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清楚便是!”不消一会儿,绿绮便被押来了。仆从把绿绮赶进来,路知许看着她跪倒在宣平公面前,想看她怎么编。“我问你,那汤中可是你下的药?”绿绮低着头,又摇了摇,“我没有。”路知许有点无语。这么问谁会直接承认?要你问就管用,还要开封府干什么,直接打发江怀民回家种地好了。路知许笑着,又回到客座上坐着,纤细的手臂撑着下巴,看着绿绮:“绿绮姑娘是说,你把食盒从茶房拿出来,到拿进我房里,中间没有打开,也没有看过?”
张元把了秦越泽的脉,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折腾半天终于收了手,向宣平公禀报:“回老公爷,世子这是服了...服了...”
“服了什么快说!耽误了世子病情,要你好看!”简青急了,插嘴进来催到。
“是服了五石散!”五石散?
在场人皆是一愣,从未听说过这药,秦越泽怎么会服这种来路不明的药呢?
只有宣平公和秦老夫人脸越来越黑。
五石散正是他们年轻时,京中盛行的媚药,因其使身体发热,又有愉悦之感,很多官家子弟便以服用此散为乐。
后经验证,证明此散有剧毒,又死了官家子弟,便被圣上下旨禁止了。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宣平公眉头紧锁,又问张元:“你可确定?”
“小民确定。此散虽已不常见,但其毒性极大,由几种矿石中提出的药材制成。”张元如实说道,“因此脉象紊乱,又结合世子的表现,小民可断定,是五石散所致。”
丢人,丢人哪!
两老头老太太,太阳穴和心脏都是突突地跳。
秦老太太又向路知许发难,质问她道:“世子在你房中,怎会接触到五石散?莫不是你,在偷服此药!”
“贱妇,胆敢坑害我儿!”
听到老太太口不择言,一准便认定了是她,路知许也只看了老太太一眼,轻轻开口道:“老夫人就这么确定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敢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她路知许,下三滥。
路知许轻笑一声,丝毫不惧的走上前去,指着案上还没收起的、茶房端来的碗,冷漠的说道:“世子今夜戌时才到我阁中,随后便吃了这一碗茶房端来的乌鸡汤,就马上去睡了。”
“汤是您吩咐茶房熬的,又是绿绮姑娘送来的。处置我之前,不如先查验一番那碗乌鸡汤,再审审您的绿绮吧!”
霎那间,问题就被推到了老太太身上,屋子里的人都瞧着她去了。
若真是汤中就有毒,岂不是本就为了害路知许?
只不过不小心,叫秦越泽喝了。
“你是说我下药,害我的儿!”秦老太太似乎真不知情,脸色怒极,就转向张元:“你,去验过那碗汤!”
张元行了礼,从案上拿下那只剩了些汤渣渣的瓷盅,伸进手指抹了一把碗底的渣子,放到鼻底闻了一番。
又用手轻轻捻开,便退了几步向秦老太太回复:“回老夫人,确实是五石,世子的确是石发。”
屋里的人皆是惊奇,连宣平公的脸都黑了。
看到宣平公脸色不对,秦老太太发觉炮火已然转移到自己身上了,急急忙忙的解释:“老爷,我不可能害咱们的孩子啊!我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是不是那毒妇自己放进去的,也未可知!”
两人极限拉扯上了。
宣平公沉思片刻,也不应,挥手叫自己的仆从来:“去把那绿绮提过来!”
“问个清楚便是!”
不消一会儿,绿绮便被押来了。
仆从把绿绮赶进来,路知许看着她跪倒在宣平公面前,想看她怎么编。
“我问你,那汤中可是你下的药?”
绿绮低着头,又摇了摇,“我没有。”
路知许有点无语。
这么问谁会直接承认?
要你问就管用,还要开封府干什么,直接打发江怀民回家种地好了。
路知许笑着,又回到客座上坐着,纤细的手臂撑着下巴,看着绿绮:“绿绮姑娘是说,你把食盒从茶房拿出来,到拿进我房里,中间没有打开,也没有看过?”
