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细高跟。“毕业典礼的时候穿它吧,应该很衬你。”“嗯,好。那哥你会来伦敦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林若贤笑了一声:“你想我来吗?”颜筱叠好了她的衣服,又把床头柜里的零碎物件整理了一遍,书桌是对着床的,因此颜筱此刻是背对着手机摄像头。她随口说道:“你能来当然好啊,颜彤应该很想来,不过那时候她应该还在上学。”屏幕里的林若贤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T恤几乎遮盖了她大半个身体,衣摆到她的大腿,下身的运动短裤只露出一条细边。
“筱,如果你要下楼的话,麻烦帮我拿个快递上来可以吗?”
学生公寓里,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女孩儿,那满头金发一绺一绺得像新鲜炸出来的黄金狼牙土豆,配合她白到发腻的皮肤,像是中欧油画里的丰腴美人。
她怀里捧着笔记本电脑,双腿屈膝,穿着紧身牛仔裤和短上衣,紧得腰间的软肉都溢出来。她瞟到颜筱在厨房喝水,中国女孩的习惯貌似就是晨起喝一杯温开水,她认识颜筱这么久,每天都不落,要是有一天没喝她就容易拉肚子。
现在快到中午了,颜筱穿了件宽大的黑 T 恤和运动裤,头上又戴了顶鸭舌帽,这身装扮一定是下楼拿外卖,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你把快递单给我。”
金发女孩对她说了声谢谢。
等颜筱再上来的时候,她手里捧着一束密实鲜嫩的玫瑰花,足有她一条手臂的宽度。
“哇哦,筱,谁送你的?这么漂亮的玫瑰花。”金发妹的嘴巴张成 O 形,眼里尽是赞叹。
颜筱把外卖和快递放在桌上,又把这一大捧红玫瑰放在她坐着的沙发旁,道:“是皮特送给你的,黛西。”
黛西脸上赞叹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回正了身子,重新躺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噢,其实也没有多漂亮。”
颜筱笑了笑:“你跟皮特还没和好?他现在不仅天天来逮你,还盯上我了。”
黛西道:“不!那男人的嘴巴跟抹了北约克郡的蜂蜜原浆一样,看着是甜的,吃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颜筱打开外卖盒子,那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保鲜膜都能滴出鲜红的辣椒汁水,黛西伸脖一看,那红艳艳的汤底看着吓人。
“这是什么?”
“这道菜叫毛血旺,是鸭血。”
黛西的五官变得扭曲复杂起来,颜筱取笑她:“上次你来中国,不是连鸡爪都吃过吗?”
黛西欲言又止,道:“那还不是因为是你哥夹给我的?”
“我哥给你夹的,你就不反感了?”
黛西一笑,露出了个小虎牙,“你哥又帅又温柔。”
颜筱抬头乜了她一眼,她却道:“如果我跟皮特分手了,可能会去找你哥哦。”
颜筱只是淡笑,没发表任何言论。就算她和皮特没有分手,难道就不能找别人了吗?他们对于男女关系的道德界限没有那么分明。
“再过两个月,毕业典礼就开始了。你参加完毕业典礼就回中国吗?”
“应该是吧,留在这边不好找工作。”
“你想找什么工作?平面设计?插画师?伦敦应该挺好找的呀。”颜筱摇摇头。
这段对话结束,黛西便自顾自地敲电脑,颜筱在一旁安静地吃外卖。
“诶,筱,你的手机要用吗?”
“暂时不用。”
“可以给我投屏上次我没看完的那部古代电视剧吗?”
自从她跟黛西看了一次还珠格格之后,她好像上了瘾。颜筱帮她打开软件,还加了英文字幕。随后她去收拾房间。
黛西看得津津有味,画面正播到容嬷嬷用银针扎紫薇,还对紫薇用拶刑,那钻心的疼让她不由得蜷缩了手指。
就在这时,微信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慌忙中就按了绿色接听键,结果画面一开,竟是林若贤的脸赫然出现在投影仪投映的白布上。
他显然有些惊讶,但一瞬间就保持笑容,跟她打了声招呼:“嗨,黛西,最近好吗?”
