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薛娟出现在溜冰场门口,穿着一件泡泡袖的碎花裙子,原本清汤寡水简单的长发做了个小造型,把耳朵边两绺头发梳到了脑后,编成一个横辫儿,这是当下最时髦的打扮。薛娟是和高娜娜、蔡小芬、戴伟峰他们一起进来的,有说有笑的,就像多年的好姐妹,女人天生都是演技派,连对戴伟峰态度也很好,这让戴伟峰很是受宠若惊。薛娟故意拖了时间出发的,进场的时候东山四虎还有何莉萍、唐小朵已经在了,叶琴也在。当然还有朱晶晶,她和李维的关系现在基本算公开了,离开校门不到十米远就敢牵着手一起走。
七月上旬,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课考完是中午,下午就放暑假了。
杨建军约薛娟去平湖溜冰场溜冰,薛娟知道杨建军在打什么主意,他当然是代表东山四虎来邀请的,然后通过邀请自己带上唐小朵,还有一层意思,李维想借此跟自己缓和关系,薛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两个忙她都不想帮。
预料之中的,何莉萍又来求薛娟了。杨建军也找过她,说屈卫红肯定去,这死丫头从来就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但薛娟依然拒绝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当电灯泡。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邀请者就出乎预料了,是高娜娜。她说终于考完了,班头儿一起去放松放松吧,好多女生都去。从这一刻开始,薛娟的脑子就开始短路,接下来一整天都是各种短路。
下午两点多,薛娟出现在溜冰场门口,穿着一件泡泡袖的碎花裙子,原本清汤寡水简单的长发做了个小造型,把耳朵边两绺头发梳到了脑后,编成一个横辫儿,这是当下最时髦的打扮。薛娟是和高娜娜、蔡小芬、戴伟峰他们一起进来的,有说有笑的,就像多年的好姐妹,女人天生都是演技派,连对戴伟峰态度也很好,这让戴伟峰很是受宠若惊。
薛娟故意拖了时间出发的,进场的时候东山四虎还有何莉萍、唐小朵已经在了,叶琴也在。当然还有朱晶晶,她和李维的关系现在基本算公开了,离开校门不到十米远就敢牵着手一起走。
他们正在场上甜蜜地双人滑冰,两人都是高手,还会倒滑,双手相牵反复变向,滑起来赏心悦目,溜冰场里有不少人都停下来围观,鼓掌。薛娟瞄了两眼之后转过头,跟高娜娜挽起胳膊,去租鞋柜台换鞋。戴伟峰说旱冰鞋要拿小一码的,穿着跟脚,还蹲在她面前帮她系鞋带,薛娟也没有拒绝。
薛娟当然知道戴伟峰的心思,情书都收了一大摞了,薛娟也回过一封,不是同意,是礼貌地拒绝,顺便发一张好人卡,尽管戴伟峰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其实,十七八岁的年纪都还没定型,谁算好人谁算坏人?薛娟也从戴伟峰的情书里读到过李维写文章的风格,呵呵,以为我读不出来,你这么干的时候,就没想过对我很残忍?
