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含棠从椅子上弹起来,“没有,封主任,我、我出去取个东西。”见封呈没说话,孙含棠脚底抹油跑了。“这姑娘,多少有点毛毛躁躁的,”傅春生在手机上下棋,呵呵笑道,“跟我刚实习那会儿挺像。”封呈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不知怎地来了兴致:“傅医生哪一年毕业的?”傅春生说:“20xx年博士毕业,就来了这里规培。”“那算上规培,工作挺久了。”封呈随意地闲聊着,“孩子多大了?”傅春生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男人今天居然来了兴致同自己聊生活,顿时受宠若惊。
封呈眸底沉静,眼尾明明是笑的,神情却很郑重。
虽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当他真的将话摆到明面上来,南知依旧感到无比震撼。
她开始感到慌乱,紧张得仿佛回到那个昏暗的楼梯间,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你……”
“我?”封呈好心情地扬眉。
“你怎么……”
“我怎么了?”
南知张张嘴,还没组织好措辞,就见男人唇线一牵,轻笑两声。
笑声让南知无措:“你笑什么。”
“没什么,”男人单手撑在桌面,微微歪头凝视着她,语调温柔,“就是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当初跟你表白的时候。”
南知的故作坚强随着这句话落下,彻底土崩瓦解。
她甚至不敢看封呈的眼睛,色厉内荏道:“当初分手的时候是谁说,绝对不会回头?”
南知的这句话,让封呈愣了一瞬,似乎连他自己都忘了。
但仔细想想,又像是他会说的。
年少时骄傲自信,人生顺风顺水,觉得想要的都在自己掌握中,而第一次遇到无法接受之事,他下意识用最严酷的言辞去驳斥、甚至威胁她撤回分手的决定。
封呈收敛了几丝气势,语调低沉似叹息:“南知,那时候我才十九岁,我想挽留你,但我还不够成熟。”
“我根本就不想分手。”
所以才会在重逢之后,陷落得如此迅速。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南知下意识扭头,听见孙含棠的笑声从外面飘进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了。
“你可别当着外人面乱说话!”她慌里慌张地提醒。
封呈看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勾唇道:“好,都听你的。”
南知瞪他一眼,没功夫纠正他话里的小心机。
见她要走,封呈提醒:“你还没吃饭。”
南知犹豫两秒,最终还是把饭原样装回袋子里,提上转身离开。
她推开门,与门外的傅春生和孙含棠撞个正着。
南知眼睫微不可见颤动一下,掩盖住眸底的紧张与防备,同两人点点头,绷着脸走了。
孙含棠看着她的背影说:“南医生怎么了,脸那么红,气鼓鼓的。”
但等她走进办公室对上封呈那双冷冽的眼睛,顿时冒出个念头来。
好家伙,别是这两位又吵架了吧……
傅春生比较心大,坐下后拿出手机开始摸鱼,随口问了句:“南医生过来有事儿?”
封呈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谈了下31床的方案。”
孙含棠一听,心说果然。
她没来医院实习之前就听说外科和麻醉科总是相爱相杀,如今再一看,还真是诚不欺我。
其实孙含棠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进医院的时候,她听手术室的护士们都说,南医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她实在不明白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和封主任不对付,虽然说封主任确实冷冰冰显得很不近人情……
“看我做什么?有问题要问?”
孙含棠的思绪被冰冷的声音打断,这才注意到自己偷瞄被当事人发现了。
孙含棠从椅子上弹起来,“没有,封主任,我、我出去取个东西。”
见封呈没说话,孙含棠脚底抹油跑了。
“这姑娘,多少有点毛毛躁躁的,”傅春生在手机上下棋,呵呵笑道,“跟我刚实习那会儿挺像。”
封呈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不知怎地来了兴致:“傅医生哪一年毕业的?”
傅春生说:“20xx年博士毕业,就来了这里规培。”
“那算上规培,工作挺久了。”封呈随意地闲聊着,“孩子多大了?”
傅春生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男人今天居然来了兴致同自己聊生活,顿时受宠若惊。
“快要八岁了。”
“八岁?傅医生结婚很早?”
傅春生点头:“我跟我媳妇儿认识得早,谈的时间久,毕业就结婚了。”
封呈:“你们谈了多久?”
傅春生算了算:“从认识到现在,十五年应该有了。”
封呈抬眸,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这么久?中间有没分过手?”
“闹过,”傅春生一心二用地回应道,“尤其刚开始实习那会儿,分手两个字没说十次也有七八次了,不过谈了这么久,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冷战段时间,拉下脸哄哄,也就哄回来了。”
封呈:“冷战的时候你都怎么哄的?”
“偷偷给她清购物车,时不时在朋友圈emo一下,我俩不是养狗吗,我就骗她说狗子生病了,她会先骂我一顿然后气呼呼过来接狗去医院,一来二去就稀里糊涂和好了。”
傅春生总结:“总之就是一句话,千万别装死,得三天两头的刷存在感,女孩子心软,只要还有感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
封呈忽然失去了谈兴,靠回椅子里,眼尾压出一层郁色:“你们这也不叫分手。”
傅春生手一抖,下错了棋,对面上来就吃掉了他的車。
他却顾不上了,陡然反应过来,今天封呈莫名其妙问他这些话,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意间推开了封主任感情世界的门缝,这个外表冷漠强大的男人,难道正在为情所困?
傅春生棋也不下了,好奇心在此刻空前膨胀,难得今天封呈话多,他小心翼翼问:“主任你呢,应该谈过吧?”
“嗯。”
傅春生:“那上一段感情是什么时候?”
封呈望向窗外,视线放空,“十多年前。”
十、十多年?!!
傅春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震撼的表情了。
他一直觉得像封呈这种外形气质优越的男人,不说情史多丰富,总归桃花朵朵开的,没想到这位长得像个浪子,居然是个情种?!
傅春生揣着吃瓜精神,试探地问:“那……怎么就分手了?”
话刚问出口,傅春生便感觉到办公室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他心觉奇怪,直到对上封呈那锐利的眼睛,吃瓜的心情立刻就被浇灭了。
果然,封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傅春生如坐针毡,索性拿上手机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封主任,我去门诊那边了。”
封呈淡淡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窗外。
——是啊,怎么就分手了?
封呈想起很多年前。
自从谈恋爱被学校发现以后,老师虽然明面上没棒打鸳鸯,私底下其实没少找他们谈话。那会儿他成绩第一,大大小小的竞赛都拿名次,老师拿他没办法,便会找成绩不拔尖性格也软的南知下手。
那段时间他也有焦虑,就怕哪次他的姑娘扛不住,跟他提分手。
可南知没有。
即使老师一次次施压,她依旧顶着压力和他在一起,在学习上也愈发下苦功。
后来他们毕业了,在他以为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们时。
她却提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