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斥入耳,女人接住半老徐娘扔的画轴,心里七上八下,楼下男人衣着不凡,气势如虹,寻人所图到底为何?楼道里看戏的男妓女妓都被遣散回房。女人左思右想,将画轴塞给龟奴,“我只在街上见过这人,但她又不在醉仙坊,劳你下去回话,打发他走。”龟奴错愕接过,看着女人碎步逃离,他又摸肚子又摸背,疼痛并未过去,又要给这群孟浪的妮子垫背。他咬咬牙,不敢怠慢,飞快跑下楼,毕恭毕敬将画轴归还,“贵客,虔婆确认了,醉仙坊真的没有这人。倒是有女妓见过,可她没将人带回来,还请贵客上别处寻吧。”
扫完院子的雪,吹熄灶台的火,拿开木锅盖,热气腾腾而出,用水瓢舀出烧开的水,端进屋里。
青衣女娘将面盆放好,用柔细的手指捻住洗脸巾的一角,吹跑热气,慢慢拧干。她落坐在床榻,细致入微的替昏睡三天不醒的人擦拭身体。
探手在床上人额头,察觉退烧后,青衣女娘的心终于舒坦,端走面盆离开,并未注意到那双被掖在棉被下的手,动了动。
复回灶台煎药,不知过了多久,药罐子冒出热气,打开盖子,浓郁的药味冲出。青衣女娘舀出一碗,走进屋里,舀一勺吹几下,循环往复。
床上人突然咳起来,刚喂进去的药汁倒出来。青衣女娘赶紧掏出手绢擦拭,眼尖的发现对方微微敛住弯眉,羽睫颤动着。
终于要醒了。
青衣女娘想,搁置药碗与脏掉的手绢,用手心一遍遍顺着床上人的胸脯,见对方紧皱的小脸舒展开来,她松了口气,“阎王收不走你,你以后会有福的。”
醉仙坊。
“滚下去自己解决。”
低斥入耳,女人接住半老徐娘扔的画轴,心里七上八下,楼下男人衣着不凡,气势如虹,寻人所图到底为何?
楼道里看戏的男妓女妓都被遣散回房。女人左思右想,将画轴塞给龟奴,“我只在街上见过这人,但她又不在醉仙坊,劳你下去回话,打发他走。”
龟奴错愕接过,看着女人碎步逃离,他又摸肚子又摸背,疼痛并未过去,又要给这群孟浪的妮子垫背。他咬咬牙,不敢怠慢,飞快跑下楼,毕恭毕敬将画轴归还,“贵客,虔婆确认了,醉仙坊真的没有这人。倒是有女妓见过,可她没将人带回来,还请贵客上别处寻吧。”
何慕当即接过画像,落在龟奴左肩,快速绕过前脖一圈,将人转个身摁在地,终于震怒,却不是对龟奴,“让那个女妓给我滚下来!”
女人眼珠不停转动,她心跳得快,犹豫不过一瞬,整个醉仙坊全是龟奴的惨叫,她火速裹上外衣出门,慌慌张张下楼,瞧见被踩在地上的龟奴,双腿发软,直接摔下来,她忍痛爬跪在地,抢先开口:“郎君息怒,我是见过画中人,见过的。可她,可她没跟我来醉仙坊,真的没来,我拿性命担保,没来!”
何慕松脚,居高临下的蔑视女人,没在商量:“我要知道你跟她的所有交集。”
女人吞咽口水,眼神闪烁。
何慕好整以暇地踩住女人手指,眉尾一挑,眸中好似卧藏着一把刀,“忘了说,我没耐心的。”
女人疼得惨叫,“我说我说!三日前,将近午时,我从胭脂铺出来,见她被面摊老板驱逐,好意请她吃面,可她不领情,拒绝我走了。”
手上力道一紧,骨头碎裂的声音入耳,女人脸皱成一团,生理泪水破涌而出,重新组织语言:“她虽然落魄,浑身脏乱,但眼睛却像星星一样闪亮,察觉她衣料不错,我猜她应该家道中落,模样不丑,就想带她回醉仙坊,我本意是想帮她脱离痛苦,可她说自己杀过人,是逃犯,我才没有继续。”
何慕抬腿猛的翘起女人下巴,像踩蚂蚁那般轻松的踩下去。
女人双腿跪地,被迫仰头落地,浑身撕裂般的疼,喉结骨板被踩得如碎片剜肉般疼,伸出健全的手去抓那只黑色长靴,脸上涨红,呼吸密而急。
何慕双眼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潭,冰冷幽暗,令人不寒而栗,声音与冰锥无异,刺人骨髓,“我给过你机会。”
女人抓靴的手渐渐落下,瞳孔开始凝固,再慢慢涣散,张开的嘴与舌再也无法合上,整个人以奇怪的姿势僵在地面,不得动弹。
何慕厌恶的挪开脚,弹弹裙面,铁着脸背身离去。
身后,龟奴喉头挤出颤抖的声音,“死,死人了!”
镇头的小客栈,老板不敢怠慢贵客,着急忙慌腾出两间较为宽敞的房间。
芰荷提壶倒水,碎茶沫跟着滑出,茶色浑浊,只倒一半,便不敢再继续,还是撂下杯子,“婢子去船上给公子拿枸杞。”
何慕一改脸色,戾气全散,却仍透着深深的沉重感,他止手道:“俭以养德,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夫人。”
芰荷与品月双双拿着画轴问了整个镇上的乞丐,发现不少冻死街头的,一些神志不清,一些饿得抓狂。
好在并非一无所获。
芰荷回禀,“镇上乞儿都询问过了,没有见过夫人的。有个年纪小的倒是说,三日前,有被人泼了满身血的女娘满大街的跑。”
何慕冷静地坐在条案前,摩挲指腹,陷入片刻的沉思,“带我去见那乞儿!”
很快的,两女一男来到一处窄巷口。
芰荷诧异人不见的时候,品月抓住她手臂摇起来,指着包子摊附近虎视眈眈的小乞丐,“那儿!就是那个乞儿说的!”
何慕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浑身破烂的小乞丐伺机伸手偷出蒸笼里的包子,顺带掉了几个,可小乞丐根本顾不上,抓到就要跑,没出两步,被高他两个头的男人抓住暴打。
何慕这时出手,抓住男人还要落下的手臂。
男人恶狠狠的瞪他,手却疼得无法动弹,挣也挣不掉,最后直接被甩开,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差点没摔个屁股蹲。
芰荷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碎银扔给男人,“他的包子钱。”
品月瞧见小乞丐逃走,她诶诶叫着,抓住他手臂拖回来,“跑什么跑,谢谢没一个,小没礼貌!”
小乞丐紧抓包子瑟瑟发抖,将三人快速扫量,手挣了又挣。
何慕往前近一步,只见对方后退一步,他难得有了笑容,缓缓开口,“怕我作甚?安分回答我的问题,兴许我还愿意收留你。”
芰荷迎上来,将画轴摊开,温声细语道:“记起来了吗?我是问你话的那个人。”
小乞丐疯狂摇头,往后瑟缩着逃,结结巴巴道,“不,我没,没见过。”
芰荷收起画轴,“画中人是我家夫人,她从船上落水,至今下落不明。别怕,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何慕终于开口,“三日前,那个被人泼血的女娘,她后来去了哪儿?”
品月双手抓着他,心叹真倔,“小祖宗,你快说吧,要是公子高兴了,你这辈子吃穿都不愁了!”
小乞丐转动眼珠看向品月,又看芰荷,始终不敢落向何慕,他颤抖抬手,指着何慕身后不远的巷口,“跑、跑、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