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见他,”周迎暄踢了踢毯子,“看见他就烦。”即使是那张脸,也会让你感到厌烦吗?祝恩没有说出这句话。她烦躁和痛苦的来源到底是什么,祝恩略有猜测。最开始就是为了相似的长相选择盛景,正常来讲结局无非两种,要么为了那张脸坚定选择下去,要么真相败露她主动离开。但事情早就跑偏了,本该无法容忍的人却容忍了,本该潇洒离开的人却徘徊了。“不想见他就别见。”祝恩说。见周迎暄不说话,她顿了顿又试探道:“想见的话就见一见,随你的心意就好。
方曦和祝恩由于工作原因要来 A 市一周。落地后,祝恩把方曦一个人放在酒店,自己直奔中林雅庭。
打开门,周迎暄惊喜道:“恩姐,不是约明天吃饭吗,怎么来找我?”
“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吧?”祝恩眨眨眼,“好不容易有机会,可得抓紧。”
想起少年时的很多个夜晚,和她躺在被窝里说话,天南海北,大大小小,说几夜都不嫌累的情形,周迎暄露出怀念的笑。
“希望明天见了曦哥,他不会把我耳朵念掉,”她调侃后,又问,“那 Sunny 呢?”
“奶奶这两天休假,正好带着她。还有 Emma,她们会照顾好 Sunny 的。哦对了,Emma 让我问你好。”祝恩推着行李箱进去,一边说道。
“她都不主动联系我,我都快以为她把我忘了呢。”周迎暄失笑。
祝恩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别怪她,她也是害怕打扰你。”
收拾洗漱完毕,两人躺进沙发里,盖着薄毯。客厅暗着,电视随意开到某个台,低低的音量播放着不知名的都市剧。
祝恩问起周迎暄最近的情况,周迎暄只说美术馆一切都好,工作顺利云云。看出她对其他方面避而不谈,祝恩直截了当问:“那感情呢?你和盛景肯定发生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搬出来自己住。”
周迎暄张了张唇,停滞了几秒才说:“他好像都知道了。”
东窗事发,祝恩早就知道。但她惊异于这件事发作的时间,说起盛景之前去法国找方曦:“三四个月以前他就知道了,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问你?”
周迎暄惊讶,茫然不解:“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搬出来?”
“跟他在一起待着,我很难受。他好像也是。”
“因为讨厌?”
“因为痛苦。”周迎暄叹气,给自己顺着心口,说到这件事时仿佛躯体也快要有反应,隐隐不适。
祝恩搭手给周迎暄顺着背,见她好一些了才问:“那跟他分开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一点吧,但就一点。总觉得有个东西在那儿没有解决。”周迎暄难以描述那种感觉,如琴键被按下却卡住再也抬不起来的堵塞感。她敛眉垂眼,面上是少有的烦躁:“想起来就烦。”
祝恩握住她的手摩挲,希望让她平复下来。
陷在毯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周迎暄拿起来看,露出苦恼的神色。
祝恩问:“怎么了?”
“……他约我周末见面。”
祝恩了然,问她:“那你什么想法?”
“我不想看见他,”周迎暄踢了踢毯子,“看见他就烦。”
即使是那张脸,也会让你感到厌烦吗?祝恩没有说出这句话。
她烦躁和痛苦的来源到底是什么,祝恩略有猜测。
最开始就是为了相似的长相选择盛景,正常来讲结局无非两种,要么为了那张脸坚定选择下去,要么真相败露她主动离开。
但事情早就跑偏了,本该无法容忍的人却容忍了,本该潇洒离开的人却徘徊了。
“不想见他就别见。”祝恩说。见周迎暄不说话,她顿了顿又试探道:“想见的话就见一见,随你的心意就好。
“我其实想去听听他说什么。”
盛景发来的短信一改往常的简短,啰里啰嗦又逻辑混乱地说了一大堆,大意是他们应该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谈谈。周迎暄扬起手机给祝恩看了看,犹疑道:“但我害怕。”
祝恩静静消化完刚看到的一大片怨夫发言,问:“害怕什么?”