薛娟曾经以为李维是个好人,即便他越来越不着调薛娟依然这么认为。刚才来的路上才知道,地平线迪厅事件里居然也有李维,不过因为跑得早,才没被抓到派出所,这实在颠覆了李维在薛娟那里所有既往的形象,她觉得自己和李维同学这么多年,可以一直都不了解真正的他。薛娟也劝过李维几次,快高三了,该收收心了,就像他给自己定位的身份---姐姐,劝弟弟悬崖勒马,你真不打算考大学了?但是没用,李维中了邪一样,在变坏的路上一路狂奔,还觉得这样很帅。
李维还带着朱晶晶往自己身边凑,希望自己能带着朱晶晶一起玩,别让她在班里被孤立。其实薛娟自己觉得可以的,也没什么嘛,架不住叶琴、何莉萍、唐小朵这几个家伙,跟自己说话时的那副死样子,带点可怜,又带点同仇敌忾,那我就该配合你们,扮演一个受伤的小女生咯?这种同仇敌忾在演讲大赛上达到高潮,当时李维和八班的搭档在台上妙语连珠,顾盼生姿,好像在说,你看,换一个搭档也可以很默契嘛。然后何莉萍她们看向薛娟的眼神里都冒着火:薛娟,这你都忍得了?你不用忍得这么辛苦的!薛娟觉得自己不哭一鼻子都对不起姐妹们了,可自己就是哭不出来啊。
李维和朱晶晶的双人滑在掌声口哨声中结束了,薛娟和高娜娜下场,这时候薛娟也才顾得上看看其他同学的情况:杨建军的死缠烂奏效了,终于让他牵了一回唐小朵的手,可惜没把握好机会,刚滑了半圈就带翻了唐小朵,两个人都摔了个七荤八素,杨建军紧着道歉还想继续滑,唐小朵死活不答应了。何莉萍和屈卫红之间还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一个戏弄一个躲。
这时,戴伟峰倒滑着进场,停在薛娟面前,潇洒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高娜娜、蔡小芬和刘长新开始起哄,薛娟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接受了戴伟峰的邀请,戴伟峰似乎回了一下头,挑衅地看了看李维的方向。
薛娟不算新手,但水平也没多高,刚开始滑得还不错,戴伟峰也是个高手,又存了和李维一较高低的心思,就想表演点花活,从单手相牵的双人滑,改成面对面四手相牵,当然是戴伟峰倒着滑,还拿火热的眼神盯着薛娟看,薛娟被他看得乱了方寸,脚下节奏也乱了,眼看着就要摔倒,戴伟峰又一个紧急变向滑到她旁边,薛娟几乎是砸进了戴伟峰的怀里,羞得满脸通红,溜冰场响起了更大的口哨声!这英雄救美,漂亮!
戴伟峰不停地说对不起,脚没扭到吧,薛娟从戴伟峰怀里挣扎着起来说没事,坚持和戴伟峰把剩下的半圈滑完,才回了看台。戴伟峰也脱了冰鞋上来,薛娟却说:“我想安静会儿,你去找高娜娜她们滑吧”,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像在生戴伟峰的气,又像在生自己的气。
这处看台离江南七怪的看台有点距离,那边的三个女生也在休息,何莉萍迟疑着要不要过来,又搞不明白薛娟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去了城关帮那一伙。叶琴已经观察薛娟好一会儿了,她在所有同学面前都是超然的态度,所以现在也更冷静,瞅着戴伟峰下了看台,就沿着看台中间横着走过来,在薛娟旁边坐下。
叶琴不疾不徐地开口:“想好了?接受戴伟峰了?他还行,就是爱玩,人其实不坏,没有李维有深度,但比李维帅!”
“李维有什么深度!”薛娟接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叶琴的话其实也是八卦,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生不了气。
“李维最近变化是挺大的,还说不上堕落,就是出去看看风景而已。我们女生容易和熟悉的人产生感情,男生不一样,他们是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薛娟轻轻敲了叶琴额头一下:“死丫头,连你也拿我寻开心,什么熟悉不熟悉、风景不风景的,我也不了解李维,一人一个世界,没谁真的了解谁。”
叶琴拉过薛娟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有点安慰人的意思了:“娟儿,其实你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别骗自己,也别演戏。”
叶琴简直就是这群高中生里的人间清醒。
那边李维也脱了溜冰鞋,没回江南七怪的看台,而是走向另一个角落,远远地挥手,跟什么人打招呼。叶琴顺着李维挥手的方向看了看,说:“你看,李维又去混社会了,咱们现场观摩一下!”
叶琴和薛娟看到的社会青年就是鲁公子一伙人,李维是硬着头皮过去的。老大来都来了,不能假装看不见,是打是骂受着就是,只求能翻篇儿。
走到跟前,李维拱拱手说:“老大,上回真是对不住,人太多,一窝蜂往外涌,我是真没看见你们在干仗啊,要不然我也不能走”。
鲁公子穿着梦特娇 T 恤,白西裤,茶色太阳镜都没取下来,朝李维摆了摆手,好像对这小事毫不在意。鲁公子大约已经观察过好一阵子了,对也是刚过来的戴伟峰说:“你们几个艳福不浅啊,那两处看台都是你们班的同学吧,美女真多!”
戴伟峰嘚瑟地说:“怎么样,我没吹牛吧,以前跟你说你还不信!”
