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意护住她,无视赵玄亨气急败坏的嘴脸,沉声道:“听到了吗?她不愿意,还不让开!”“赵玄意,是你自找的!”赵玄亨咬着牙,眼中凶光毕现,吩咐家丁:“给我上!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要不要多管闲事。”赵九娘见一群家丁冲过来,吓得花容失色,拉着赵玄意的手喃喃道:“六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赵玄意心一沉,把她推出去:“我拦住他们,你快跑,离开后去乡下找你娘,别再回赵家了。”“那你怎么办?”赵九娘不放心赵玄意,迟疑着不肯走。
萧令光揉了揉还有些眩晕的额头,“他翻不出什么花来。”
若不是重来一回,她都不知道这赵玄朗明面上是徐斐的谋士,真实身份却是窦家家主派来盯着徐斐的。
与其说窦家某些人给窦妙瑛和徐斐制造机会,不如说窦家看中如今继位的私生子萧凌。
窦家可以支持窦妙瑛,支持两岁的私生子萧凌继位为帝,却不会容许徐斐这个私生子的生父,活得太好。
这个赵玄朗,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通常不喜欢居于人下。
今天,她就给他指一条直上青云的康庄大道。
“参见大长公主。”
看到萧令光来,赵玄朗从位置上起身,躬身行礼。
他出身没落世家,只比徐斐大两岁,除了容貌比徐斐差点,学识和野心不比徐斐少。
“赵先生请坐。”
萧令光示意他落座,让云岚给他斟茶。
赵玄朗谢了礼,问道:“听闻大长公主身体欠安,不知如今可好?”
“多谢赵先生关心,近日炎热,不过偶感风热,已经见好。”
“如此便好。”赵玄朗道:“驸马听闻大长公主身上不好,急得从郦云峰赶回来,想来有驸马陪着大长公主,定更胜良药。”
萧令光听他话中有话,轻笑道:“连本宫生病的事驸马都和赵先生说,可见先生和驸马不是手足,更胜手足。”
赵玄朗面色一僵,旋即正色道:“让大长公主见笑了,驸马约在下赏画,眼看时辰已过仍然等不到驸马,在下不放心,这才来打扰大长公主,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他打量着萧令光,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弧:“大长公主可知道驸马去了哪儿?”
萧令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
没想到他还在惠春山庄安插了人。
是谁?那个站出来指认她的小丫鬟?
她知道他今日来意,懒得和他周旋,勾唇轻笑:“赵先生学识过人,难道甘心居于人下,做一个谋士吗?”
赵玄朗怔住,不曾想她会这么问出口,打量着她道:“大长公主何出此言?”
萧令光道:“我若是你,就不会把精力放在徐斐身上。”
赵玄朗暗暗吃惊,面上仍是一副恭谦:“不知大长公主此话何意?”
萧令光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道:“没什么意思,徐斐对赵先生来说不重要,赵先生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她收回目光,明媚眼眸迎上赵玄朗充满探究的眼神,轻笑着不缓不慢道:“我若是你,此刻就会进京。”
赵玄朗眸光微闪,打量着萧令光。
萧令光气定神闲,慢慢挑着杯子里的茶叶。
半晌后,就见赵玄朗起身:“赵某还有事,就不打扰大长公主,日后再来找驸马下棋。”
萧令光唇角闪过一抹浅弧,“送赵先生。”
外头丫鬟在前头领路,把赵玄朗送了出去。
云岚方才听得云里雾里,等人走了,不免担忧:“赵玄朗分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就这么放他走,万一他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他不会的。”
赵玄朗如果连主子的心思都猜不透,还当什么谋士?
他应该知道,徐斐是死是活,对窦家家主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窦家只要有萧凌就够了。
赵玄朗不但不会告诉窦家在惠春山庄发生的一切,还会投其所好,劝窦家家主杀了徐斐。
这样一来,他才有机会得到主子赏识,回到主子身边一展才能。
“叫岳山来见我。”
她要送窦妙瑛一个大礼。
“是。”
云岚答应,出去找来岳山。
萧令光把手中的信交给岳山:“查清楚后呈给御史台。”
“是。”岳山眸光一凛,躬身接下。退到门边时,又停下来。
“还有什么事要说?”
萧令光好奇,目光朝他看来。
岳山见她脸色苍白,到底是不放心,回头躬身道:“大长公主身上的毒不能拖,不如,我和宋嶂趁夜潜入宫中盗药?”