“……不知道。”
电视上舒缓的人声台词被欢快的广告音乐取代,画面随着音乐跳动,在她们身上打出闪烁的光影。
祝恩摸了摸周迎暄的头,没再追问。她笑着说:“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你现在哪怕苦恼生气,甚至痛苦,都有生机。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祝恩把她搂进怀里,欣慰地说,“哪怕不总是快乐,却很鲜活。”
周迎暄抱着她的腰靠在她怀里,感觉眼睛酸楚。她用频繁眨眼忍下热意,轻声说:“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需要说对不起的,”祝恩爱怜地拍拍她的背,温声道,“暄暄,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吧,我们永远支持你。”
见面地点订在空庭酒店的高层套房。落地窗旁一张铺着米白绸布的圆桌,盛景坐在那儿,偏过头就可以看到宽广江景。
天黑得很早,暗蓝的江水里倒映着初上华灯,辉光粼粼。江对面的几栋大厦上闪烁着“某某某我爱你”的字幕,似乎是谁花了大手笔告白。
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周迎暄到了。盛景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吩咐酒店管家可以送上餐点。
精致菜点,名贵红酒,昏黄顶灯撒在桌上,看起来竟然有些像烛光晚餐。
分居的合约夫妇对坐寒暄,工作,生活,像不亲不远的朋友一样把有的没的聊了一通,客客气气,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
心平气和吃完一顿饭,菜都撤下,只留一双高脚杯。两人喝着酒,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江对面大厦上滚动的彩色字幕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变成“某某某嫁给我”。
周迎暄终于问:“今天为什么找我?”
盛景约她的本意是缓和关系,再说说自己的想法。想说的话很多,诸如:之前是我不好,还想跟你一起继续生活,我们好好过吧之类。然而他事前还是设想得太简单,坦白说出真实想法并没有那么容易。
特别是现在看到周迎暄偏头看向江对岸若有所思的样子,盛景说出来的话就成了:“我其实有些事想问你。”
周迎暄收回视线看他,他神情依旧算得上平和,只是好看的眉眼间隐有怨气。她猜他又要算账,要把事情都拿到台面上来讲。她无声叹气,放下酒杯问:“什么事?”
她定定地看他眼睛,心下思量他到底要说哪一桩,拿他当替代品的事,她过去的事,还是邵辰的事。
没想到盛景问的却是:“你当时为什么跟我提结束?”
“你大可以把情人养在外面,你瞒好了我就不会知道,为什么非得跟我提结束?我想知道这个。”
周迎暄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计较的是这件事。她想了想,如实说:“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而且那个时候顾小姐离婚了,我想,或许结束我们的关系让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比较好。”
她把原因解释为愧疚和放手,盛景听了只觉得她伪善,分明是有了更合心意的替代品,一脚把他踢开。他声音冷冷的:“你永远都这么巧言令色,说得那么好听看起来都是为了我一样,一个字不提自己做的事。”
他在她面前从没这样说过话,突然一说听起来很重。周迎暄听不得,被莫名其妙的语气刺得火大,笑起来。
“好啊,你要听我就提给你听。我就是因为有情人了才要跟你结束,反正如果被你发现了也是要结束的,我只是提前而已。还有,我没精力同时应付两个男人,既然跟他开始了就会跟你结束。怎么样,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不管有意无意,她似乎知道刀往哪儿戳最疼人,三言两语就让盛景也生起气来:“周迎暄!”
“怎么?你现在是在对我发脾气吗?”周迎暄不甘示弱地怒瞪回去,“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吵架,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起身要走,盛景同样迅速起身,一把抓住她手腕:“这件事还没完,不准走。”
“还有什么没完的?我解释得还不够吗?”周迎暄挣不脱,只好转过身看他,“这件事又不重要!你为什么一直抓着不放呢?”
盛景反问:“怎么不重要?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我提结束的。”
“是又怎样?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周迎暄不耐道,“最开始我们约定好的,谁都可以提结束。我也没想背着你养情人,及时结束不是很公平吗?”
盛景愤懑她无所谓的态度,把她拉近了些:“公平?虽然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但至少要对彼此身体忠诚,这才叫公平吧?”
周迎暄笑:“身体忠诚有用吗?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忠诚?你是身体忠诚了,感情呢?哦,确实挺忠诚的,对顾小姐。”
盛景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了些,压抑着怒火说:“在说我们的事呢,你别转移话题。”
他越不想听周迎暄越要说:“你那么在乎我和邵辰的事就别再找我了啊!顾小姐已经离婚了,你去找她啊!要是你们在一起了,我会真心祝福你们!当时是你什么都不问不说提出跟我继续的,现在跟我翻这些旧账算怎么回事?”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她越发爽快,又说:“哦,是不是把我当顾小姐的替代品,现在又不满意了!”
听她倒打一耙,盛景气笑了,咬牙切齿说:“你别颠倒黑白,我没把你当她的替代品。”
“那你跟我纠结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胸口因情绪激动而起伏,眼睛也正怒视着对方,盛景问出来的话却是:“你就没有过一点点爱我?”
