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身子赫然一震,出歪点子道:“要不属下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公子外出办案不在京内...”谢沉胥冷眸瞥他一眼,他赶忙噤声。默了一瞬,谢沉胥紧绷的薄唇倏尔裹上几分戏谑,轻飘飘吩咐道:“明日申时,去护国公府一趟。”“是...”翟墨不知晓自个主子要做什么,不着头脑般应下。隔日,阴沉了小半月的天气变得格外的好,暖阳高挂在天空,采荷将许久未晒的书册搬出来给江凝晒上。往年的京州城一入了秋便时常阴雨连绵,书册极易发霉腐烂,江凝又是爱书之人,是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搬出来晒一晒。
“小贱人——”
恐惧自心头生出,江雪仪赫然露出狰狞面容,伸出手朝江凝掐去,被采荷冷不丁挡在身前。
江凝啧啧摇头,惋惜道:“大姐姐这般,哪里还有往日那副宽容大度的名门闺秀模样?”
被采荷压制住的江雪仪抬起头恶狠狠冷笑:“我本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你非但毁了我,还让我在出嫁之日受此屈辱,我要你好看——”
虽说江雪仪养了些时日,可眼下还不能受刺激。
江凝的话令她疯魔得不成样,使劲挣脱开采荷的钳制朝江凝扑去,就连喜娘和凝香在一旁都阻拦不住,她头上的发髻因为撕扯变得凌乱不堪,身上的大红嫁衣被揪得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点要出嫁的样子?
“仪儿,仪儿——”
就在她疯疯癫癫闹得满院皆知时,沈曼姝从院外着急忙慌跑进来,将心智涣散的江雪仪一把搂入怀里。
“别怕,母亲在这...”
沈曼姝努力安抚她颤栗的身子。
随即,她横眉冷对瞪向江凝,怒问:“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
绿春刚从方家回来传完话,江凝便出现在栖云院,如何会这般凑巧?
江凝用芙蓉丝帕稍稍掩唇,眼神哀戚般提醒她:“二婶婶还是赶紧将大姐姐送出江家罢。”
一旁的喜娘反应过来,忍着受惊的神色上前劝道:“二夫人,大姑娘已经误了出阁的吉时,再不能耽搁了。”
怀里的江雪仪还在疯魔乱叫,这桩亲事闹到这份上,护国公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能再闹出别的岔子。
沈曼姝闭眼咬咬牙,拿过喜娘手里的红盖头,顾不得还在疯癫的江雪仪,将红盖头盖到她头顶上,声音绝望道:“仪儿,母亲送你出阁。”
此时,江万安已经命人备好花轿,江老夫人见沈曼姝搂着疯疯癫癫的江雪仪自后院走出来,脸色黑沉沉的,这桩亲事将护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江雪仪脚还没迈进花轿里,江老夫人便让何婉芸将她扶回福瑞堂,不仅看不下去,连这酒席也不吃了,留下二房的人自个招待宾客。
见这门亲事闹得丑态百出,宾客们哪好意思多留,匆匆吃过酒席后便散伙。
两个时辰前还热热闹闹的护国公府,竟在两个时辰后变得鸦雀无声。
“沈青窈动身去万钟寺了吧?”
江凝站在前院廊下,盯着已经空荡荡的庭院问采荷。
此刻江老夫人在福瑞堂里伤神,三房的人事无巨细陪着,二房又在忙着善后江雪仪这桩亲事闹出的笑话,整个庭院里只剩下人们在收拾那些残羹冷炙。
“嗯,半个时辰前出城了。”
采荷小声回道。
江凝双手交叠于身前,纤细的手指尖轻轻敲打小臂,乌灵明亮的眸里渐渐铺上冷意。
当日,护国公府长女疯疯癫癫嫁入方家的丑事传得满城皆知。
谢沉胥斜靠在椅凳上,修长手臂抵住下颌,静心听翟墨从外面探听回的消息,脑海却浮现出江凝的面容,薄唇不可自抑噙出丝笑意。
这丫头,真够狠毒的。
翟墨见自个主子唇边有笑意,便也趁热打铁,大着胆子从袖中掏出封帖子递上前,道:“公子,这是今日夫人命人送来的帖子。”
自升任为慎刑司掌司后,谢沉胥以公务繁忙为由,鲜少回永安侯府,为的便是避开岚淸长公主。
果不其然,谢沉胥打开看一眼神色立刻冷下来,帖子上面写道明日岚淸长公主会宴请赵玉瓒到府上用晚宴,让他明日务必回府上一趟。
赵玉瓒明摆着是要搬出岚淸长公主这位姑母,来给谢沉胥施压了。
翟墨悄悄瞅一眼谢沉胥阴冷的神色,头皮发麻道:“夫人还说了,若是公子不回去,她便到陛下跟前求赐一旨姻缘。”
“啪——”
他手中的帖子噔时被扔到地上,发出阵脆响声。
翟墨身子赫然一震,出歪点子道:“要不属下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公子外出办案不在京内...”
谢沉胥冷眸瞥他一眼,他赶忙噤声。
默了一瞬,谢沉胥紧绷的薄唇倏尔裹上几分戏谑,轻飘飘吩咐道:“明日申时,去护国公府一趟。”
“是...”
翟墨不知晓自个主子要做什么,不着头脑般应下。
隔日,阴沉了小半月的天气变得格外的好,暖阳高挂在天空,采荷将许久未晒的书册搬出来给江凝晒上。
往年的京州城一入了秋便时常阴雨连绵,书册极易发霉腐烂,江凝又是爱书之人,是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搬出来晒一晒。
采荷正埋头晒着书册,忽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自院门口传来,她抬头一看,是守门的小厮。
“采荷姐姐,六姑娘可在?”
守门小厮脸色发白地问。
“在屋里呢,何事如此慌张?”
采荷连忙站起身来,双眼紧盯着他。
“慎刑司的掌司大人来了...”
守门小厮咽了咽口水道。
显然,莫说是下人,便是朝中的高官显宦,提到谢沉胥也是闻风色变。
采荷赶忙让他将话说清楚。
随即,她转身进到屋内禀告给江凝。
“谢沉胥?”
江凝翻着书册的手顿住,柳眉几不可微敛紧。
这个时候谢沉胥到这来做甚?
还点名要见江凝,莫非是宁王查到了什么?
可若真是同宁王有关,谢沉胥又怎会大摇大摆到护国公府来?
思及此处,江凝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吩咐采荷道:“替我更衣吧。”
“嗯!”
采荷早已将碧青色斗篷拿到手边,紧忙给她披上。
外面虽艳阳高照,可空气中还是透着浓浓冷意,等过了深秋便是冰天冻地的寒冬了。
前院的会客阁里,谢沉胥着一身暗紫色锦袍坐在椅凳上,袍角铺开在椅凳边下,散发出寒气迫人的熠熠光彩。
江万安和江砚舟站在他身前,正点头哈腰同他说着什么,府上来了这样的贵客,他们自然要在他面前多献殷勤。
江凝捏紧手掌心,步入会客阁。
阁内三人的目光顿时冷飕飕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