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七日了。这天,他如平常一般扶着虞念起身,将瓷瓶之中的药液给她服下。半个时辰后。萧锦鹤再去看时,虞念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似是已然睡去,却又像下一秒便能醒来似的。莫名的,萧锦鹤探了探虞念的鼻息。下一瞬,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含惊诧。再次探去,眼眸倏忽之间睁大了些,浑身都在发抖。虞念,没了呼吸。萧锦鹤握着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萧锦鹤抬眸望向那人,他眉间紧皱。
不是他不信,实在是此人不是老者,他怕没甚么经验。
摇曳的烛火下,依稀能瞧见那人身上的玄袍,他眸光一顿,问道:“公子可是西域之人?”
那人的身形微顿,然后拱了拱手:“是。”
他极力稳住身形,背脊挺直,全然不似那日的佝偻老者一般。
萧锦鹤这才后觉有些唐突,他咳嗽了一声:“公子莫怪,是在下唐突。”
他看向榻上的虞念,眉头紧锁:“公子可是有何法子,但说无妨。”
那人的声音不甚清晰,他声音缥缈了几分:“只用服下这药液即可,连服七日,不得停歇。”
话毕,那人的手心已然有了一个瓷瓶。
萧锦鹤看着那瓷瓶,心存疑惑,问道:“只是如此么?”
烛火之下,那人轻点了一下头:“只是如此。”
萧锦鹤松了一口气,灰白的眸中亮起了一束光:“好。”
那名大夫很快便告退了,只是他的脚步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萧锦鹤,眸色深沉。
这时藏于暗处的暗卫眉头微拧,沉声开口:“主子,需要查明他的身份么?”
萧锦鹤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你下去罢。”
他也不知究竟是为何,或许是有半分的希冀他都不愿放过。
萧锦鹤抬眸看向床榻之人,微颤着手摩挲着她的脸。
冰冰凉凉的,好似如同一坨冰一般。
夜色渐深,冷冽的风一贯而入。
萧锦鹤将两床被褥都盖在了虞念的身上,如今她身子孱弱,自当先紧着她些。
他咳嗽了一声,无端又打了一个寒颤,这天也越来越冷了。
虽是雪停了,可如今外边冰天雪地,寸步难行。
萧锦鹤皱着眉看向院中,大夫已经离去多时。
他抬眸看向那大夫放在桌案的瓷瓶,连服七日么?
轻叹了一声,萧锦鹤扶起昏睡不醒的虞念,亲手喂她服下。
另一边。
开封。
九王爷府。
房内。
九王爷连祁步伐不断,在此处坐立不安。
此事若能成,太子之位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忽然木门吱吖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那人裹挟着寒意一同进来。
连祁看着去而复返的人,沉声开口:“可是成了?”
那人将披风解下,抖露了残存的雪花。
那人露出一张稍显清俊的面容,虽不至于绝色,可也耐看得很。
他拱了拱手道:“小人已办妥当。”
连祁望着清俊无双的巫叁,点了点头:“阿秦,做得好。”
巫秦剑眉微蹙,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应道:“此事是小人应当做的。”
屋内的烛火摇曳,烛泪一滴滴落在桌案。
连祁忽然问道:“公子,这之后该如何做?”
静,无边的寂静。
连祁没有得到答复,却也不恼。
毕竟此人是西域之人,自然不能用礼仪拘着他。
巫秦唇角轻勾,回道:“七日后,蛊毒发作,会封闭她的七窍,到那时我去将虞念带出即可。”
连祁听着他的计划,只觉此人心思深沉。
从布局到现在,每一步甚至都能精确计算。
甚至玩弄人心之术,何其精明。
连祁忽然想起那日巫秦来王爷府求见自己说的话:“王爷,我可为你效命。”
连祁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然很晚了。
他想起之前答应巫秦的话,薄唇轻启:“天色将晚,公子还是早日歇息。”
之前连祁答应他,会早日放他回去歇息。
每到亥时,巫秦总会回去抚琴一会。
这还是藏于巫秦院内的眼线告知自己的。
巫秦点了点头,神色淡淡,拱手行礼之后便离去了。
茗香居。
巫秦回到自己院中,屋檐上的积雪化作了雪水,一滴滴串成了弦。
他看向摆放在亭内石桌上的古琴,走了过去。
冷风吹拂着他宽厚的衣袍,巫秦却好似无所觉察一般。
巫秦的脸上不喜不悲,什么表情亦没有。
走到了琴边,他拨弄了一会琴弦,琴音从他指尖弹出。
不久,琴音急转而下,忽然多了几分苍凉悲壮之感,只让听者落泪。
巫秦的脸色只苍白了一些,他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在他的脸上,却无端显得几分怪异起来。
直到躲在暗处的身影离去,琴音才戛然而止。
巫秦独自一人弹完了一曲,然后回了房。
铜镜前,他撕下人皮面具,冷风一贯而入,烛火剧烈抖动了起来。
巫秦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轻勾,声音有些缥缈:“哥,许久未见,你可曾想过我。”
……
七日后。
萧锦鹤足足给虞念服了六日的药液。
今天是第七日了。
这天,他如平常一般扶着虞念起身,将瓷瓶之中的药液给她服下。
半个时辰后。
萧锦鹤再去看时,虞念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
似是已然睡去,却又像下一秒便能醒来似的。
莫名的,萧锦鹤探了探虞念的鼻息。
下一瞬,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含惊诧。
再次探去,眼眸倏忽之间睁大了些,浑身都在发抖。
虞念,没了呼吸。
萧锦鹤握着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