大缸里的荷包红鲤和镜鲤抛了把食饵:
“原本吧,这就是一桩家事。我这人简单,本着以和为贵的处事原则,想着与你跟张强商量着来。可不成想啊……”
朱广富用衬衫袖子胡乱抹了把汗,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是我混蛋,我……我,我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我不该打你闺女的主意。孟市长,你,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语毕,他走到孟翊面前,狠狠扇自己耳光。
见市长不发话,朱广富就变本加厉地左右开弓。
他用厚实的糙手,一下接着一下打在自己肥嘟嘟的胖脸上,声音啪啪啪地又脆又响。
孟翊微微蹙眉,冷眼看着他说:
“你惊着我的鱼了。”
领导一开口,他才停了下来……
朱广富一时猜不透孟翊的心思,他的绿豆眼滴溜溜地转。
见对方没提饲料厂的事儿,朱广富又噗通一下,跪倒在孟翊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孟市长,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这个饲料厂。你,你……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孟翊将手中仅存的一点鱼食抛进缸内:
“你早干嘛去了?当初不是你逼得紧,晚晚会想不开?现如今,居然有脸跑到我面前哭可怜?”
朱广富抱住他的大腿,急忙辩解:
“孟市长,我也是听了张强那混蛋的鬼话,才……才”
孟翊一脚将他踢开: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小洋楼上,张蓓蓓透过窗玻璃,看到院里低三下四的朱广富,她怒目切齿地抠着窗框上的木屑。
看样子……
爸爸为了孟晚棠那个贱种,动用权力摆平了张强跟朱广富。
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孟晚棠会再回来的。
她又会重新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张蓓蓓的手指甲泛起一丝红血丝,脱落的木屑深深插进她的指肚。
她恨!
恨孟晚棠、恨孟氏夫妇,恨张强夫妇,也恨该死的朱广富……
窗外,孟翊不知道跟对方又说了些什么,肥头大耳的蠢男人连连点头。
目送朱广富离开的人,不止是孟翊。
还有躲在窗棂后的吴素琴跟张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