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言耐心地等雨燕吃完飞走,把漂亮的荷包收了起来。雨燕是自她失忆后接任务的联络工具。安谨言忘记了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对于雨燕那头的人也不太了解,但是她无条件信任那人,她知道这是师父给她安排的伙伴小雨。每次任务,小雨都会给她利索的收尾。她知道小雨也是个女孩子,因为有次小雨写了小娘子三个字。这几天没有任务,午食过后,安谨言用胶垫包裹好自己的身体和四肢,挑了一件肥大的圆领襕衫,背着一个包袱大摇大摆从西门出了掖庭宫。
又到了每月十八日。尚食局这天会给太仓殿的小太监送一罐糖渍果子。
安谨言早早的就在等着了,她听到小宫女的脚步过了嘉猷门,她就打开了一条门缝。
安谨言可以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从小宫女说“管事,今天该给太仓殿带糖渍果子”的时候,她就早早站在了太仓殿门里面。
小宫女照例在太仓殿门口深呼吸了三次,抬手刚要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安谨言依旧圆圆的身子,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她伸手先接过了小宫女手里的陶瓷罐,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盖子,捏出一朵糖渍玫瑰填进嘴巴里。
玫瑰太软,甜味太腻,没有原来的好吃。
“这个糖渍玫瑰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小宫女脸颊瞬间红了,战战兢兢地回答:“全盛斋这月没有送来,这是尚食局主管自己腌渍的。”
安谨言有些失望的,接过食盒,耷拉着脑袋折回了门内。
小宫女突然开口:“那个...”
安谨言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只见小宫女深吸了一口气从布兜里掏出一个荷包,跨过门槛塞到安谨言的手里,朝她笑了一下,然后走出殿门,还细心的帮她把门关上了。
她叫小玉,因做的糖渍桂花得了贵人赏识,到宫中得了内侍的照顾。现在专门负责给安谨言送一日三餐。
她的个子小小的,脸蛋圆圆的,双眼皮配上浓黑的眉毛,不管跟谁开口讲话,都会脸红,并不机灵,一眼看去老实憨厚。
安谨言看荷包绣得漂亮,拿着回到大殿,把罐子和食盒放下,打开小宫女的荷包,是糖渍的桂花,小小的,含在嘴里,一股香甜的桂花味充满口腔,舌尖留下一丝丝的苦味,一点都不腻。
安谨言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她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好吃的东西。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了安谨言享受糖渍桂花的惬意。
安谨言照例给雨燕洒下一把藜麦,拆下了爪子上的纸条:“唐钊正在调查你,行踪已抹掉。唐钊,长安城首贵,避免正面冲突。
安谨言想起那晚掳的人,月光下秀眉微蹙,长长的睫毛投下青灰色的阴影,鼻梁挺翘,鼻头秀气,嘴唇不点而红,睁眼时整个龙池的水波都在那双眼睛里荡漾,当得起美人二字。
安谨言要给雨燕左脚绑上红绳表示自己知道了,门前只有一地的藜麦,不见雨燕的影子。
回头一看,这只雨燕正在啄食安谨言打开的糖渍桂花的荷包。
安谨言笑着走到桌前,给雨燕的左脚绑上红绳,看着雨燕尖尖的鸟喙伸进荷包里面,寻找着她吃剩下的桂花。
安谨言耐心地等雨燕吃完飞走,把漂亮的荷包收了起来。
雨燕是自她失忆后接任务的联络工具。
安谨言忘记了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对于雨燕那头的人也不太了解,但是她无条件信任那人,她知道这是师父给她安排的伙伴小雨。
每次任务,小雨都会给她利索的收尾。她知道小雨也是个女孩子,因为有次小雨写了小娘子三个字。
这几天没有任务,午食过后,安谨言用胶垫包裹好自己的身体和四肢,挑了一件肥大的圆领襕衫,背着一个包袱大摇大摆从西门出了掖庭宫。
她在西市有一个固定的摊位。她要赚很多很多钱,她不喜欢死气沉沉的宫里,也不能待在太仓殿太久,身体情况被人发现,那就不妙了。