李维傻笑两声,不作声。
鲁公子指着叶琴和薛娟问:“那边坐着的两个美女,哪个是你老提的咱们兰江著名主持人薛娟啊?都挺有气质的!”
戴伟峰迟疑了两秒,说:“胖一点的是薛娟,瘦高瘦高的是叶琴,文学女青年,气质特好”。他之所以重点夸叶琴,潜意识里已经觉察到某种危险。
鲁公子嬉皮笑脸地看看戴伟峰,也看看李维:“介绍认识一下呗,交个朋友嘛!三江电视台的台长,三江晚报的总编,跟我爸都很熟,随时可以安排”。
戴伟峰有点纠结了,如果真能运作薛娟去电视台试镜,也是一件功劳,可以给自己加分。可鲁公子是什么样人,戴伟峰又一清二楚,就怕他撩起妹来六亲不认。
李维不说话不行了,在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嗨,她们两个只会读书,无聊得很,家里又管得严,不像我和戴伟峰这样的野孩子,随时都叫得出来…”
鲁公子打断李维的话,开玩笑说:“你这臭小子,吃着碗里占着锅里啊,不会这两个也是你相好吧?”鲁公子是知道李维在和朱晶晶谈恋爱的。
李维心想要不我认了叶琴?戴伟峰应该会认下薛娟,这样多少可以挡一挡,于是就说:“那倒不是,薛娟是戴伟峰的蜜,叶琴嘛,跟我有点儿说不清楚,主要我觉得她俩都太闷,不是你鲁公子的菜。”
戴伟峰不作声。
李维和戴伟峰已经陪鲁老大说了好一会儿话了,但戴伟峰和李维都分别跟鲁公子对话,两人之间并不对话,更谈不上打什么配合。鲁公子把戴伟峰扯到一边说:“伟峰你去邀请两位美女,晚上富贵海鲜大酒楼,说鲁县长的公子对她俩十分仰慕,单纯仰慕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电视台和晚报的关系多提!”
戴伟峰左右为难,一方面有点怵自己老大,一方面又觉得吃顿饭而已,也不会怎么样吧,就打算过去,却被李维一把抓住了胳膊:“戴伟峰,想想清楚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戴伟峰冷冰冰回头:“撒手!又没请你吃饭,关你什么事?”
李维不撒手:“你有什么邪火儿都冲我发,揍我一顿也行,我绝不还手,要是心里还过不去,我去找校领导自首,也给我来个留校察看,总行了吧?”
戴伟峰不说话,手上使着劲儿,想挣脱李维的拉扯。
毫无征兆地,鲁公子扬手给了李维一巴掌,打了个脆响:“戴伟峰不好意思打,我来替他打。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盘菜啊?从今天开始,不带你玩儿了,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这一巴掌太突然,毫无准备的李维被打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之后下意识想还击,又被戴伟峰反过来拉住了。李维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怂了。说起来自己也算当了逃兵,如果这一巴掌就能脱离城关帮,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很值。
戴伟峰丢下李维,走到薛娟和叶琴的地方,指着这边的鲁公子做介绍,鲁公子礼貌地摘下太阳镜,隔空点点头,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李维脸上留着巴掌印,臊眉耷眼地跟了过来。戴伟峰把鲁公子家里的人脉说得天花乱坠,去电视台当主持和晚报上发表文章,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再说啦,单纯吃顿饭,开心呢就多聊会,不开心随时就走,没事儿。
人间清醒叶琴当然一口拒绝,说她没想过发表文章,也不想认识什么鲁公子。薛娟却出人意料,她点头了。这下李维慌了,拽着薛娟的袖子说:“不能去!你不了解鲁公子,我跟他混过我了解,他是个花花公子,一肚子坏水,你不能去啊娟儿!”
薛娟看向李维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今天第一次对李维说话:“喊那么亲热干嘛,叫谁娟儿呢,不怕你的朱晶晶吃醋啊?”
站在李维身后的朱晶晶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她刚才看到李维挨那一巴掌了,但现在还不是安慰李维的时候。
薛娟又冷笑了两声,说:“你和戴伟峰能交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交?鲁公子是不是好人我自己会判断,用不着你李维来管,你也没资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