“我没有。”
绿绮仍旧低着头,咬着牙。
“那为何你要找府医要丹砂和慈石,又去拿了雄黄?”路知许笑吟吟地看着她,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又向着宣平公和秦老太太道:“儿媳在府中略为管些进出盈亏,府医到我这里汇报药房的用品支出,因此发现绿绮姑娘拿了这些药去。”
宣平公颔首,这事情他也知道,确实路知许正在接手府中事项。
最近府里庄子铺子赚了些钱,他也是知道的。
绿绮懵了片刻,又出声死咬着:“我有些眼前飞花的老毛病,只是配些慈朱丸来吃。”
“雄黄是我小姐妹有些害藓,我便以自己的名义领了雄黄。老夫人,要罚就罚我吧,我那姐妹实在是无钱。”
听着这些话,宣平公脸上竟有些松动了。
路知许眯了眯眼,不错,转移话题一把好手。
没想到张元却两步过去,指着绿绮便喝道:“那你为何又到外面药局买曾青白矾!”
他转向宣平公,拱手便直说:“绿绮姑娘购入处药局,是我从前师兄的地方。我看到姑娘在府里拿了药又出去买,心生好奇便去药局问了,没成想是为配这赃物!”
“这五石,便配齐了!”
绿绮脸上一下子煞白,她没想到她如此缜密的行动竟然被人看见了,更没想到她以为风马牛不相及的府医,竟然也是路知许的人!
“老爷,老夫人,绿绮没有,绿绮没有!!”绿绮一下子便扑倒在地,声音染上些哭色,向一直护着她的秦老太太爬去,“夫人,夫人,我真的没有!”
宣平公站起身,冷眼看着她,说道:“你既然说没有,那明日一早便去问药局,你是否有买这两件物品就是了。”
“如你冤屈,我定会罚他们。”
眼睛中突然闪过凶狠,“若要是你说谎...”
绿绮瘫倒在地。
“姑娘这是认了?”路知许还是淡淡的笑着,“可我不觉得这是姑娘一人所为,那偷溜进来的男子,也是你放进来的吧?”
众人皆是一顿。差点忘了地上还捆着个昏迷的壮汉,旁边还坐着神志不清害了石发的秦越泽。
宣平公闻言怒到老脸通红,又要摸来茶杯摔一个,但桌子上已经没有了。
他气的手抖,实在忍不住,便上前一脚踹到绿绮心口。
绿绮应声几乎飞出去,躺在地上低低的痛呼着。
“死狗奴,我府中待你这样好,你却失了心疯,害我独子!”
“明日便拖出去打死,打死!!”
老头子暴跳如雷,快心梗了。
丢尽脸面不说,自己儿子还和一个男人搞到床上了!
要是个女子,也好说!
可这偏偏....传出去,叫人怎么说他们老秦家啊!
又想起绿绮一直是秦老太太养着护着的,恼怒的宣平公又抬手指向秦老太太:“还有你!这狗奴一直是你带在身边的,叫你养成这个样子!”
“老爷!我当真不知情啊!”
秦老太太被骂,也噗通一声跪了宣平公了:“你我夫妻几十余载,难道我会害自己的儿子吗!”
刚才骂路知许贱妇,这下引火烧身了。
屋里齐刷刷的东跪一个,西趴一个,其中还有哭叫声穿插,混乱至极。
路知许岿然不动,更是冷静着。
“公公,儿媳也不觉得此事和婆婆有什么关系。”她插嘴进去,说道:“如若婆婆真想害我,也不会这么公然的下在茶房例汤里。”
丝毫不曾有过畏惧,她又看向被踹倒在地上的绿绮:“我不信这样的方子是你这个丫头能想出来的,你只要说来是谁指使了你,我自会求公公婆婆饶你一命。”
“是活是死,全在你的决定。”
绿绮忍着疼痛,眼角也红了。
确实,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胖老头,踹谁谁都受不了。
她紧紧把指甲掐进肉里,还是不吭声。
路知许不打算跟她玩儿宫心计,懒懒的便说:“那便请公公通知开封府,明日便提走吧。毒害世子,人证物证俱在。”
“不过我可要提醒姑娘一句,律法规定,下毒未酿大祸的,也是要杖一百的。前些日子姑娘领了些家法便受不了了,这一百杖...”
眼睛闪过一丝威胁的凶光,便道:“姑娘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一百杖?!
绿绮顿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不止。
“我说!我说!”
杖刑的残酷让她不由自主的恐惧起来,一口气便吐露了实情。
“是世子的外室姑娘指使我做的!”
此言一出,屋中瞬间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