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信誓旦旦。可落在此刻沈听晚眼底,却只有两个字:可笑。她眸色发红,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手取笔落字:你改变不了!泪水混合着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纸面上。沈听晚字字下笔极重——因为你裴君牧,未来宠妾灭妻,会负沈听晚!
闻言,裴君牧眼底升出诧异。
“你说什么?”
沈听晚语气坚定:“这府上只能有一位正妻,你想要苏思晴做你妻,就先给我休书一封。”
此话一出。
裴君牧脸色一瞬阴沉下来,带着不可置信:“沈听晚,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的呵斥让沈听晚的心一瞬冰寒。
她眼眶通红看着他,声音又干又涩:“那你又何时变得对我如此绝情?”
“我从未缺你吃穿用度,正妻该有的你一直都有,你还要如何贪得无厌!”
裴君牧的话如刀般重重刺入沈听晚心口。
无尽涩苦涌上喉间。
半晌,她哑声问:“你可还记得你十七岁时写给我的求婚书?”
裴君牧一愣,眉头轻蹙,久久没有答话。
沈听晚明白了。
他恐怕早已将那求婚书的字字句句忘得一干二净。
她自嘲一笑,轻声开口:“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与沈氏结发为夫妻,共盟鸳鸯之誓。”
她话音顿住,直视裴君牧,字字泣泪。
“你的白头之约,你的鸳鸯之誓,你可还记得?”
裴君牧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沈听晚凄然一笑:“十七岁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护我,就连在街边随眼瞥见的玉簪也会想到我,可如今,你的心里可还有我半点位置?”
二十七岁的裴君牧忘了十七岁的他向她求婚时的热忱,也忘了订婚后他对她的承诺。
裴君牧,变的人是你!
她的眼底一片凄凉。
看得裴君牧心里莫名烦躁,他移开了视线,语气漠然。
“十年前的事,不记得又如何?”
话落,他甩袖疾步离开。
沈听晚僵在原地。
寒风灌心。6
血腥味好似从心口直呛喉咙,再被她死死咽下。
自从这次争执过后。
裴君牧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她正院。
而十七岁的裴君牧同样在那次通信过后,没再写任何话。
沈听晚却从脑海中更迭的新记忆中知道。
十七岁的少年如他所言拿走了幼犬,让她免于被咬伤,花灯节那日,他亦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分离。
年少的他们,感情日渐浓烈。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改变二十七岁的裴君牧对她漠然无情。
这夜。
沈听晚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笔写道:裴君牧,你不该对沈听晚那么好,你不该让她爱上你。
这次,纸面上竟很快传来回应。
十七岁的裴君牧不屑一顾:听你话才会后悔,成亲后我会跟沈听晚相爱到白头。
沈听晚心口猛然一刺,似有大石头堵在心口。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裴君牧这般执拗。
她已经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让他离自己远点。
蓦地,灵光乍现。
沈听晚疾笔写下:倘若你执意和沈听晚成亲,她会死呢?
心跳倏地加快。
手心竟隐隐冒出细汗来,她不知这样拙劣的谎言,能不能骗过十七岁的裴君牧。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
门外却忽地传来婢女的焦急呼唤:“夫人,大人唤您立马去趟侧院!”
沈听晚一愣,下意识皱眉。
心底生出一抹烦躁,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动身前去。
她收好信纸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
沈听晚撑伞到侧院,就见裴君牧正细心扶着苏思晴出来,就连裴母也在。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望着她,压得沈听晚心口沉沉。
她收伞径直走进去,问:“夫君这么急叫我来,有何事?”
不等裴君牧说话。
苏思晴先开了口:“姐姐,我昨夜做了个怪梦心有不安,想去祠堂替孩子祈福,可我这身子实在不适,也怕有万一,还得麻烦姐姐你了。”
沈听晚眉梢冷下来。
“……你让我去跪祠堂为你祈福?”
苏思晴不说话了,只泫然欲泣看裴君牧。
沈听晚同样看向裴君牧。
这样荒唐的提议,他竟然也能答应?
沈听晚攥紧手,从喉咙挤出话:“你要让我跪吗?”
裴君牧看她的眼神异常冰冷,薄唇冷启。
“来人!带夫人去祠堂祈福!”
有什么轰然碎裂。
沈听晚心底那最后一点爱也被他彻底踩碎。
被押着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沈听晚才被扶起回院子。
刚进屋到桌边。
看见十七岁的裴君牧给了回应:我能改变之前带给沈听晚的不幸,日后也会如此。
一番话信誓旦旦。
可落在此刻沈听晚眼底,却只有两个字:可笑。
她眸色发红,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手取笔落字:你改变不了!
泪水混合着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纸面上。
沈听晚字字下笔极重——
因为你裴君牧,未来宠妾灭妻,会负沈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