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的仙剑避过泽燕的抵抗,直直刺了过来,阮舒心中一跳,猛地驱使石头飞到了泽燕身前。只听得“叮”的一声,黑玉石头自中心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在泽燕错愕的眼神中,阮舒裂开了!“呼!”神识猛地清醒,阮舒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体,见还是人的模样,彻底放下了心。这个奇怪的机缘真的是动魄惊心,尽管在那仙界什么也没做,却白白的受了两次烤刑一次刀刑,难道是先前烤鱼吃多了吗?在仙界这才遭了烤刑的报应……阮舒ᴊsɢ心情复杂,缓了半天走出梁枫洞,她决定,以后少吃些烤鱼!
望天涯,大片空旷的沙土中立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柱子,暗红色的朱雀纹饰蛰伏在柱子表面,只有贴近它的人才能知道这些纹饰的可怖。
阮舒跟着泽燕乖乖走到柱子旁,一股无名之力将泽燕绑在了柱子上,阮舒登时觉得靠近朱雀纹饰的地方传来一片钻心的疼痛。
尽管她现在是个石头,依旧有热辣的温度传过来。阮舒觉得自己就快要被烤化了,可是泽燕却一声不吭,他默默地忍受着朱雀火纹的炙烤,紧咬着嘴唇。
石柱上空紫云攒动,带着暗红色的闪电迅速打下来,每道都落在泽燕的身上,就连阮舒这块石头也感受到了刺骨的麻意。
这就是他爹所说的惩罚?确定不是要他命吗?
虽然才刚认识,阮舒很快就对这位叫泽燕的少年可怜起来。
漫长的惩罚终于结束了,先前的束缚消失了,泽燕直直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再次以头抢地的阮舒丝毫没有了一开始的强烈反应,比起刚受的刑,她只觉得都是些小磕小碰。
这是犯了什么罪啊?仙界的惩罚也太重了吧!
忽然间,阮舒觉得身体被握住,她努力仰头,只看到一张云雾盖住的脸。
这是要做什么?
阮舒只觉得离望天涯边越来越近,随后她的身子一轻,飞在了半空中,离泽燕越来越远……
她这是被扔掉了!
阮舒后知后觉,只觉得身体迅速下坠,周围的一些急速变幻,留下了晃眼的残影。
阮舒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干嘛扔掉她啊?
“噗通!”
入水的声音让她头脑清醒,阮舒鼓励摆动着身体,然而她忘了这具身体只是个石头,摆动没有任何意义,最终她沉了下去……
她在水底躺了不知多久,熟悉的水声萦绕在她的耳边,阮舒几乎就要睡去。
浑浊的锁链晃动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脑海,阮舒的意识霎时清醒,她附身在这块黑玉石头上之前,就听到过这样的锁链声。
带着青苔的锁链飘过她的上空,阮舒借着水的浮力努力地撑起身体,便看到一位面容模糊的白衣女子在水底缓缓走来。
她的手上脚上绑着锁链,然而她却行动自如,没有一丝沉重停滞之感。女人的面容平淡温婉,漂浮的头发将她的脸衬得格外苍白,这根本不像是什么大恶大罪之人。
阮舒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何会被锁在水底呢?
女人也注意到了这块石头,她伸手捡起石头,摸了摸石头上残破的红线,面带怀念。
她将石头上残破的绳子扔掉,取下束发的红绳,绑在阮舒身上编了一个好看的同心结。
之后,女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披散着头发浮出水面,捧着她静静地坐在水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会是在等那个泽燕吧?
阮舒冒出这么个想法,很快又否决了。泽燕都把他扔了,怎么会想到要回来找她呢?
漫长的时间就在女人每日的等待中过去了,阮舒已经为这女人编了几百个等待的理由,然而依旧没有人来。
她可能只是浮到水面上看看风景的吧。
阮舒想,百无聊赖的躺在女人的手心晒着太阳。某一刻女人浅蓝的眼睛看向石头,嘴角扬起温婉的笑,“你这石头,是有了灵魄吗?”
阮舒:……惊恐.jpg
就在她躺着装死的时候,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
余光中,泽燕身子玄裳,缓缓走了过来。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亲昵,她伸手送出石头,“你掉的东西我找到了。”
泽燕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石头,“阿娘……”
阮舒有些震惊,这个年轻的女人是泽燕的娘亲,她为什么会被关在水底?
姜月笑着点点头,拍拍身侧示意泽燕坐下,“你阿爹又罚你了?”
泽燕点点头,声音有些颤抖,“阿爹说的对,都怪我流着魔族的血,我应该接受惩罚,可是我真的只是不小心。”
“你不小心做了什么事?”姜月问。
“我杀了百兽园的麒麟,它一直笑我是个杂种,我就拍了一下它……我以为它不会死的!”
