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道,“瘦了,你吃苦了。”一句话,把姜浅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勾了出来,她不由鼻尖一酸,红着眼眶,哽咽出声,脱口而出一声,“表姐…”皇后也被感染,直接抬手,把她拉到跟前,“唉…”表姊妹一时间难掩辛酸,抱头痛哭。识相地嬷嬷赶紧转身使了个眼色,其他人才退了出去。好一会,姜浅才止住哭声,看皇后也跟着自己哭,一时间又觉得好笑,“皇后娘娘也会哭?““皇后就不是人了?!”皇后说着,虚捶了她一下。
另外,国公府门前杀鸡儆猴,也成功震慑住了其他不安分的掌柜。
很多主动上缴补齐了之前的克扣,还有的负荆请罪,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姜浅原本也没打算全部处理。
既要让他们尽心尽力,又要让他们别无二心,她敲打了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不查,而是不屑于查,可一旦她动了心思,那就绝不是小事。
几个掌柜和管事看着落到手里的账簿,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一切都在国公夫人的掌控之中。
甚至庆幸他们主动投诚。
至于那些负隅顽抗的,姜浅也没惯着,直接以偷盗主家财物的理由,把他们扭送去了衙门。
姜浅原就不是苛待下人的,旁家赋予重权的要么契书在主子手里捏着,要么手里有其他的把柄在手里,可她从未要求过他们。
这是她给他们的恩赐和自由,可一旦他们越界做出对主不忠的事情,那就别怪他们了。
同时,她让顾莹莹查看账簿,也不是心血来潮。
既然决定要切割,就必须一文一毫不给国公府留。
国公府在她嫁进来时候的光景,和如今,天差地别。
她嫁进来之后,侍奉公婆,操持几个小叔亲事,甚至几个小叔聘金都是她出的。
这些,她也必须要拿回来。
可不能空口白牙。
必须要理出一个具体的章程。
还有她嫁进来之后,开的铺子,属于她的,她不会留下。
贴补在各房的钱,也必须要拿走。
十几年的烂账,想着一朝理清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她打着查账名义,把国公府下面的账房都拘在国公府,必须要理出一个具体的数额。
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知道,这十几年她付出了什么。
同时也是要堵住悠悠之口。
顾家一门不少,虽说之前看似站在她这边,可若是她要把他们以为已经属于顾家的财产拿走,那只怕也是早晚的跟他搏命的。
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想到这里,她吩咐顾莹莹一定要看顾好账房,让他们尽快理清楚一个具体数额,同时朝开始为着手进宫做准备。
听到她已经择定日子进宫,顾允之颇为惊讶。
毕竟在他印象里,虽然表姨母跟母亲是表姊妹,表姨母对母亲也颇多照拂,每年公里举办的各大宴会,也会给母亲帖子,让她带着他们前去,可是其实他能感觉的出,母亲对表姨母总是淡淡的,好似故意远离似的。
他其实一直都很费解。
姜浅看到其他几个孩子反应平常,唯有顾允之似乎有些反常,禁不住问道,“允之可是有话嘱咐母亲?”
