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青玉城。”虞乐抬眸望向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事不敢说,只能简单一句概括,“我娘生不出儿子被休了,她带着我住在青玉城,我是被绑走的。”薛新收敛自己同情的目光,“过去已是过去,现在你是你。强扭的瓜本就不甜,何况你的婚姻里夹杂着不轨的利益。我会帮你的,记得把簪子收好,等回到蜀地再当掉,用那笔钱找个清净地儿陪伴你娘。至于你回去的盘缠,我帮你准备,之后再给你雇辆马车。”虞乐受宠若惊,她这余生,再不可能清净的,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我昨晚要拿簪子跟你换钱,图的就是盘缠。这镇上没个执法的,又破又烂,世风日下,人
翌日,薛新起个早,出门买了只鸡,回来时,听见左邻右舍咂舌。
“报什么官,我们镇又小又偏,报官得上县衙,死个女妓而已,县衙会管吗!”
“可不,咱们这儿年年都死人,少死一个多死一个有区别吗?”
“我都听说了,那人穿衣打扮不俗,昨儿在镇上到处打听一个女娘的下落,最后直接冲进了醉仙坊,再出来时,里头不就死人了么。”
“啧啧,这又该说什么好呢,赶着下去投胎,也不见得比我们活着的差。”
薛新余光看去,四个高矮胖瘦的妇孺抱着洗衣盆往巷尾走。想到昨日男人的上门,她加快脚步。
一无所知的虞乐正蹲在院子里漱口,左右鼓弄腮帮子,吐掉脏水之际,院门被人打开。她赶忙净手擦脸,跑去迎接,替她分担手里的大小东西,“你出门该叫醒我的,我的拿手绝活就是干活。”
薛新笑了笑,却不得不打破她的天真,“有人在找你。”
虞乐刚拎住篮子的手一松,芋头落了满地。
薛新敏觉捕捉到她眼里的惊恐,干脆放下手中鸡,拍干净手,去扶住她的手臂,不敢惊吓她,柔声细语道:“我是外地过来的,举目无亲,如果你愿意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虞乐六神无主,蹲身去捡地上的芋头。
薛新将鸡重新提起来,扶住恍恍惚惚的虞乐来到灶台,把东西放好,领虞乐进屋。
虞乐乖乖入坐,冷静不少,她率先求证,“谁在找我?”
“一个年岁不大的郎君,带着两名侍女,昨日拿画像上门问我,说你是他内人。”薛新见她眼里流出紧张之色,立刻放话宽慰,“别急,我矢口否认了。”
虞乐终于喘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添油加醋的感动好心人了。
她终于开口坦言,学茶肆里讲戏的,“他说的不错,我是他内人,可我是被逼的!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出身不错,也是如此,我生父才卖女求荣。他不肯与我和离,我才想办法跑出来的,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不然也不会带我回家,这次也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好不好,我以后给你钱!”
薛新的手突然被虞乐抓住,她拍了拍,安抚对方情绪,“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这里。”
虞乐垂眉,她倒是想,身上却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与无奈。她唇角翕动,声音弱下来:“可我娘还在等我。”
薛新明了,又察觉端倪,谨慎问,“你娘在何处?”
“蜀地,青玉城。”虞乐抬眸望向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事不敢说,只能简单一句概括,“我娘生不出儿子被休了,她带着我住在青玉城,我是被绑走的。”
薛新收敛自己同情的目光,“过去已是过去,现在你是你。强扭的瓜本就不甜,何况你的婚姻里夹杂着不轨的利益。我会帮你的,记得把簪子收好,等回到蜀地再当掉,用那笔钱找个清净地儿陪伴你娘。至于你回去的盘缠,我帮你准备,之后再给你雇辆马车。”
虞乐受宠若惊,她这余生,再不可能清净的,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我昨晚要拿簪子跟你换钱,图的就是盘缠。这镇上没个执法的,又破又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三天前我差点被人抓走,要是把你钱拿了,你该怎么办!恩将仇报这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驳回!”
薛新想到邻居口中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有人抓你?”
虞乐耸耸肩,想起当时场景,“是青楼的女人,同为苦难人,又同为女人,我深知她仅靠自己存活于世有多不易,但她要抓我当同行,我这就不乐意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她的错,乱象丛生,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就像我,逼急了不也逃了,又还好我福大命大,遇见了你!”
“要怪就怪当今皇帝。”薛新眼里生出复杂的情绪,她直言不讳,“前朝文帝励精图治,花了三十年才将这百年来摇摇欲坠的汉室王朝重新撑起。胡人历来猖獗,二十年前,文帝将自己的幼女嫁给统治北部疆土的猃狁王,只为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可惜,真正的繁华盛世还没到来,就被清宁萧氏的家主所打乱。”
如今再无清宁萧氏,只有皇族萧氏。
虞乐一瞬的惋惜,目光逐渐坚定,转而又道:“太平犹如昙花一现,皇帝放纵士族,宠tຊ幸奸佞,十七年的光景,文帝为民为国的三十年努力,被败得一干二净,如今,又不太平。所以薛新,你和我一物换一物,我们彼此都要好好活下去,共同见证真正的繁华盛世到来!”
话又回到原位,薛新坚持己念,摇头道:“你也说了,这镇上没有朝廷官吏,又破又烂,女妓为了生存,想拖你下水,获取钱财,同样的,我若身怀珍宝,有人就会为了生存拖我下水,这是人性。”
虞乐张了张嘴,始终无法反驳,不过倒是点醒了她,她奇怪道:“可若你没钱,你长得标致,也会沦为他们生的希望。”
“不会的。”薛新淡然一笑,“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从外地来的,我能好整以暇地坐在这接济你,自然有的是法子扼杀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
虞乐暗暗点头:是啊!就是奇怪这个咧!
“什么法子?”
“杀过鸡吗?”
“啊?”虞乐云里雾里。
薛新笑笑,起身朝外走,朝虞乐招手,“来。”
虞乐鬼使神差的跟去灶台。
“帮我烧个水。”
虞乐木讷点头,跑去水缸舀水,添柴烧火。与此同时,薛新一顿操作,杀鸡,放血。
虞乐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吃什么从来都娘给她做,看见薛新独自一人如此熟稔操刀,想到那双带茧子的手,不像是做女红弄出来的,倒像是……虞乐的疑惑慢慢消散。
看样子,没人惹薛新是有原因的。
“你有的是法子,就不会怕抢。那木匣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你都要收下,不然我也不要你的钱,更不要你雇的马车。”
薛新嘴上应好。
虞乐想想,谨慎起来,“不行,我也不要马车,我要一匹马就够了。”
州县不比乡镇,再乱也有官吏,坐马车走,这跟通缉犯有什么区别?
“你会骑马?”
“我以前在马厩干过。”
“真假?”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