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好像一切都在变化,用陆蓝桥的话来说,可能是天意。既然撞见了,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我得夫唱妇随,要不然陆蓝桥要问我讨名分。程成的轴劲又上来了:“家属的意思是?”我耐心解释:“就是我老公,我结婚了,领了证。”程成“啊”了一声,把我吓一跳,也挨了程功一顿臭骂:“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过多少回,波澜壮阔,宠辱不惊。”程成委屈:“学姐也不是客户啊,这么大事情,当然我是为她高兴,这么说秦总觊觎人家老公啊。”
秦雨桐“摔”骨折,行里上下都知道了,各个部门的老大分头要组织去看一下,程功也和我提了这事儿,我本来不想去,奈何其他两个副总还是在明晃晃的绩效中浮沉,眼看离年底越来越近,他们亲自下场厮杀的频率也越来越多,这种小事,自然是能推就推的。
我不忍心拒绝程功,反正跟着去看,装作不懂,估计她也出不了什么叉子。
我私底下问过杨玫,乔茉并没有亲自去看,委托了办公室和工会代表她去了一下,秦雨桐这样处心积虑地闹,还故意让自己住到了医院,徘徊在陆蓝tຊ桥周围,像是给乔茉吃了个苍蝇,乔茉大概恨死她了。
程功带我还有程成一起,买了点水果,包了个红包,临时抽了个上午的时间去看她,我事先给陆蓝桥发了个消息,让他暂时别出现,他没回我,我只好随机应变了,他这工作性质也没办法。
我们快到病房时,就听到秦雨桐病房好像有好多人在讲话,程功和我对看一眼,猜想是不是行里还是下面支行的哪一路人正好也在。
结果一进门,发现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围成一排,程功大惊:“秦雨桐伤势这么严重?”
程成还正儿八经附和:“是不是伤到内脏了?”
我在心里默默为他俩的脑洞点赞,不过她确实伤到了内脏,脑子有病。
等我看清楚那一群人里还有陆蓝桥时,愣了愣,其他人也不是上次遇到的他同事,都不认识,陆蓝桥转头也看到了我,但时间极短又扭头过去,他们都很严肃。
程功已经笑呵呵地招呼:“各位医生,不好意思,我们是秦总的同事,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出去,等会儿再进来。”
为首的一位医生一看是个领导模样,他和颜悦色地对程功说:“不用不用,正好你们是秦女士的同事,你们也劝劝她,这里有些误会。”
秦雨桐的目光定格到我身上,露出挑衅的笑容。
我现在每次看见她这样,血就往上涌,努力抑制住想要上去打她的冲动。
程功不解,看看秦雨桐又看看众位白大褂:“这是怎么了?”
领导医生面露难色:“因为我们陆医生有其他的工作安排,要给秦女士换一位主治医生,她本人不同意,所以投诉到了院办,坚持要陆医生手术。”
秦雨桐真是表演型人格,她竟然投诉!
我听陆蓝桥说医院最近在迎接三甲检查,选在这个时间段,难怪这些医生要站成一排求她收回成命,也许医院不愿为了这点小事节外生枝,虽然没什么气节,但被她拿捏了,所以连陆蓝桥也要被迫站在这里。
秦雨桐说的慢条斯理:“我拒绝医院给出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陆医生明明是自己不愿为我手术,却没有任何原因。”
我简直要气到爆炸,看她那副样子,就是想把伤害自己的刀指向我们,她一刀我们一刀,刀刀见血。
我三步并作两步,开始发挥:“身体要紧,行里不能没有你,不如给你办转院?”
在场的人大概都石化了,只有我身边的陆蓝桥笑了。
秦雨桐的眼里掀起暴风骤雨:“你凭什么?”
我刚想怼回去,陆蓝桥在我身后说:“凭她是我家属,凭你从住院开始,一直骚扰我,我有正当理由回避这种医闹,医生也有人权。”
场面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看看他,再看看我,再看看瞳孔地震的秦雨桐。
陆蓝桥也说的慢条斯理:“梅主任,本来这事儿涉及患者隐私,我并不想说,但是今天闹得太过分了,不得不说。详细的细节还需要我继续吗,秦女士?”
程成开车,程功坐在副驾驶,他们两人自动坐在前面,让我坐后面,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能体谅,他们刚刚吃了个大瓜,有点撑,对于我这个当事人,适当要保持点距离。
刚刚秦雨桐的疯癫被陆蓝桥直接揭开,我也终于见到了他们传说中的大主任梅城礼,其他都是类似我爸那些处理行政事务的医生。我感觉梅主任对我的兴趣比对这失控的现场更多,在如此情况下,他还能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对此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过我也挺感谢他,能够主持公道,最后替陆蓝桥挡下了一切:“事实也很清楚,秦女士的这种情况的确也不适合陆大夫主刀,如果她不嫌弃,由我亲自来做,保证给秦女士满意的效果。”
由全国骨科界的泰斗亲自手术,即使秦雨桐再投诉,恐怕这事儿再也闹不出水花,行政那一堆医生满面笑容的走了。
其实全场最受伤害的人,还是秦雨桐,像个小丑,还被行里的人撞见,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陆蓝桥的态度,也许她终于发现自己从来都活在自己营造的假象里,她根本从没真正接触过陆蓝桥,没有走近过他的生活,陆蓝桥是温和的,但从不软弱,也不会任她拿捏。
前面两人可能憋的受内伤,一向沉稳的程功都没忍住,终于开口:“白总,刚刚我们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那位陆大夫说是你的......”