他其实知道什么能浇灭自己的愤怒,哪怕她说一句假话——有,我爱的人是你。
周迎暄也因怒气而胸口起伏。她瞪着他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说:“没有!自始至终我就把你当替代品。”
她终于承认了。盛景很想控诉她,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但他说出口的却是:“你只在乎你自己。周迎暄,你真自私。”
“没错,我就是自私!”周迎暄冷笑,“可你又何尝不是呢?在明明另有所爱的时候,还答应跟我结婚,跟不爱的人上床。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现在又来说自私不自私的,有意义吗?”
“你说的对,”盛景反而坦然了,“我那个时候是自私,现在也是。我就是在意你和那个男孩的事,你过去的事,你把我当替身的事!凭什么把我当玩偶一样,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随便丢掉!”
最初的目的已经忘了,盛景开始和周迎暄互相指责,好像谁更能伤害对方就赢了一样。
他说她随便玩弄别人无情得很,她说他不敢去抢心爱的人懦弱得很。
他说她每次给他准备茶点都是一个样,根本没用心,她说他每次给她送礼物只会买珠宝,同样没新意。
他说她等他回家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她说他很晚回家就是在外面跟女人鬼混。
鸡毛蒜皮的事吵了一圈,盛景又说到她把婚戒弄丢的事。周迎暄搞不懂一个戒指有什么值得翻来覆去说的,直接抓住他的手把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下来往旁边狠狠一扔,都看不见掉在哪个地方。
两个人怒目相视,眼里都红红的。
盛景说:“那是我的戒指!”
周迎暄说:“不就是一个破戒指,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赔钱给你啊!”
盛景气她这张嘴,总讲些难听话。他扣住她的后颈强吻她,周迎暄吱唔半天,好不容易推开他,抬手就扇他一巴掌:“你有病啊!”
红印很快浮现,盛景丝毫不觉:“你执着过去的人这么久难道没病?”
“你不也执着顾小姐那么久吗?”周迎暄愤怒,心底又蔓延开一阵失望,“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以为至少你会懂。”
怎么会一样?盛景无心想懂不懂的,别人的嘱咐也早随着理智埋没了。他双手扣住周迎暄的肩膀,牢牢盯着她的眼睛。
“方朔已经死了!”
“你闭嘴!”
周迎暄呼吸开始急促,她瞪着他,已经不止是愤怒,还掺进了鲜明的恨意。盛景看到她的眼神,心伤之余反而有种说不清的舒畅。
盛景有过恶毒的揣测,同时像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诅咒:如果方朔没死,他们的结局或许会和俞洵顾惜凡一样,相伴多少年再浓情蜜意也敌不过世事磋磨,到最后还不是潦草收场。
英年早逝,他是有些可怜方朔的。但他又觉得方朔太幸运。命运让爱在最尽兴、最浓烈的时候戛然而止,真的成为了永恒,让周迎暄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爱恨怨怒混杂,心态不知不觉变得畸形。看到周迎暄痛苦,盛景固然有种心痛,但又为她和他同样痛苦而感到快意。
江对面大厦上的字幕变成两个人的名字和一个爱心,应该是谁求婚成功了。一尾光柱腾然升空,倏忽炸开散成璀璨尘埃,盛大的烟花秀开始,照亮了晚夜与江面。
灿灿的光落在视网膜上,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砰砰声。女人的惊声尖叫骤然爆发。
周迎暄抱头跪倒在地。盛景惊慌蹲下扶住她问怎么了,但她没有回答,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倒在他怀里。
眼前是熟悉的脸,醒着睡着都会见到的脸,耳边是烟花不断炸开的剧烈声响。再也分不清这一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周迎暄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更加急促地呼吸着,四肢颤抖,瞳孔失焦。
四周越来越嘈杂,依稀听见盛景打电话叫人拿纸袋、喊医生,很快来了很多人,到处是慌乱的脚步声。
渐渐周迎暄听不见,也看不见,像心电图上起伏的峰谷骤然变为一条滴鸣的直线。眼和耳的黑暗里,只有某人残留的面容和七彩烟花的余响。
男主就像个跳梁小丑!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就会一个劲的指责女主,女主的反驳他是全避开不谈,鸡贼,把自己的错全推别人身上,最讨厌这类型的男主了,一直追下来,一点能让人喜欢的地方都没有,情绪价值也不能提供他们俩个都有错啊,一个自私一个自负他俩能不能相互救赎,如果都没有波澜就不会相互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