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不许在背后议论客户。”他立马停止了这种漩涡式的思维,安静地闭嘴。我又想起运动会方阵的事,我们部门这事儿后来程功也交给了他,既然是他主动促成的,也适当让他扛些担子,锻炼锻炼,我们配合地在下班后练过几次,他刚开始还有些踌躇,后面渐渐得心应手。“马上运动会,我们各自报名的项目大家尽力,方阵上次有调整的地方我们明天再抽空练一下。”他面露难色:“正好,方阵的问题不难,但是有个项目原来是高总参加的,她说她有个客户要陪,真参加不了。”
我本来也想不到还有这出。
告诉白婷婷,我也只想尽提醒的义务,梁天佑当时没出事,她们断然也不会搞这样鱼死网破的事情,谁会料到偏偏出事了,按照王丹现在的心态,可能很希望梁天佑的妈去闹一闹,加速进程,过错方坐实,离婚更是合情合理。
他妈妈站起来又要朝我过来,我心里着实很慌,不会是又来下跪这一套吧?不怕不怕,陆蓝桥力气也大的。
谁知陆蓝桥和我妈同时站了起来。
陆蓝桥拦在我面前,我妈便又走到王丹面前,几乎同时。
陆蓝桥说:“阿姨,这件事情白檀不会再管。”
我妈说:“王丹,你什么意思啊!白檀单位,你想让白檀难堪?”
场面突然就混乱了起来,王丹和我妈开始理论,梁天佑的妈求着陆蓝桥和我,我大伯母一家分两边劝,我奶奶叹气,我爸陪她叹气。
我正想发话,白婷婷突然站起来一声咆哮:“够了!受够你们了!都说了是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偏要叫大家一起来,离婚不离婚,我说了算,你们都没资格让我离或者不离。”
她走近梁天佑的妈:“我妈说的对,你不要装好人,你平时怎么做的我都知道,你要敢去闹,我保证你儿子净身出户!”
这阿姨吓了一跳,呆滞地看着她。
她又走向脸上颇有得意之色的王丹:“妈,她也没说错,你当他们家是什么?你这么算计人家能不恨吗?”
王丹的神情瞬间像被涂了胶水,凝固了一脸。
白婷婷又带着奇异的微笑,从她的包里掏出一瓶安眠药,一把匕首,重重砸在桌子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除了我,我早上已经被吓过了。
她的口吻很泼妇很发疯也很飒:“想死想闹是吧,我都可以,这些东西我现在都随身携带的,你们再逼我,那就一起吧。”
她冷漠蔑视地看向梁天佑的妈,又看向我小叔叔小婶婶,我奶奶,最后看到我,突然眼泪往下流,温和了不少:“谢谢你小白,把甜甜支走了,她今天就不该来这里。他们,他们都不在意。”
说完她又恢复了那股冷漠,带着威胁:“我要出去清净清净想明白,谁都不要跟着。”
我奶奶、小叔叔小婶婶谁也不敢拉她,一个个面上急,眼睁睁看她离开,他们大概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白万里不愧是白家长孙,从小就敢说:“白婷婷可以啊,活出自我了!”
我看着越走越远的她,眼角有些潮湿,这是一个全新的白婷婷,和过去彻底告别的白婷婷。她终于飞了出来,这一刻她真的是我血脉相连的姐妹,虽然我妈和她妈又翻脸了。
回去路上,陆蓝桥比我还感慨:“小白,你刚刚哭了。”
陆蓝桥如此细腻的洞察力,当然能理解我为什么哭,与其说哭,不如说感动。
我感慨:“这可能是我这三十年见到白婷婷最高光的时刻。”
白婷婷一直都在渴求父母的爱、老公的爱,但一直都在得不到中徘徊。那天她在酒店,告诉我一个往事,我奶奶家重男轻女,她家传承的最彻底,生白鹏程那年,她威胁过她爸妈要自杀,结果我小婶婶就说了一句:“你敢,你要是死了,街坊邻居该怎么看我们家?”
