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谏摸着他的发顶,应了一声,心下却暗暗道,你的阿姐早不是你的阿姐了,也不知是何方妖怪。不过她对罗十月倒是十分爱护,也没发现有什么坏心思,对这个家也尽心尽力,起早贪黑的挣钱养家,算的上是个好姐姐了。都云谏想,罗穗穗做到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有些人家,即便是亲生的父母姐弟,自相残杀的也不在少数。安顿好罗十月,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罗家村的后山,都云谏缓了一下呼吸,此时太阳半边脸已经落下了山头,山路两侧还有未融化的积雪,都云谏搓着有些发僵的手,仔细检查脚下的路。
罗明珠取下嘴里咬着的干草,“干什么,那小贱皮子害咱家丢了那么些钱不说,还勾引未来妹夫,让表兄丢了活计,你难道不想报仇吗,我可是忍了许久了。”
罗明兰顿了半晌,“阿兄想怎么做?”
罗明珠看着罗穗穗消失在山路上的身影,冷笑道:“自是给她点颜色瞧瞧。”
眼见罗明珠就要跟上去,罗明兰急忙拉住他,“阿兄,吓唬吓唬她就好,别太过了,杀人是要赔命的。”
罗明珠不耐烦的甩开罗明兰,“知道了,阿兄不是那种人,就是教训教训她,你回去吧,莫要给阿爹阿娘说。”
罗明兰看着罗明珠尾随着罗穗穗上了山,压下心里的不安,悄悄回了家。
太阳夕斜,村里已有人家升起炊烟,佟腊梅搓着手从厨房出来,嘟囔道:“这天越发冷了,看这天气怕是要有大雪。”
关上门转头就见罗明珠一身衣服沾满泥浆,头发也乱了,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也不知去做了什么,慌里慌张的往家里跑,佟腊梅忙上前几步出声道:“儿啊,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罗明珠见着佟腊梅才停下脚步,故作镇定,拍了拍衣服,“没事阿娘,我就不小心跌了一下,这不是雪融了路上滑。”
“哎呀,怎的这么不小心呢,快回屋暖和暖和。”佟腊梅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急忙拉着罗明珠回屋去梳洗。
罗明兰早在听见佟腊梅的声音时就从屋里出来,见佟腊梅赶去厨房烧水,急忙跟着罗明珠进屋,“阿兄,怎么会弄成这样?”
罗明珠甩了甩手,道:“不碍事,就是路滑,跌了一跤。”
见罗明珠这个样子,罗明兰心里有些没底,自家兄长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不由得有些担心罗穗穗,虽然很讨厌她,但也不想她因此出什么危险,悄声问罗明珠道:“你把穗穗怎么样了?”
罗明珠脸色一僵,顿了片刻,抱怨道:“我才是你亲人,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不是,我自是关心阿兄,可我怕你没个轻重,万一伤了性命……”罗明兰有些委屈,自己也是一番好心。
“你,你阿兄我是那种人吗,我就吓了吓她,没事。”罗明珠脸色发白,语气也结巴不确定,呼吸也变快了几分,见罗明兰站在那里,烦躁的挥挥手赶她出去。
罗明兰听他如此说,心下放松了不少,见他要换衣服,急忙退了出去。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
耳房里,都云谏领着罗十月学习,声音此起彼伏,罗十月跟着念完一句,等了半晌,也不见都云谏再念下一句,不由得抬头看去。
太阳已经西斜,有余光洒进屋里,落在都云谏的侧脸上,整个人浴光而立,微侧着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罗十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飞鸟掠过屋檐,在碧空中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姐夫,怎么了?”罗十月放下立在案上的书,见都云谏如此失神的样子,以为他是想家了,不由得出声问道:“姐夫是想家了吗?”
都云谏神色一凛,眉头微颦,“十月,你阿姐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罗十月一惊,是啊,罗穗穗从晌午便出去,距今已约摸一个多时辰了,他《论语》都学了两篇了,他猛站起身,看向都云谏,“是啊,阿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走的时候说一会就回来的。”
跟着都云谏冲出屋子,看着西斜的阳光,隔壁梁梅花家已经升起炊烟,“姐夫,阿姐……”
罗十月不敢开口,眼底已经泛起热意,转头去看都云谏,他也面色凝重,不过相比于他,算得上冷静了。
都云谏知道罗穗穗不同常人,她颇有些神通,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想到此处,紧绷的心也莫名放松了不少。
“天色还早,你阿姐说不定被什么事耽搁了,你守在家里,我去山上找找,一会儿便来。”都云谏看着罗十月慌乱的模样安慰道,“若是戌时之后我们没回来,你就去找村长和族长。”
温热的眼泪打在都云谏的手背上,烫的他心惊,“别怕,姐夫在呢。”
罗十月摸了一把眼泪,狠狠点头,哽咽着道:“姐夫,你一定要把阿姐带回来,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都云谏摸着他的发顶,应了一声,心下却暗暗道,你的阿姐早不是你的阿姐了,也不知是何方妖怪。
不过她对罗十月倒是十分爱护,也没发现有什么坏心思,对这个家也尽心尽力,起早贪黑的挣钱养家,算的上是个好姐姐了。
都云谏想,罗穗穗做到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有些人家,即便是亲生的父母姐弟,自相残杀的也不在少数。
安顿好罗十月,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罗家村的后山,都云谏缓了一下呼吸,此时太阳半边脸已经落下了山头,山路两侧还有未融化的积雪,都云谏搓着有些发僵的手,仔细检查脚下的路。
近日积雪消融,上山的人不多,路上有一排脚印却颇为凌乱,都云谏跟着脚印一路向前,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跌落山头的最后一刻,都云谏在一棵树下发现了罗穗穗的砍刀。
“罗穗穗,罗穗穗……”都云谏捡起刀检查了一遍四周,最后锁定在一个不见高低的小斜坡下。
斜坡上头有凌乱的脚步印,都云谏看着那双异常的大脚印,心沉了沉,斜坡积雪被推开了一大片,看起来像是有人滑了下去,都云谏顺着斜坡看去,底下一片漆黑,不知深浅,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都云谏只得冒险下去查探。
都云谏费了些周折顺着那些痕迹下到下面,就见罗穗穗仰面朝天倒在不远处,额头上擦破的血迹已经凝固,面色青白,昏迷不醒。
“娘子。”都云谏扶起罗穗穗,她身上冻的冰冷,仿佛石头一般,他摸了脉搏发现只是晕了过去,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叫她,“罗穗穗,快醒醒。”
半晌,昏睡中的罗穗穗才半睁了一下眼睛,嘴里嘟囔着,“别摇了,我头疼。”
说罢,人又昏了过去,天色已晚,都云谏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背起罗穗穗就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