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德见了心里直滴血,欲言又止。此物是外国进贡的白露霜,三年仅有三盒,皇上一盒,太后一盒,太子一盒。如此珍稀的东西,竟被暴殄天物拿来涂手,要知道后宫那些嫔妃若是得了此物,抹在脸上都不舍得,能拿来攀比炫耀大半年。李泽煜给林以棠涂完,林以棠给他道谢,“臣女多谢殿下。”李泽煜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瞥过去,吐出一个字,“我。”林以棠明白,他还在纠正她自称的问题。可她总不能说我谢谢殿下,多别扭。
最后还是李泽煜身边的大太监夏元德提醒,“殿下,咱们该回宫了,林姑娘舟车劳顿,应该早些歇息。”
夏元德话落,李泽煜牵上林以棠的手,拉着她往瑶光殿内走,方向是林以棠的偏殿。
林以棠甩不开他的手,有些急,“殿下,您回宫便可,臣女可以回去。”
李泽煜带他回去,指不定等会儿她还得送他出来。
来来回回,没有个头。
李泽煜停下脚步,学着明溪方才的话,竟又主动开了口,“自称我。”
从未听过李泽煜说话的夏元德以为天上下红雨了,激动的不行,蹲在李泽煜面前,差点没哭出来,“哎呦,老奴的小祖宗,殿下终于说话了,真是老天有眼呐!”
“殿下,您叫一声老奴的名字。”
从李泽煜被立为储君开始,夏元德便跟着他,照顾了他许多年,一点点看着他长大,对他极为疼惜。
李泽煜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林以棠继续走。
夏元德倒也不伤心,屁颠屁颠跟在李泽煜身后。
顺芳姑姑原想跟着进去,只是太后那边有宫女来传话,要她回去伺候。
顺芳对林以棠说:“林姑娘,你身子不利索,可以休息几日,等身子爽利了再随着明溪公主上学。”
顺芳又嘱咐夏元德好生照看太子殿下,而后离开。
林以棠带着李泽煜去了她住的偏殿,只是她以后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泽煜一来,便算是在这里扎了窝,未来二人在宫里相处的数年,多数时光在她的偏殿度过。
李泽煜如果是铁,林以棠便是吸铁石。
进了偏殿,林以棠同流烟收拾屋子,李泽煜不让她忙活,有眼色的夏元德叫了宫女协助流烟收拾。
林以棠和李泽煜坐在软榻上,面面相觑。
而后李泽煜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盒药膏,拉起她的手,将清亮的药膏抹在林以棠红肿的手背上。
夏元德见了心里直滴血,欲言又止。
此物是外国进贡的白露霜,三年仅有三盒,皇上一盒,太后一盒,太子一盒。
如此珍稀的东西,竟被暴殄天物拿来涂手,要知道后宫那些嫔妃若是得了此物,抹在脸上都不舍得,能拿来攀比炫耀大半年。
李泽煜给林以棠涂完,林以棠给他道谢,“臣女多谢殿下。”
李泽煜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瞥过去,吐出一个字,“我。”
林以棠明白,他还在纠正她自称的问题。
可她总不能说我谢谢殿下,多别扭。
林以棠又说了一遍,“谢谢殿下。”
您是太子,您说了算。
过了会儿,夏元德说:“殿下,您和林姑娘还未用膳,先用膳吧。”
宫人端着一流水的山珍海味进了偏殿,膳食将圆桌摆的满满的。
御品鱼翅羹,水晶肘子,西湖醋鱼,玉带虾仁,翡翠鸡片……
数十种膳食。
林以棠看的瞠目结舌,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就是在现代尝过的高档餐厅,做工摆盘也没有这么精致。
怪不得她刚遇到李泽煜时,这小孩那么挑食。
她要是天天吃这些,竹宣阁那些白粥小菜她看都不带看的。
李泽煜牵着她的手在桌前坐下,递给她筷子。
林以棠并未拿乔,她确实饿了,只是……宫中礼节繁复,她是否要给李泽煜布菜?
这样一想,她伸出去的筷子顿时缩回来。
夏元德发觉,代李泽煜问道:“可是膳食不合胃口,老奴再叫人做新的来。”
“不用,不用,夏公公。”林以棠忙道,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非常诚实地发问:“有什么用膳规矩吗,我不太了解宫里的规矩。”
夏元德知道,这位林姑娘是被太后临时指进来的,充个名头而已,什么都不懂情有可原。
他笑了笑,“林姑娘也是主子,如若需要布菜也是婢女做的活,林姑娘专心用膳就好。”
夏元德话音刚落,李泽煜眼睛便盯了过去。
照顾了李泽煜许多年的夏元德福至心灵,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殿下这是嫌他话多了。
果然,李泽煜说:“问我。”
林以棠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孩会说话了,难道以后连她和谁说话都要管?
不要太离谱。
这顿晚膳是林以棠穿越以来吃的最满足,幸福指数最高的一顿饭,量大管饱,精致好吃。
饭后,林以棠想着李泽煜总要走了。
用完饭后暖茶,李泽煜坐在软榻上纹丝未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以棠这次直接问他:“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哪儿想李泽煜看向夏元德以及他带来的几个宫女太监,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林以棠:???
夏元德也始料未及,试探着问了句:“殿下,今夜您要睡在这儿?”
李泽煜理所应当点头。
从前在她那儿,他们也睡在一个房间。
夏元德石化了,跪下道:“殿下,这于礼不合,东宫还有太医等着您回去号平安脉。”
李泽煜硬邦邦吐出两个字,“不回。”
林以棠这下真是受不了了,这可是在宫里,堂堂太子殿下睡在她这儿,算什么意思。
“殿下,您该回去了,我也该休息了。”
说实话,她屁股还疼着,等李泽煜走了,得赶紧让流烟给她换药。
谁想,李泽煜的厚脸皮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无视众人的目光,走进了林以棠本人还没仔细看过的内室,巡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罗汉塌上,仿佛为自己找到了栖息地。
他坐上去,自顾自褪了玉色锦袍外衣,那架势下一秒便要安寝。
林以棠整个一个抓狂的状态。
嘿,这小孩。
她忍了忍,走进内室,好心好气道:“殿下,您该回东宫了,我进宫是公主殿下的伴读,您睡在这儿算什么?”
显然,李泽煜今晚一定要把林以棠逼得现出原形,现出从前在竹宣阁时,她对待他时那股劲儿。
李泽煜掀了被子,给自己盖好,眨巴着晶亮的凤眸望着她,等她继续说。
林以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果然,不管李泽煜是不是太子,我行我素的劣性从不会改,甚至会借着权势地位更顺利地行劣。
他无视林以棠,朝外面的宫人道:“走。”
夏元德抹了把额头的汗,犹豫极了,只是李泽煜说出第二声走时,夏元德竟从中听出了冷意,麻溜带着宫人退出门外。
退出去后发现流烟还在,将人也拉了出来。
流烟不依,“小姐,小姐……”
夏元德稍微一句恐吓,流烟被吓得顿时噤声。
出门后,夏元德想了想,都是七八岁的孩童,睡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他不说,在场的宫人不说,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