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她一向单纯,也察觉到其中诡异之处。若她没记错,这些丫头小厮都是老夫人和世子做主挑选的。原本她还觉得,少爷年岁尚小,侯府又拮据。肯如此大方安排八个下人去伺候,这无疑是侯府对少爷的格外厚爱。可为何,这八人竟全部都是包藏祸心的东西。苏合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小姐执意要来看看,她们少爷此时恐怕已经……苏合陷入深深的自责,同时担忧地望向梁栖月。却见她眼睛匿在黑暗中,周身淡漠平静,犹如深邃湖泊般不显半丝沉痛愤怒。
徐氏的心中满是对自己巧妙计谋的得意,只有这样,才能洗刷当年梁家给侯府带来的屈辱。
这破鞋残花败柳之身,还敢拒绝他儿子提亲。
真是不知好歹!
她似乎已经看见梁栖月悲痛丧子,再无半点锐气,连带着梁家一起为她所用的样子。
当真解气。
护卫们得了徐氏的示意,扬起手里的刑杖打在芙蓉身上。
“说不说!”
最早的时候,芙蓉是徐氏院子里的婢女,模样不错,做事也认真,经常随徐氏上街采买。
因此贺闲对其多加照顾。
如今被打成这样,他到底不忍。
“你快说吧,今日究竟怎么回事,若与你们无关,老夫人自会为你们做主。”
听到贺闲这么说,芙蓉立刻就受不住了。
哭着喊出晚上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饶命啊!今日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乘风少爷不让我们近身侍候,自己在夫人搭建的凉亭里玩,但是当年那个和尚忽然出现,说少爷乃天煞孤星,生来就伴随着灾祸,少爷心怀慈悲,不愿拖累奴婢们,这才一头扎进了井里!”
芙蓉说完,其余几人立刻附和,将此事叙述得绘声绘色。
连从井里蹦出几颗水点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呜呜呜,老夫人明鉴,这事和奴婢们没有关系,是少爷不愿牵扯到奴婢们……”
一直站在梁栖月身后的苏合目瞪口呆。
“胡说!你们说看到了风少爷投井?好你们这些小蹄子,一个个的都在凉亭里玩闹,居然能看到前面发生的事情不成!?你们——”
说着,苏合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去,定定地看着正在擦眼泪的徐氏。
纵是她一向单纯,也察觉到其中诡异之处。
若她没记错,这些丫头小厮都是老夫人和世子做主挑选的。
原本她还觉得,少爷年岁尚小,侯府又拮据。
肯如此大方安排八个下人去伺候,这无疑是侯府对少爷的格外厚爱。
可为何,这八人竟全部都是包藏祸心的东西。
苏合心里一阵后怕。
若不是小姐执意要来看看,她们少爷此时恐怕已经……
苏合陷入深深的自责,同时担忧地望向梁栖月。
却见她眼睛匿在黑暗中,周身淡漠平静,犹如深邃湖泊般不显半丝沉痛愤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居然觉得,小姐此时是在认真思考,该怎么杀掉这些人。
小姐……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徐氏听完芙蓉等人的话,擦掉并不存在的眼泪。
而后握住梁栖月的手,对众人道:
“乘风他是个好的,怕自己的命数连累家人,竟然懂得舍己为人这个道理,不愧是我侯府的孩子,只可惜这么小的年龄就……哎!”
“你们也都起来吧,既然是乘风不愿牵连你们,那我这个做祖母的,断没有让这孩子失望的道理。”
丫鬟小厮们一听这话,喜滋滋地让人给她们松绑。
老夫人都发话了,定是不会再牵连自己。
只是梁栖月为何如此冷静,这种平静让她们感到有些无趣,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这梁栖月果然是个废物,儿子就在眼皮子底下被害死,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她们的话。
还在玩她那个破香囊。
该不清楚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慢着tຊ。”
一直没作声的梁栖月忽然开口,众人动作一顿。
徐氏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梁栖月还想试图阻止,当下不悦皱眉。
“怎么了,难道你儿子临死前的心愿,都不愿意成全?我还没说你,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一到晚上就没影,我安排了这么多下人都没能留住他,你也配为人母?”
“算了,现在乘风已去,你旁边的静园便让麟儿住进去吧。要不然浪费了那么多银子,往后你也好有个伴,这次你可多上着心,好好教导你的儿子。”
徐氏加重了“儿子”二字,一副施舍的样子,似在等梁栖月感恩戴德给她儿子养。
静园,呵。
听着徐氏的安排,梁栖月嘴角动了动。
静园是母亲专门请人修建。
里面的设施无一不精致完备,原本是准备等风儿过完生辰,就搬进去住的。
上一世她们就要抢静园给宋赐麟,她拦着没让。
风儿故去后,她一时精神出现问题,时常恍惚,都不知道宋赐麟何时早已搬了进去。
并且,抹掉了里面一切有关风儿的痕迹。
现在看来,这些人早有预谋,要抢走所有她们认为最好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这儿呢……咦,嫂嫂也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引起众人注意。
梁栖月也侧身看去。
原来是宋含玉,宋堂明的胞妹。
当年她嫁过来之后,皇帝依旧没有松口宋堂明承袭爵位的事情。
仅赐予宋含玉灵乐郡主的封号,和一些象征性的赏赐。
便再无其他。
这整个承恩侯府,只有宋含玉待她好,她自然也拿宋含玉当亲妹妹看待。
可惜宋含玉天生活泼爱玩,刚及笄便失足落水溺亡。
重活一世,她已看清侯府的嘴脸。
至于宋含玉的那份好,是否出自真心,她已不敢轻易下定论了
梁栖月回忆时,宋含玉已经拎着给宋乘风买的点心,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
开心地挽住她的手。
“嫂嫂,你也来看乘风?走,我们一起进去。”
“别烦你嫂嫂。”
徐氏拉过宋含玉,将刚才丫鬟讲述过的,添油加醋又给她复述了一遍。
“啪!”
听到一半,宋含玉已经大怒,将手里的点心劈头盖脸摔在芙蓉头上。
“你这贱蹄子,让你们照顾乘风,就是这么照顾的?来人!”
宋含玉自小习武,脾气不是一般的爆。
一点即燃,手劲也很大。
这一下就把芙蓉砸倒,脸破了好几处。
“郡主且慢。”管家贺闲连忙开口阻止,“此事特殊,老夫人已经做出了决断,郡主还是莫要冲动,免得因一时冲动,影响您明年及笄议亲的大事。”
但宋含玉哪里听得进去,红了眼,拉着梁栖月就往院子里冲。
“该死的贱蹄子,都围在门口却不见一位大夫,分明就是故意谋害主子,娘是傻了么,竟相信这些鬼话!”
“怎么办啊,嫂嫂……”
梁栖月停在院前,将手不动声色地从宋含玉手里抽出。
转身对徐氏道:
“含玉说的您也听到了,若真如这些下人们所说,他们亲眼目睹风儿投井,那她们为何不救人。难不成八个人,救不出一个七岁孩童么?”
“这恐怕不是疏忽,而是弑主啊,母亲。”
弑主?
众下人一阵慌乱,这个罪名她们可万万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