姜月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泽燕的头,“孩子,你真的以为是阿娘传给你的血统的错吗?不是的,阿娘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爹说错了,魔族也不全是暴戾嗜血的怪物。你只是不小心犯了错,和你的出身、你的血统没有任何关系。”
泽燕乖巧地任由阿娘摸摸头,尽管他的脸上罩着一层迷雾,阮舒依旧觉得此刻他是笑着的。
“每个人都会不小心犯错,阿娘也是……”姜月叹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远方。
“阿娘,我是不小心的,你也是不小心的对吗?”
“是……”
“阿娘,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不会让阿爹知道。”
阮舒迷迷糊糊地又被挂在了泽燕的腰间,随着泽燕去往各个地方。
他的生活很规律,每日清晨去阿爹的地方听课,午时修习术法,夜半去望天潭见姜月。
阮舒也不知道泽燕想了什么办法救阿娘,他爹和她都没有察觉到。
她只记得某夜泽燕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金色的剪子,剪断阿娘的锁链之后,他急急地牵着阿娘的手离开。
姜月并没有顺从地跟着泽燕逃跑,她像是忽然间换了一副面孔一,黑色的魔气将她的纯白的衣裳染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泛起妖冶的红色。
在泽燕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将泽燕打倒在地,化成一道黑色飓风消失了。
后来,阿爹赶到,看着他满脸怒气和失望。
“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
“我没有错!我和母亲都只是不小心的!”
泽燕下意识的反驳,却又满眼绝望。
阮舒眼见着泽燕的阿爹,也就是众仙称呼的青离仙君一挥袖子,将泽燕再次绑上了望天涯的黑柱子上。
又来?!
阮舒的灵魂在颤抖,眼见着朱雀火纹亮起,青离仙君和众仙一道离开,应该是去抓逃跑的姜月了。
泽燕被绑在柱子上,双目失神,喃喃自语,“阿爹,我没有错,真的。”
阮舒作为旁观者,是彻底看清了泽燕这一爹一娘的作为。做爹的不反思自己管教无方,反而怪儿子的血统作怪。做娘宽慰儿子,却只是利用他逃跑。这孩子真惨!
她叹了一口气,忍受着滚烫的炙烤,泽燕没有错!他很可怜!
但是待会儿如果他再扔掉这块石头就有错了!
——
青离仙君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很快就绑着姜月回到了望天涯,他再次替姜月戴上锁链,将她沉入望天潭。
泽燕哑着嗓子,一直在问,“阿娘,为什么要抛下我?你说过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逃跑?”
姜月没有回应,倒是青离仙君出声了,“她有错,凡界三十万子民因为她入不了轮回,你还只是觉得你娘只是不小心的吗?”
“所以,阿娘在骗我?我之所以杀了仙兽,是因为我原本带有魔族人杀戮的本性,无论我怎样努力,最终还是会沉溺于杀戮对吗?我今后也会像阿娘一样对吗?”
泽燕的话问得青离默不作声,一旁的众仙也都默契的沉默。
阮舒此时真想跳出来大喊一声,不是你的错,你爹你娘都在骗你呢!要相信自己的本性啊!谁说坏蛋的儿子一定会是坏蛋的?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她挣扎着,激动的想要从柱子上跳下来。
也在这个时候,泽燕突然间冲破了束缚,像是一匹孤狼独自冲向未知的方向,众仙一下子都慌了神。
青离忙着将姜月囚入望天潭,只得差使别的仙兵仙将前去追捕泽燕。
阮舒晕头转向,随着泽燕一路狂奔,也不知到底走到了哪里。一路上刀光剑影,泽燕时不时的负伤,殷红的血沾在了阮舒的石头身上,她只觉得全身发热,四肢渐渐有了知觉。
不知是谁的仙剑避过泽燕的抵抗,直直刺了过来,阮舒心中一跳,猛地驱使石头飞到了泽燕身前。
只听得“叮”的一声,黑玉石头自中心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在泽燕错愕的眼神中,阮舒裂开了!
“呼!”
神识猛地清醒,阮舒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体,见还是人的模样,彻底放下了心。
这个奇怪的机缘真的是动魄惊心,尽管在那仙界什么也没做,却白白的受了两次烤刑一次刀刑,难道是先前烤鱼吃多了吗?在仙界这才遭了烤刑的报应……
阮舒ᴊsɢ心情复杂,缓了半天走出梁枫洞,她决定,以后少吃些烤鱼!
洞外天气正好,小土坡旁的枣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枣子,看起来甘甜可口,将这些摘下来送给肖云师侄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肖云师侄最近代理宗主一职很是辛苦,她又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
枣树有些高,阮舒看看一旁的小土坡,心中默念一声“罪过”,垫脚踩上了土坡。
“师父。”
蓦的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阮舒吓得腿一软,差点滚了下去,好在后面的人接住了她。
这声音熟悉的吓人!
阮舒惊魂未定,转身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