相中的院子,很有烟火气,距离西市很近,永安渠从院子里经过,重点是在全盛斋附近。
西市,有酒肆肉行,有彩帛行印刷,有铁行笔行还有很多胡商。像安谨言这样卖折扇扇坠的就有五家。
三三两tຊ两的人已经开始在西市闲逛,安谨言把折扇和扇坠依次摆好,她喜欢漂亮的事物,摆放的扇子和扇坠也都是顶漂亮的。旁边笔行的庄小公子就热情地跟安谨言打招呼:“安胖子,你也来了。”
安谨言点点头,她好几天没来,很多客官都快忘记这个地方有个卖漂亮扇子的摊子了。
秋高气爽,摊贩们陆陆续续地摆好摊子开始招呼客人。
不知道是摊主还是客人的小孩,跟在一个走动着卖糖葫芦的人来来回回,回头找父母时,才发觉跟父母走散了,哇哇大哭起来。
西市本就热闹起来,客人和摊主都在忙碌着,没有人去多管闲事,安谨言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走过去:“闭嘴。”
那孩子大概六七岁,圆滚滚胖嘟嘟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水,被她一吼,一下停住了哭声:“胖子,我要吃糖葫芦。”他抽噎着继续说,“胖子,我找不到我娘了。”
安谨言听到称呼,皱了下眉,端了端自己的假垫子,看向巷子口插满糖葫芦的稻草垛,马上要拐走了。
周围的人不是很多,也没人在意她。
一阵风停在了糖葫芦边上。
“糖~葫芦~哎~~酸酸甜甜的...”卖糖葫芦的老人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孩子围过来,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吆喝声都一下停住了:“你,你,你怎么过来的?”
太阳还在头顶,安谨言的影子长长地躺在地上,没有回答,递过去开元通宝,拔下两根糖葫芦。
老人把钱揣进兜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身快步走了。
安谨言吃着一串糖葫芦,向小孩子走去,小孩子接过糖葫芦,袖子随便地擦了一下鼻涕,对着安谨言笑了笑:“胖哥哥,你是侠客吗?”
安谨言摇头,她比很多侠客都厉害。她一个可以打他们十个。
这时候,西市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娘子,边跑边叫:“小睿,小睿,你在哪里?”
小孩举着糖葫芦,对安谨言挥了挥手,朝着那小娘子跑过去。
旁边巷子里驶出一辆马车,那车夫一下拉紧了缰绳,“吁~”
“嘶~”那马被突然勒住缰绳,两个前蹄腾空起来,那小孩已经被吓得动不了,眼看马蹄就要落到小孩身上,安谨言一下把那小孩抱住,撤到了一旁。
四周的人看着小孩被救,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哥哥,你肯定是江湖侠客,”小孩被吓得脸色苍白,低声地问,“胖子也可以这么厉害呀,他们都叫我小胖子,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安谨言对他摇摇头,把他放下,那小娘子也赶了过来,对安谨言谢了又谢。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这是碰到赖子了?”
安谨言抬头,脸上挂起一丝笑,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回复:“路人不相助,廷杖八十。维护西市秩序,人人有责。爷,买折扇吗?扇坠也有。”
马车内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人一边“啧啧”一边捋着自己的眉毛上下打量着安谨言圆滚滚的身材。
这人是霍玉。
霍玉看着安谨言肥硕的肚子,啧啧得一脸嫌弃,把帘子一甩合上了,只留下两个字:“不要!”
安谨言双手端了端肚子,没有纠缠,收起脸上挂着的笑,向自己的摊子走去。
霍玉回到马车里,还在对那硕大的肚子震惊不已:“哎呀呀,这么肥硕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灵活,一下就把那小胖墩抱到路边了。奇了怪了。”
马车里的人闭着眼睛,压下了胸膛里的喘息,“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