宫中有羽林卫把守,而如今的羽林卫掌握在窦妙瑛手里,就算岳山宋嶂几人武功高强,也抵挡不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必去冒这个险,吩咐下去,让宋嶂先行押送徐斐回公主府,本宫随后就回。”
解药,她亲自去取。
岳山见她坚持,只得躬身答应:“是。徐斐给大长公主下毒,目的就是阻拦大长公主回京,属下已安排青禹和林枫护送,以确保大长公主安全。”
萧令光颔首:“去吧。”
惠春山庄离京城不过百里,如今徐斐已落入她手,即便窦妙瑛耳目众多,谅她也不敢明目张胆来行刺。
一切收拾妥当,萧令光换了一身雪青灰的袍衫便服,腰间扎一条同色绦带,青丝用条白丝带束起,看起来飒爽利落,英姿勃勃。
若不仔细看,还真像哪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可惜,略显苍白的唇色,还是让云岚和林大夫捏了一把汗。
林大夫因为先前和徐斐狼狈为奸差点害了萧令光,萧令光虽说过不会杀他,可只要这毒一日不解,他这小命就一日悬在刀子上,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只希望尽快拿到解药替她解毒,免得夜长梦多。
见萧令光不坐马车反而要骑马,苦着一张脸过来劝:“大长公主,此去京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您身上的毒还未解,还是坐马车吧?”
萧令光已经利落翻身上马,弯唇笑道:“无碍,有林大夫的药,本宫还能撑些日子。何况马车颠簸,未必比骑马好受。”
自从嫁给徐斐后,她就没骑过马,如今重新骑上皇兄送她的青骢宝马,时间仿佛回到未嫁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四个月,一切都变了呢?
想起皇兄惨死,她只觉得眼眶湿热,明媚眼眸中泛起水光。
她仰头闭上眼睛,任风拂去眼中湿意。
再睁眼时,清澈眼眸中只剩坚定。
窦妙瑛,在宫里等我!
“回京!”
她轻夹马腹,马儿许久未曾放肆奔跑,见主人并未拘着它,便扬蹄飞奔。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阵烟尘,一人一马已经走远。
“保护大长公主。”
林枫和青禹拍马,领着公主府护卫跟上。
“这......这......”林大夫看得目瞪口呆,她身上的毒还没解呢。
“林大夫请上车。”
云岚留下来陪受伤的云山,见林大夫还站在原地发呆,便笑着提醒。
林大夫这才回神,忙上了马车,跟在后头赶上去。
“赵玄意,你让开!”
官道上,一名年轻的青衫男子让一群家丁拦在路中央,为首一个身穿香芋色锦衣的男子恶狠狠指着他骂道。
“赵玄亨,想要前程,自己去挣。为何要牺牲她来换你前程?”
赵玄意冷笑,颀长挺拔的身躯立在路中央,护住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
赵玄亨见他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说教嘴脸,恼羞成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手我赵家的事?”
赵玄意并未因为他的奚落而退让,仍是挡在少女身前,“她不愿意,你今天就别想把她带走。”
“她是我妹妹,我给妹妹找夫婿,关你什么事?再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玄意目光如炬,盯着气急败坏的赵玄亨,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我竟不知,赵家已经沦落至此,需要出卖手足来光耀门楣。”
他气质出尘,五官俊朗,虽只穿一身普通的青衫,却难掩风华,只光这么一站,便显得赵玄亨形容猥琐,獐头鼠目。
“你!”
赵玄亨让他这话说得脸面无光,暴跳如雷,指着他骂道:“赵玄意,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我赵家庶出旁支的狗,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少女躲在赵玄意身后,低着头颤声道:“长兄,那窦廉行伍出身,据说身材魁梧凶残,家中常有姬妾被凌虐致死,我不想去侍候他,求长兄放了我吧。”
她叫九娘,在赵家排第九,今年十四岁,是赵玄亨庶出的妹妹,为了讨好窦廉,赵玄亨要把她送去做妾。
若不是赵玄意,她只怕已经被送进窦家了。
赵玄亨见她不愿,气得脸色铁青:“你闭嘴!不过是让你去侍候人,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赵九娘让他这一声吼得身子颤抖,缩了缩脖子躲在赵玄意身后不敢再说。
赵玄意护住她,无视赵玄亨气急败坏的嘴脸,沉声道:“听到了吗?她不愿意,还不让开!”
“赵玄意,是你自找的!”
赵玄亨咬着牙,眼中凶光毕现,吩咐家丁:“给我上!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要不要多管闲事。”
赵九娘见一群家丁冲过来,吓得花容失色,拉着赵玄意的手喃喃道:“六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赵玄意心一沉,把她推出去:“我拦住他们,你快跑,离开后去乡下找你娘,别再回赵家了。”
“那你怎么办?”赵九娘不放心赵玄意,迟疑着不肯走。
“别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赵九娘咬着唇思量一番,最终转身朝树林里跑去。
“去追!”赵玄亨见赵九娘跑了,忙吩咐家丁追上去。
他向来看不起赵玄意,却不想今日让赵玄意坏他好事,气得一拳朝赵玄意的脸挥来:“敢坏本公子好事,今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玄意为了拖住家丁给赵九娘争取时间,一时躲避不及,眼看拳头已经躲不过,不由得敛眸。
“住手!”
疾驰而来的萧令光认出打人的是赵玄亨,眼底陡生冷意,手中马鞭飞出去把他的手弹开。
赵玄意抬眼,就看到一人一骑来到近前。
马上女子英姿飒爽,高马尾发梢迎风飘扬,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细碎的发丝上,像那骄阳下盛放的红莲。
他只觉得眼前一亮,竟看得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