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听着这两万贯,怎么也不像是个清廉世家该有的节俭用度。路知许略微思索,“这花费确实略多了些,我本家一年到头的节礼也不过五千贯。”秦老太站起来,又拉着路知许的手,嗔怪的说:“儿媳啊,你别这么计较,婆婆粗算过你的嫁妆,算上那些珠宝首饰、田产铺子,应该有十几万贯吧?”“对你来说,是小钱!”路知许微微一笑。老婆子,你说的少了!就算我有,你也不能替我大方,支配我的财产!
秦老太太见人都下去了,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切的握起路知许的双手。
“好儿媳,婆婆自会为你主持公道。既然是世子未归,五更拜会之事就作罢了,正巧老爷最近忙于政事,这礼就免了。”
路知许面上动容,心里早就把这老婆子骂了个遍。
我没去五更拜会就是不懂事,带着一群管事丫头来恐吓;你儿子彻夜未归就是作罢、免礼。
好好好,老婆子这么玩儿是吧!
“谢过婆婆。”
秦老太太老态龙钟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亲亲热热的开了口:“其实呢,今日婆婆找你来还有别的要紧事。”
“婆婆直说便是,儿媳能帮的一定帮。”
秦老太太眼中一亮,也不客气了:“贤媳应该也知道,宣平公府不比其他公爵府,我们老爷一向清廉持家,连带着我们这些女眷也用度节省。”
“世子是我与老爷独子,娶你进门自当大摆筵席、三书六礼,光是那进门红包就散了不少去。”
“如今年节不好,用度更是紧张...”
路知许一听,这老太婆一把年纪脸都不要了!
宣平公若是清廉持家,朝中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谁不知道他最是喜爱古玩字画,在京中都算的上是收藏名家,光是那内室里就有不少名家之作,其中不知多少是收受贿赂而来。
就连路父路致远给亲家送礼,也是全国各地寻了名贵的古董字画送去。
用度紧张,完全是因为宣平公兵权被夺,没人再给他塞银票了。
本就奢侈无度,又紧着家里的钱四处送礼走动,那可不是没钱了吗?
老太太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贵族的风度一点儿没丢。
“儿媳早就听说过公公的清誉,府中因此节约点也是应该的。”路知许笑眯眯的接话,“婆婆你放心,儿媳管家以后一定秉承规矩,绝不得铺张浪费,定是要牢牢维护好咱们宣平公府的声誉!婆婆你就放心让我把持中馈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老太慌了,这路家女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往天相见她时,问她个问题她都羞红了脸,更不要说如此牙尖嘴利的顶嘴了!
路致远,你把你女儿教的好啊!
秦老太太暗恨咬牙,干脆直说了:“儿媳,婆婆是想同你先借你的嫁妆来,先补贴下府里的开销...”
“当然了,等往后老爷的俸禄发了,肯定立刻还与你!”
等俸禄发了?我家又没人做官,什么时候发俸还不是你说了算!想得美!
路知许一听,大气的一挥手:“婆婆原来是找儿媳借钱啊!这个简单!”
秦老太太喜形于色,终于把钱要来了!
“既然是婆婆开口,儿媳就不多要了!”
“就照官贷,二分利息!找个保人立字据吧!”
“若是借的多了,我看就用这宣平王府做抵押吧!这大宅子是皇帝御赐的吧?那我还勉强看得上。”
路知许悠悠开口,看着自己婆婆。
不然呢?还想站着把饭要了?
“你...”秦老太一听路知许要收她利息,竟然还要找保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儿子不是说这路家女可随意拿捏,只要吓唬她一下,她便交了嫁妆来吗!
怎得如此贪婪!还要二分利息!
“儿媳,你说利息这不就见外了吗?”秦老太太脸上强撑着微笑,还想继续和路知许协商。
“如今你已嫁进来了,一家人说两家话可不就生分了吗?宣平王府也是你的家,家中拮据,不要说借,你补贴一点也是应当的呀。”
路知许面上承着礼,心中却没什么感觉。
补贴宣平王府,凭什么?
是凭你儿子伙同外室算计我名声,还是以后要害我全家被斩首?
不过她还是稳了稳心神,大大方方的开口:“婆婆这话说的可叫儿媳伤心了。儿媳怎会介意补贴家中呢?”
“只是...”她一顿,把老太太逐渐泛起期待的眼神又驳了回去。“儿媳是商户出身,自小家父便教导,哪怕是一文钱也要记账知道去处,才能积少成多。”
“婆婆不让我管家,却又要我贴补,账本自然也更加由不得我,怎叫儿媳放心这钱不会流入外人之手呢?”
“又怎知家中是否真的缺钱呢?”
秦老太太一僵,想起自己平日里常常背着宣平公贴补母家,偷偷塞钱的事儿了。
账本要给路知许了,她还怎么帮衬母家,这路知许能给她个好儿?
她那私库虽有富裕,可是火烧不到自己身上,那是万万动不得的。
“儿媳,不是婆婆小气不叫你管家。你还年轻,世子也还尚在外建功立业,管家实属年轻了些。”她忿忿开口,极力忍着对路知许的不满。
路知许听着老太婆满口仁义道德,竟没有一句实话。
秦越泽建功立业?是说在西城桃花苑苦苦耕耘吗?
“婆婆请放心,儿媳父亲从小便教导儿媳看账本,稍大了些便带着经营些店子。儿媳同旁的女子,多些经营的本事,自不会叫婆婆失望。”
路知许把话说满了。
秦老太太何尝不知路致远经营的本事,女儿自然也不是个差的。
再说了,适龄女子出嫁,阁内本事学的样样精通,路家又教育打理账薄,把持中馈是水到渠成。
她一个黄土埋到腰的婆婆非要把着当家权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嫁给秦越泽的是她。
可那账本...心一横,秦老太便从内袋里取出一本红皮账本,就在紫檀桌上展开了给路知许看。
“儿媳话已至此,婆婆没有不信的道理,也就不与你藏着掖着了。
“这是公府近来比较大的开销,你看啊,这是你结亲的酒宴支出、喜钱、下人工资,约一千贯。
“这是秦家本家的祠堂修建,三千贯。
“这是贴补旁系的亲戚考学,一千贯。
“这是最近半年的节礼,五千贯。”......路知许耐着性子听老太太一条一条念完,条条目目一列,银子便如流水般花去了。
“加起来约有二万贯左右,老爷俸禄虽不少,但日子也难过。”老太太终于念完了,转向路知许,言辞恳切。
宣平公府,确实没钱了。
可她听着这两万贯,怎么也不像是个清廉世家该有的节俭用度。
路知许略微思索,“这花费确实略多了些,我本家一年到头的节礼也不过五千贯。”
秦老太站起来,又拉着路知许的手,嗔怪的说:“儿媳啊,你别这么计较,婆婆粗算过你的嫁妆,算上那些珠宝首饰、田产铺子,应该有十几万贯吧?”
“对你来说,是小钱!”
路知许微微一笑。
老婆子,你说的少了!
就算我有,你也不能替我大方,支配我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