“嘱咐不敢,只是有些意外,印象里,母亲似乎并不喜欢麻烦姨母。”
“是啊,以前觉得你姨母在宫里万事艰难,身为亲人,不能成为助力也罢,却不能给她添麻烦,所以,我会尽量跟你们姨母保持距离,可是如今,事情不一样了,母亲想带着你们离开国公府,必须有所倚仗,而且母亲总觉得事情不会像想的那么容易,这次进宫,既是寻求庇护,也是想试探一下口风。”
闻言,顾允之一顿,随即强撑着站起来,对姜浅深深作揖。
“儿子不孝,不能庇护母亲,还要母亲为我们操劳盘算。”
“你们是不是好孩子,母亲过去忽视你们,你们能不计前嫌,还理解母亲的不易,愿意站在我这边,于我,已经是莫大的宽慰。”
姜浅主动扶起顾允之。
见顾沛之也要站起来,急忙把他摁回去,“胡闹什么,你次兄受伤轻,你还是继续趴着。”
顾沛之颇为无奈,可是母亲的话,又不能不听。
顾莹莹想跟随姜浅一起去,被姜浅拒绝。
“在家看着账房,必须尽快理出一个合适的数额。”
“是,母亲。”
顾莹莹已经多年没进宫,心里十分想念皇后姨母,还有宫里的几位表兄。
不过母亲的话不得不听。
交代好一切之后,她便乘坐那车入宫。
镇国公府跟皇城不远,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
随行地嬷嬷丫头和马车,都必须留在皇城外,她只能徒步走过宫道,步入内宫。
好在提前就已经告知了皇后她今日会进宫,皇后早就让人在宫道等着。
是皇后的心腹嬷嬷,姜浅跟她寒暄了一会儿,便到了皇后居住的凤鸾宫。
皇后已经坐在上首等待了有一会,听到脚步声,才堪堪抬起头,不多时,就听到小宫娥禀报,“国公夫人到了。”
她忙坐正了些,等待了一会儿,就见嬷嬷带着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已经数月不见的表妹姜浅。
虽然一身富贵华服,可她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消瘦了不少,华服竟然有些宽大。
想起昔日姊妹一起长大,在一起的画面,顿时有些哽咽。
只是身为皇后,她还是只能克制着。
姜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跟皇后是姑舅表姊妹,儿时,她常年在外祖家,跟这位表姐很是亲厚,后来表姐有了意中人,还偷偷跟她说过,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表姐的意中人是太子,而那时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她劝表姐不要飞蛾扑火,为此还跟表姐有了一些不快,直到表姐以良娣身份出嫁,她都没走去送嫁。
可没想到后来她亲事遇阻,表姐还曾经为她张罗。
可那次,一起相看的几个人家,背地里都是嘲讽她,被她听见,为此,还觉得是表姐故意给她寻难堪。
两人在东宫就吵了起来。
那之后姊妹两人就渐行渐远。
她不是个低头的性子,表姐更不是。
可她知道两人其实都是互相牵挂对方的。
后来表姐成了太子妃,再后来又成了皇后,她每次见面都得跪拜她,对她恭敬有礼,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服气。
直到后来,表姐生长公主难产,九死一生,而当时宫里稳婆都被贵妃拘着,她一怒之下,直接去闯去贵妃寝宫抢人。
自那之后,姐妹之间隔阂才彻底消散。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外人以为的帝后情深,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宫内,贵妃势大,就连贵妃母家都日渐势大,皇后在宫里举步维艰。
那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经营好国公府,让国公府成为皇后在宫外的助力。
可是顾瑾轩真不是个有才能的。
没办法,她把希望放在了长子身上。
顾淮之也不负所望,少年英才,就连陛下都不吝啬夸赞。
可却没想到淮之少年早逝。
想到这里,她又悲从中来。
上一世,她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后来淮之离世,她心灰意冷,觉得都是她把淮之逼的太紧,让他背负太多,所以一心扑在所谓的孙儿身上。
而那时候,她对皇后多少有些迁怒,觉得自己要不是为了她,也不会逼淮之上进,所以那之后,很少进宫。
直到后来皇后被废,她的境遇也一落千丈。
她后来才想明白,几年都没发现顾瑾轩和柳颦儿,怎么那一日就正好发现?
又怎么会没有兔死狐悲的内因?
倘若皇后仍在,顾瑾轩就算动她,也得掂量一下。
想清楚之后,她沉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臣妇拜见…”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拘谨,还不起来。”
不等她把礼周全,皇后已经把她扶了起来,又拉住她的手,把她引到身边坐下。
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道,“瘦了,你吃苦了。”
一句话,把姜浅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勾了出来,她不由鼻尖一酸,红着眼眶,哽咽出声,脱口而出一声,“表姐…”
皇后也被感染,直接抬手,把她拉到跟前,“唉…”
表姊妹一时间难掩辛酸,抱头痛哭。
识相地嬷嬷赶紧转身使了个眼色,其他人才退了出去。
好一会,姜浅才止住哭声,看皇后也跟着自己哭,一时间又觉得好笑,“皇后娘娘也会哭?“
“皇后就不是人了?!”
皇后说着,虚捶了她一下。
“每次宫廷宴会看到表姐,哪次不是端端正正,就像是庙里拜的菩萨,我都不敢靠近,唯恐亵渎了。“
姜浅继续打趣。
“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是外人吗?”
皇后白了她一眼,在她面前,仿佛又回到未出嫁之时,多了一些小儿女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