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记得姐姐说的话。哭是没用的。所以他强行忍了下去,却不肯放弃地坚持道,“姐姐,晏儿没有胡说。”陆挚真想给他一巴掌。西苑教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这tຊ般愚昧忤逆么?!然而陆晚凝却护着他,冷眼看着陆挚道,“这有什么难分辨的,到底是被打的,还是真病了,进去一看便知。”她说完,一手掀起门帘。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是立刻窜进鼻子里。陆晚凝向内看去,心中的怒气瞬间到达顶峰。林月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许是听见她们说话,已经醒了过来,惨白的脸焦急地望向房门口。
陆晚凝对这声音很是陌生,但身体却立刻有了反应。
焦急,担忧,紧张等等负面情绪,几乎是本能地从心底里开始蔓延。
“是陆鸣晏?”
她立刻做出了判断。
也不等陆挚和沈如意说话,陆晚凝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刚出门,便见着一个半大不大的男孩子,被几个家仆围在当中,却是横冲直撞地不肯罢休。
瞧他衣着,在堂堂侯府,身上的衣服却还打着补丁,便可知他日子有多艰难。
虽是如此,他眉宇间却有着无法忽视的英气与执拗。
纵然被几个大人拦住,他便拳打脚踢,用嘴咬人,颇有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架势。
可惜他小小年纪,又怎能是那些老东西的对手?
浑身弄的脏兮兮不说,脸上还有伤。
陆晚凝见他如此狼狈,可想是她嫁了人,母子在侯府更加受欺负。
她心中的怒气便更甚,对着几个家仆喝道,“都给我退下!”
这些人听得一声凌冽的呵斥,都是本能地停下了手。
可回头一看来的是陆晚凝,便又不当回事了。
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没留意,让陆鸣晏钻了空子,跑出来到了陆晚凝跟前。
陆挚有心阻止,却慢了一步。
陆鸣晏已经抱着陆晚凝的大腿大声哭了起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娘亲吧,她都快让人打死了!”
陆鸣晏哭的声泪俱下,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他话里所说的,却更让陆晚凝心惊。
她从身上摸出一方手帕丢给陆鸣晏,却道,“哭什么?哭了便能没事么?擦干净眼泪,带我去看看娘亲。”
错愕地接过手帕,陆鸣晏有些发愣。
他记忆中的姐姐,还是很温柔的……不过姐姐说的对,他从昨日哭到今日,那些坏人一样是欺负娘亲。
想到此处,陆鸣晏拿手帕在脸上重重抹了两把,抬起头时已不再沮丧。
“走,姐姐,我带你去看娘亲。”
陆挚还想阻拦,可是良山直接挡在了陆晚凝身后,对他露出个警告的眼神。
“侯爷,自重。”
她已然嫁入了摄政王府,并得到墨行渊的认可,赐下盘龙令,便再不是谁都可以冒犯的了。
陆挚急得来回踱步,却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拦。
只能带上众人,跟在陆晚凝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西苑去了。
侯府的西苑,说是个院子,其实是连个苑门都没有,从前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
只因侯府曾经落魄过,养不起那么多的下人,当时发卖了许多奴仆,这西苑便空了出来。
林月英嫁入侯府,当时陆挚的父亲,也就是老侯爷,想给她个下马威,便随意收拾收拾,让她住进了西苑。
一住,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陆晚凝从正厅里走来,每一步都更加荒凉。
走到西苑的时候,脚下已然没有什么青石板地面,而是杂草丛生的黄土。
走这么几步,脚上和裙摆上都沾满了泥。
若不是还有道院墙围着,她几乎要以为这里不是侯府,而是乡下哪家农户的房子了。
陆晚凝越是走,脸色越是冰冷。
这偌大一座王府,将原主生母林氏所带来的丰厚嫁妆,吞的吞,骗的骗,偷的偷,吸的一干二净。
不仅度过了当时的难关,更是至今仍有富余。
可他们非但没存着半点感恩之心,反而苛待林氏到这个地步。
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陆晚凝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林氏的房门外。
见她真要进去,陆挚和沈如意没来由都有几分紧张。
陆挚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凝儿,你娘今日身子不适,你便是进去了,也难带走她的。”
“你瞎说!”
陆鸣晏看着陆挚,明明是对着他的父亲,可是这张小脸上,却尽是失望与愤怒,“我娘亲根本不是病了,是被你们打成这样的!”
陆挚脸色一变,“晏儿,你可不能乱说话。林氏分明是因为爱女嫁到摄政王府,才伤心欲绝,病倒的。”
想不到他这样无耻,尚且年少的陆鸣晏忍不住又要流泪。
可他记得姐姐说的话。
哭是没用的。
所以他强行忍了下去,却不肯放弃地坚持道,“姐姐,晏儿没有胡说。”
陆挚真想给他一巴掌。
西苑教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这tຊ般愚昧忤逆么?!
然而陆晚凝却护着他,冷眼看着陆挚道,“这有什么难分辨的,到底是被打的,还是真病了,进去一看便知。”
她说完,一手掀起门帘。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是立刻窜进鼻子里。
陆晚凝向内看去,心中的怒气瞬间到达顶峰。
林月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许是听见她们说话,已经醒了过来,惨白的脸焦急地望向房门口。
却根本没有体力挪动一步。
她趴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被,但背上却已然被鲜血浸湿了。
就连傻子也看得出来,这绝不是普通的生病。
林月英屋里几个陪嫁来的丫头,早已被陆挚寻各种由头发卖掉了。
自从林月英失宠,屋里更是没有下人伺候,陆鸣晏又还太年幼,不懂得看顾。
她竟然在伤的这样重的情况下,一没有大夫,二没有奴仆,只能自己趴在床上强忍着。
“侯爷,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说娘亲是突然病倒,为何却有如此重的外伤?!”
陆晚凝的语气,已然再没有半分的客气。
甚至连称呼,也不再叫他父亲。
陆挚被她摄人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却还是狡辩起来。
“你嫁入摄政王府,这本来是桩喜事。可你母亲却偏偏要反对,要求我派人去将你接回来。那是圣上赐婚,岂能抗旨?那是大不敬,要灭九族的啊。”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命人拦着她,谁知她拼死也不从,这才误伤了她。”
陆晚凝听着他的鬼话,心里的怒火却根本无法平息,“当着我娘亲的面,你也敢如此胡说。侯爷的脸皮,当真是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她正要与陆挚分辨个清楚,讨回个公道。
却听见病床上的林氏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晚凝顾不得与陆挚纠缠,只能快走几步,赶到了林月英的床前。
“娘亲,你怎么样了?”
她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搭脉。
只觉林氏气若游丝,腕脉虚弱无力,竟已然是濒死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