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统领,要不你就发发善心,让他们歇歇吧!要是还能走,也不至于上赶着挨揍啊!”陆晚音并不在乎谢家众人的死活,却有点心疼那些无辜受累的家丁和丫鬟。于是,嘴里跟念经似的念个不停。“再说了,解差一打他们,他们就落我们好大一截,可是不打他们,他们也走不动。”“与其这样磨磨蹭蹭的,还不如停下来,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赶路。”“对了,你是腿断了还是脚崴了来着?你说你坐车上一直颠着,是不是对伤不太好?要不要……”
谢德曜三人顿时被解差揍得哭爹喊娘,连连告饶。
有解差怨江氏生事,气得连她也暴揍一顿。
“他娘的贱骨头!没死就给老子往前走!把老子害成这模样,你爬也得给老子爬过去!”
那跟铁锤一样的拳头,一拳一拳都快要把江氏给砸散架了。
江氏愣是被疼醒。
她无力反抗,仰面朝天哭嚎:“你打吧打吧!最好把我打死了算了!我不活了不活了!呜呜呜,反正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打死,早死一日,我就能早点解脱!”
撕心裂肺的喊声,很快传到了队伍最前方。
侯元基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
他被马摔了两次,没了两匹马,被迫带着满身伤坐上囚车。
还要被这些刺耳恼人的哭喊折磨。
这差事,要的是他的命吧?
侯元基忍了又忍。
“侯统领,要不你就发发善心,让他们歇歇吧!要是还能走,也不至于上赶着挨揍啊!”
陆晚音并不在乎谢家众人的死活,却有点心疼那些无辜受累的家丁和丫鬟。
于是,嘴里跟念经似的念个不停。
“再说了,解差一打他们,他们就落我们好大一截,可是不打他们,他们也走不动。”
“与其这样磨磨蹭蹭的,还不如停下来,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赶路。”
“对了,你是腿断了还是脚崴了来着?你说你坐车上一直颠着,是不是对伤不太好?要不要……”
这声音就像一只蚂蚁钻进了侯元基耳朵里。
它爬啊爬,爬啊爬,没完没了地爬。
“够了!”
侯元基恨透了陆晚音。
可陆晚音恍若未觉,扬起她一贯天真烂漫的恶魔之笑:“能休息了?”
侯元基气得嘴唇都在抽搐:“休息!”
喝停囚车,他逃也似地支着跛足往路边树荫下去。
身后陆晚音咯咯的笑声,如影随形。
这笑声刚传到谢家人的耳朵里,就被深深地扎进他们的心底。
是因为嫉妒吗?
谢家众人连走到路边歇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不可能有力气去嫉妒陆晚音。
他们只是很平静地记下——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要和她换个处境。
砰!砰!砰!
几块坚硬的东西接连砸向谢家人。
谢德义顺着那东西看去。
黑乎乎,硬邦邦,拳头大小的凹凸不平的……石头?
他累得连火气都攒不起来,颓然地垂下头。
罢了,不就是被砸吗?
砸两下总比被揍好。
其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别说是被砸了,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他们也爬不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陆晚音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她将黑坨坨拿出来。
但不管她对着阳光看,还是背着阳光看,依旧分辨不出。
她不解地问:“黑成这鬼样子,给我们做什么?”
对面来放饭的解差被打怕了,赔着笑脸不敢吭声。
倒是隔壁榕树下吃着三菜一汤的侯元基,阴阳怪气道:“野菜馍馍,用野菜和什么面来做的,据说能把人牙齿给咬崩了。”
“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嫌弃啊,这顿可比你们在牢里吃的潲水好多了。”
野菜馍馍?
谢家众人感受到食物的召唤,激动地坐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晚音手里的……黑坨坨上。
无数个大大的问号,从众人心底冒出来。
什么样的野菜能把馍馍染得那么黑?
陆晚音在馍馍上敲出“咚”的一声,嘴角抽搐:“这所谓的野菜馍馍是刚做好,就被你们塞进布袋里了吧?”
一个个被挤压得又丑又扎实,也是难为了。
“犯人就这待遇,要怪你就怪你那废人相公去。”
侯元基嘚瑟地往嘴里塞大鸡腿,啃出一嘴油。
还故意吧唧嘴。
气人得很!
一解差小声提醒:“您收着点,此地离最近的县城还有大半日的路程,要是这些吃食被他们抢走了,您也只能啃那硬邦邦的馍馍了。”
闻言,侯元基二话不说,就朝每一道菜上各呸两口。
末了咧开大油嘴,冲陆晚音道:“你们愿意吃本官的口水,本官也是不介意的。”
陆晚音长长“咦”了一声,嫌弃得不能再嫌弃。
她将黑面馍馍丢进布袋里,如离弦的箭般跑回谢璟辞身边。
不料却看到谢璟辞和谢老夫人大眼瞪小眼。
陆晚音好奇问:“怎么了?”
谢老夫人气得够呛:“璟辞既不愿让我喂,也不肯让玄七喂,怎么说都不肯吃。”
被抢了话的谢璟辞,无言望着陆晚音。
目光交汇的须臾,陆晚音了然。
她从老夫人手中接过乡亲送的烧饼,掰下一块塞进谢璟辞的嘴里。
这回,谢璟辞毫不犹豫就张开了嘴。
和方才死不开口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老夫人气笑了:“非要你娘子喂不可是吧?有了娘子,可把你给惯出毛病来了。”
谢璟辞面颊紧绷:“奶奶!”
玄七忧伤地叹了口气:“我这亲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恐怕用不久,我就要被夫人取而代之了。”
回以他的,是谢璟辞无语的眼神。
“不要奶奶喂,是他觉得自己都那么大了,不好意思张着嘴等奶奶喂饭。”
“至于玄七……哈哈哈,两个大男人眼睛对眼睛的,其中一个还捏着小小的烧饼喂另一个,画面太美,哈哈哈……”
陆晚音捂着肚子,都快要笑岔气了。
其他人也觉那画面太美妙,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唯有当事双方。
一个幽怨地望着自己顽劣得过分的娘子。
一个双手捏着个烧饼同手同脚往外走。
陆晚音赶紧擦干眼角笑出的泪,冲着玄七的背影喊:“你顺道去看看,乡亲们送的吃食够不够分。”
玄七回答得很生硬:“知道了!”
他脚尖一转,朝下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吃食是刚坐下来,陆晚音就命人分发下去的。
有了黑面馍馍的对比,家丁和丫鬟们对她就更感激不已。
但却不想,他们还没有吃上,就招来了强盗。
九岁的谢子川年纪虽小,却完全继承了谢德曜和周氏的劣根。
在数十个下人当中,找到个年仅十一岁、浑身瘦得没二两肉的小丫鬟。
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酱饼子。
突然,他疯了般将她撞倒。
然后一把夺过酱饼子,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