所以白婷婷说她羡慕我是真的,和她比,我真的幸运。
在梁天佑妈走向我的那一刻,我妈和陆蓝桥因为保护我而同时生出默契,我想着我该怎么面对时,爱我的人已把我挡在了身后。
我也很想哭。
我们离开我奶奶家,我妈对陆蓝桥说:“小陆,我们家小白交给你我放心。”
我爸交给我一个手串,每次他觉得我受了委屈,就会给我一串,说是我结的善缘,tຊ上次因为过户房子的事情,我当场甩脸被陆蓝桥带走,事后他也给我了,我家里好像有很多,我妈让我收好了,以后给他看看我在老白家结了多少善缘。
刚刚他很淡定地看着陆蓝桥保护我,也很淡定地看我去找小婶婶吵架,我知道他也爱我们。
陆蓝桥对我爸一个医生能信佛成这样感到好奇,我从来没仔细和他讲过,今天他看到我刚戴的手串,又问起来,这又是我们老白家和我家一段心酸的记忆。
我爸曾经和陆蓝桥一样,是一名心外科医生,他意气风发,那时候老白家要看病都会找我爸。我记得应该是在我上初中那会儿,我爸医院里带他的师傅突发疾病,我爸自己上台救治没成功,那台手术不知道怎么变得很有争议,我爸就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抑郁情绪里。
我爷爷和奶奶急坏了,尤其是我爷爷,他脾气很急也很严格,不愿意看到我爸就此颓废,可是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正好也在那个时候,他自己心脏出了问题,需要做个搭桥手术,这个手术也不复杂,于是我爷爷在我爸还没有调整好的情况下,各种威胁,他想逼一逼我爸,逼他走出来,只要我爸一天不肯帮他做手术,他就不做,当时他的情况也不能再拖了,我妈说我爸感觉就是被人架着上刑场的,可他终究在拿起刀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在手术台上颤抖失控,我爷爷的手术临时找的医生来做,我爸从此再也没能上过手术台。
我横生很多感概:“所以你了解为什么我爷爷执意要把那个房子留给我爸了吗?他发觉自己错了,他觉得愧疚。”
我爷爷那次手术之后没过几年就过世了,他弥留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爸的手,什么都不说,遗嘱里却说的清清楚楚,那一刻他们才真正和解了。
陆蓝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同为医生,陆蓝桥应该更能理解我爸吧。
他看看我,眼里充满共情:“我想我大概能明白叔叔。”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我也没有继续往下问,我能体会到我爸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历程,但他能明白,我爸以后和女婿也算多了一份共同语言。
我来行里上班,路过茶水间,正好碰到杨玫和程成在一起说话,我也不奇怪,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赵天泽饭局上,这两人还相互敬酒,程成还帮杨玫挡酒,和原来那个清高无感的男人判若两人,被我撞见两人还微微有点脸红。
有什么好脸红的,我是过来人,我都懂。
当然我也佯装不知,这暧昧能否进行到下一步还未可知,也不是谁都能像我和陆蓝桥那样,那样的一眼定终身,结束了极短的暧昧期。
程成默契地帮我找咖啡豆打咖啡,杨玫则像无意和我聊天似地说:“秦总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之前的一些活动也是我和她对半跟的。”
她是在告诉我,乔茉对秦雨桐有所疏远。
诶,这两天忙着白婷婷的事情,我竟然把秦雨桐这茬儿给忘了。看来乔茉开始有所行动了,难道是要把秦雨桐给支走,我想起秦雨桐的手臂和从黑暗中向我们走来的眼神,还是不寒而栗。
杨玫的电话响了,乔茉找她,她朝我们挥挥手,踩着小碎步走了,从她的小碎步里,我看到的是朝气和活力,杨玫很聪明,又有人脉,乔茉用着还挺顺手。
我和程成往办公室走,程成现在很接地气,竟然主动和我聊八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杨玫的影响。
“学姐,李丽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反问他:“你听说什么了?”
他对我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听杨玫说,李丽好像是做了人家的小三,被发现了。”
杨玫听到可能要气死,我这下断定他和杨玫现在的关系肯定比我和杨玫更亲近。
杨玫的亲戚是梁天佑单位的一把手,她的消息就算道听途说,也是可靠的道,正儿八经的说,乔茉可能也知道了李撒娇的事情,她的人脉广,或许也知道了梁天佑是我的堂姐夫,这种狗血的事情延续到行里,得了,我又得被拖后腿,我也真是越想越远,脑洞大开。
我只得“噢”了一声:“也许吧,她请假到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来上班,你倒提醒我了,今天不来,我得过问一下。”
“她那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别人不谈,你看看她对赵总的态度和样子,啊,该不会是赵总吧?”
我眼睁睁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一惊一乍,自导自演,看来要么是和杨玫感情没到位,要么是杨玫自己也一知半解,但是他是怎么会联想到赵天泽的呢?
想到赵天泽定义我们的朋友关系,我不得不替他分辨两句:“你用不用脑子,赵总单身,哪里来的小三?”
他立马轴里轴气地分析:“你别在饭局上因为行长问赵总喜欢什么样的就真信他单身,我觉得就赵总那样的,怎么可能单身呢?”
我真想拉赵天泽也来现场听听,他这里还有个迷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他。
我立马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不许在背后议论客户。”
他立马停止了这种漩涡式的思维,安静地闭嘴。
我又想起运动会方阵的事,我们部门这事儿后来程功也交给了他,既然是他主动促成的,也适当让他扛些担子,锻炼锻炼,我们配合地在下班后练过几次,他刚开始还有些踌躇,后面渐渐得心应手。
“马上运动会,我们各自报名的项目大家尽力,方阵上次有调整的地方我们明天再抽空练一下。”
他面露难色:“正好,方阵的问题不难,但是有个项目原来是高总参加的,她说她有个客户要陪,真参加不了。”
我叹口气,高舒华,和我同样是副总,因为一同参加绩效竞争,加上我又签了个赵天泽这么大的客户,她压力山大,不配合也能理解。
“她什么项目,我上好了。”
我就想着赶紧把这件面子工程做掉。
程成回忆了下:“跳高。”
行吧,跳高就是往高处跳,我应该会吧。
正说着,李撒娇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不似往日那样,其他人都以为她生病请了两天假,我对程成使了个警告的眼色,他会意点头。
她看看我,又看看程成,垂头丧气地坐自己位置上,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肯定和梁天佑有关。
我也不知道白婷婷在哪里,目前为止我们也没联系过,这事儿总要有个结果,我祈祷白婷婷能坚强点,再坚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