“哦我的上帝,啊,是、是的,我过得不错,天哪这太意外了,我按了什么?”
黛西拿起颜筱的手机,全是中文她也看不懂,只能无奈地把界面停在微信视频上面,她倒是看懂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但现在如果挂断显然十分不礼貌。
“颜筱在忙吗?”视频里,他问道。
黛西看到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扫到了沙发旁边那束玫瑰花,她突然一脚踢开,玫瑰花便从镜头里消失了。
“她在房间里。”哦对呀,她怎么不直接把手机给颜筱,真是脑子开始犯蠢了。
黛西敲了敲颜筱的房门,过了两分钟,她把手机递给她,用唇语道:“你哥来了。”
“哥哥。”
“在忙什么?”
“没什么,收拾一下房间,有点乱。”
颜筱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的支架上面,自己则弯腰继续收拾整理。
“恭喜你,修完学分,快毕业了。”
“谢谢哥。”
“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留在英国待到毕业典礼结束。”
他听到颜筱这么说,就猜到其实她心里是有主意的,只是不想说出来,于是说道:“好,正好你可以到处去逛逛,去其他国家玩玩吧,当做毕业旅行。”
颜筱点点头,手里动作不停,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折起来。
“别敷衍我,筱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颜筱没抬头,也没反驳。
“给你寄过去的礼物应该到了吧,喜欢吗?”
林若贤坐在办公室里,国内此时是晚上八点,越州的月亮早就挂在天上了,写字楼虽然还亮堂,但这一整层总裁办公室只有他这一隅微光。
伦敦正午的阳光透过窗隙洒进来,照到了那盒精美的鞋盒上,绣着幽兰,镶着金粉。颜筱看向那个鞋盒,说道:“收到了,我很喜欢。”
那是一双细高跟。
“毕业典礼的时候穿它吧,应该很衬你。”
“嗯,好。那哥你会来伦敦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林若贤笑了一声:“你想我来吗?”
颜筱叠好了她的衣服,又把床头柜里的零碎物件整理了一遍,书桌是对着床的,因此颜筱此刻是背对着手机摄像头。
她随口说道:“你能来当然好啊,颜彤应该很想来,不过那时候她应该还在上学。”
屏幕里的林若贤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 T 恤几乎遮盖了她大半个身体,衣摆到她的大腿,下身的运动短裤只露出一条细边。
他的眼眸微垂,不动声色地看着屏幕,他慢慢放下手里的钢笔,手肘微撑在真皮办公椅的扶手处,两指搭在太阳穴,若有若无地轻轻敲落在额间。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黛西忽然愣住了,颜筱的手机投屏还没有关闭,所以客厅的投影仪一直放着她和她哥的聊天视频。
原本黛西也没在意,因为她听不懂中文。只是林若贤此刻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是带着笑意的。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但她若是懂中文,必能想到双目含情这个词。
身后的手机突然没声了,颜筱以为是网络不好挂断了,转过身看的时候林若贤还在线,那怎么不说话?
他笑道:“你的毕业典礼,我一定来。”这句话说得很轻,紧接着又道:“这个月的钱给你打过去了。”颜筱道了谢。
她自小就很少向家里要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比如遇到交学费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她才会强迫自己开口朝家里要钱。每次林姣瑜问她还有钱用吗,她总是敷衍着说有,其实林若贤知道她囊中羞涩。
所以她从小就节约,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只要家里稍微有点条件的,哪个不追求奢侈品,但她却很少买。
颜斌朝是苦过来的,所以他对子女的教育一向主张戒骄戒奢,颜筱的零花钱都是林姣瑜给的。
而自从颜筱十八岁之后,她的一应开销都是林若贤支付的。
与林姣瑜不同的是,林若贤从来不会问她有没有钱用,每个月要多少花销。
他什么都不说,只会给她转钱,并且不是定时定量,他给钱也没什么规律可言,好像想起了就会给。
换而言之,十八岁之后的颜筱,是他一手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