我主动接上他的话:“家属。”
事到如今,好像一切都在变化,用陆蓝桥的话来说,可能是天意。既然撞见了,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我得夫唱妇随,要不然陆蓝桥要问我讨名分。
程成的轴劲又上来了:“家属的意思是?”
我耐心解释:“就是我老公,我结婚了,领了证。”
程成“啊”了一声,把我吓一跳,也挨了程功一顿臭骂:“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过多少回,波澜壮阔,宠辱不惊。”
程成委屈:“学姐也不是客户啊,这么大事情,当然我是为她高兴,这么说秦总觊觎人家老公啊。”
诶,这我该怎么说呢,觊觎陆蓝桥是真的,不过她从很早就开始觊觎,而且可能和他们一样,才知道陆蓝桥是我老公。
我还是很好心替她解释:“她之前也不知道我们结婚了。”
但知道我和陆蓝桥在一起,变成这个样子。
程成开启了喋喋不休的直男评论,总之就是夸陆蓝桥厉害,可他一点也不好奇我和陆蓝桥的事儿,很好地把握了边界感。
程功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我猜他应该把自己掌握的某些信息联系在了一起,比如乔茉的儿子也是一名骨科医生,比如秦雨桐纠缠的也是一名骨科医生,比如我好好的被下放到他那里,再比如秦雨桐最近和乔茉的关系很微妙,所有的所有,我猜以他的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只是他并不说。
他从后视镜里和我四目相对,我朝他笑笑,无需多言。
但对程成,我还有必要叮嘱下:“这事儿能否恳请各位先保密,指不定会有什么幺蛾子。”
程成马上表态:“学姐你放心,这事儿我们有数。”
程功很满意:“白总,千里马被培养出来了。”
他再次搬出他的千里马理论,确切地说程成是被他培养出来的,在他快成为死马的时候,程功把他医活了,还造就了千里良驹,我不过提供了一个赛道。
人生的际遇靠天意靠人为,当然也靠自己。
我们回到行里,杨玫之前就给我发消息,乔茉找我。她耳听八方,我去看秦雨桐她都知道,我人还没到单位,杨玫已经等在我办公室了,我到时,她急忙起身:“行长问了好多次,我被她催的急,只好到你这里等你。”
她带着我往外走,我看到坐在最外围的李撒娇一直盯着我们,她的眼神里也藏着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情绪,怎么说,就感觉秘密翻了船,她承载不了。
一路上,杨玫小心翼翼问我:“檀姐,上次我们去看秦总,她好像一直在和护士强调要找一个医生,这次你们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听说,听说行长的儿子也是那个医院的医生?”
看来这件事情,在所有掌握一些信息的人那里,化零为整,像是拼图,只会越来越明朗。
我不想以后杨玫觉得我骗她:“是的。”
我也不想骗她,她现在是乔茉的左膀右臂,总会觉察出什么,我能做的是不说谎,但也不能主动说太多,杨玫应该一时也没想通我和他们母子之间的联系,就不知道程成的保证能不能算数了。
她也知趣,没再多问,到了乔茉办公室,敲了敲门,把我领进去,就退了出来。
乔茉看看我:“秦雨桐投诉了蓝桥,你们今天去看她了,正好遇到了?”
她和梅主任也认识,现场情况应该已经大致了解,难怪那么着急地问我有没有回来,她知道我们银行有其他人在。
我实话实说:“遇到了,秦雨桐闹到院办的人都来了,但是蓝桥并没有同意,是梅主任出面解决了。”
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蓝桥没说什么?”
我干脆和她摊牌:“他说我是他家属,程功总他们都在,但并不知道他和您有关系。”
乔茉怪笑:“这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
她真的气死人了,什么商量好的?秦雨桐也是我们商量好的结果?
我语气冷淡:“我们商量让秦雨桐自残然后昭告天下?您真是想象力丰富!”
乔茉抬眼正视我:“秦雨桐的事情我当然有数,但是白檀你犯规了!”
我要被她气笑了,她还可以清新脱俗说我犯规的。
就凭借着她把我贬下去当客户经理,我接受了也没有和陆蓝桥说,从此就得跟tຊ着她定的规则走了!我是想证明自己,也没戳穿她的意图,但半路出现这么多情况,陆蓝桥又不是木头人,她的规则只对我,又不对其他人,她现在反过来怪我犯规,真不愧是乔茉。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挑战她的话:“乔行长,我犯了什么规?”
她眯起眼睛:“白檀,所有规则的产生都有它特定的意义,你和陆蓝桥不要再在秦雨桐门口秀恩爱了,这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她好,请你回去也和陆蓝桥说清楚,在医院里不要再出现今天的情况,哪怕是她先挑的事,我想你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我愣了愣,有些听不明白,看着乔茉,她不是在说笑,她明明知道秦雨桐在挑事,却开始警告我和陆蓝桥,有点不合常理。
她和秦雨桐究竟怎么了?
但我还是要说:“陆蓝桥只是把她的情绪还给她,没有任何人要为她的这种情绪买单。”
她思索长久才说:“你说的对,但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