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寻看着她乌黑的发丝,便伸出手想要将虞薇宁散在肩头的发丝拨到脑后。却被她躲了过去。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虞薇宁眸子中略带些惊讶,似乎不知他欲意何为,“夫君?”纪南寻心下略有些不快,但还是忍住了只道:“无事。”“夫君,有些事情薇宁本不该多嘴,可还是想让夫君知道侯府的近况。”“这几年来侯府式微,入不敷出,夫君既在刑部任职需要花费打点的地方也颇多,前些日子我却听闻有流言蜚语说你去狎妓。”
沐浴完毕后,
虞薇宁身着一件中衣端坐在铜镜前,满头秀发整齐地垂在身后,发尾略带湿意,面容白净如温玉,双眸中蕴含着愁思,显得楚楚可怜。
纪南寻刚踏入房门,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美人如画,纤细娇弱,与平日里清冷不近人情的虞薇宁判若两人,此时仔细端详,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今日虽是被纪家老夫人硬逼着过来的,可看到她的瞬间,那股烦躁似乎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他长腿迈开,几步便走到了虞薇宁身边,轻声唤道:“宁娘。”
纪南寻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稍加注重,看起来便与那些斯文俊秀的公子无异,如今更是放低了声音。
让她不禁生出几分错觉,好似两人真的就是那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一般。
虞薇宁轻轻应了一声,低垂着头的瞬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颈脖,显得风情万种,“夫君。”
她抬手倒了一杯白菊茶递给了纪南寻,“暑间消热的。”
礼数周到而齐全。
纪南寻接过那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嘴角微扬,方才那点不快,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老祖宗说你日日操劳家中琐事,想来也是极为辛苦。”
“这些年来为夫也不是刻意冷落,今日便来陪个不是,还望娘子能够原谅。”
他心里却在慢慢的谋划着,以往与那些花姐儿相处时,就知道女子是极容易哄骗的,只需说上几句好话,再送些东西,便能将心都掏给你。
殊不知他这些轻贱的做法根本入不了虞薇宁的眼。
她也只是误以为纪南寻真心悔过,淡声道:“薇宁身为一家的主母,自然是要识得大体才对,夫君主外,我便主内为你分忧。”
话说的没错,可是没有半分情意,那些事情好像与她而言只是份内的职责,无关情爱。
纪南寻看着她乌黑的发丝,便伸出手想要将虞薇宁散在肩头的发丝拨到脑后。
却被她躲了过去。
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虞薇宁眸子中略带些惊讶,似乎不知他欲意何为,“夫君?”
纪南寻心下略有些不快,但还是忍住了只道:“无事。”
“夫君,有些事情薇宁本不该多嘴,可还是想让夫君知道侯府的近况。”
“这几年来侯府式微,入不敷出,夫君既在刑部任职需要花费打点的地方也颇多,前些日子我却听闻有流言蜚语说你去狎妓。”
“官员狎妓可是重罪,若是圣上深查下来,阖府都要跟着遭殃,暂且不说你与清月的事情……”
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可也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些文官原本就看不起功勋世家,出了这档子让人耻笑的事情,往日那些与侯府关系密切的妇人如今也一个个没了往来。
纪南寻见状喝了口杯中的菊花茶,那胸口中升起了一团无名火,眼底的柔情慢慢退去转而被阴冷所覆盖,“怎么?你是想说我纳清月进府是让侯府丢脸了不成?”
他嘴角一勾露出个略带嘲讽的笑意,“五薇宁原来你是这般善妒的一个人。”
他以为虞薇宁给他说这些,只是为了争风吃醋。
他今日来这里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更是好言好语,却无端被扫了兴致,听了一番说教,声音冷的吓人。
虞薇宁眼中略带了几分无可奈何,若是以往她还有些期待与夫君琴瑟合鸣,相夫教子,却发现和他沟通都如此的艰难,
“夫君若是要这么想,薇宁也没有办法。”
纪南寻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森然,原本装出来的温柔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目光上下打量,见虞薇宁将头撇向一遍,写满了倔强,口中不满的冷冷一哼,
“不知好歹。”
亏他还特意过来一趟准备和她圆房,让她少受些闲言碎语。
随手拿起自己的外衫,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更是拧着眉狠狠地将门一摔,在夜里发出一声巨响。
虞薇宁的身子抖了抖脸色带了几分苍白……
谢长宴坐在偏院中,清冷的月光淡淡的洒下,落在他的周身如同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狭长而又上挑的眸子望着那屋内的两道身影,眼底凝了一层冷霜。
修长的手指将小小的金珠捏在手中把玩,动作轻柔而又缓慢。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摔门的声音,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蓝色的衣角。
谢长宴手一抖金珠落了一地,他也顾不得去管,急匆匆地朝着正院走去,殷红的衣摆如同开的正盛的荼蘼花,层层叠叠,带起一片繁杂的富丽。
当他进了屋子便看到虞tຊ薇宁正坐在梨花木桌边。
一旁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上还燃着香,烟雾袅袅,衬的那眉眼几分朦胧。
虞薇宁眼神空洞,看到他的瞬间,便试着勾起嘴角柔柔地一笑,恬静的让人心疼,
“艳娘你怎么来了,夜色已深快些去睡吧。”
那眼角分明洇着湿意。
即便平日里表现的再稳重识大体,认真算来,她不过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遇到男女之事也没有头绪。
谢长宴坐到她的身边柔媚的声音透出几分冷意,“怎么那该死的玩意儿给你脸色看了?”
虞薇宁轻轻摇了摇头,皎洁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如玉般通透,
“倒也不是,只是我多说了几句,他便有些生气。”
“误以为我是一个只知争风吃醋的妇人。”
“这些年来我一直克己受礼,只为图一个贤良的名声,可还是有人会处处针对我,盛京流传说我有恶疾,所以夫君才没有和我圆房……”
“等了这么多年,心思早就冷淡了下去,更不知道何为对,何为错……或许一开始就是做错了。”
谢长宴听她细细的说着,并未出声打扰,他也知名门宗妇的苦楚,如屡薄冰,谨言慎行,若有一步不对,便是身败名裂,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他敬她,也怜惜她,“莫要伤心气坏身子了,如若实在过不下去了和离就是。”
听到和离二字,虞薇宁德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光彩,又慢慢暗淡了下去,
女子擅自和离需要得到夫家的的认可,还需入狱两年,这要多么大的勇气和付出沉重的代价。
“艳娘,和离之事对于我来说难于登天。”
更似将一尺白绫缠绕在她脖间,慢慢的将她勒死,无法挣扎。
谢长宴也不是一时兴起,轻声道:“总会有法子的。”
虞薇宁笑了笑,“我倒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这性子也变得难以琢磨。”
“好在还有艳娘听我说这些,等你归家之后莫要忘了我才是。”
全然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分明已经十分难过了,却还要遮掩着,维持着表象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