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塔脸上的笑意愈发肆意:“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脆弱,经不得一点伤,生不得一点病,却又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你说,虫神为何如此偏心?”闫凯舔了舔干燥的唇,叹出一口:“不知道。”“你猜你的同胞们现在过得如何?”“不想猜。”他的同类是人。雅尔塔的笑变得有些残:“他们现在也都跟你一样,不得不乖乖躺着任由雌虫为所欲为。”说完,兴致勃勃等着雄虫的反应。闫凯心里想着之前被欲念牵动的失控,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
极北之地时不时就会来一场暴风雪,狂风擦着窗户呼啸而过,像无数凶兽的嘶吼,整日整夜在暗无天日的雪原来回游荡。
北地的居民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极端天气,本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暴风雪之后是意外提前到来的永夜。
没有虫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至暗的15天,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在这15天内他们必须放下所有的事情,等到阳光重新照耀到这片纯白的土地才能够出去。
今年的永夜虽然来得突然,但与往年不同的是整个隆科达一片祥和,雌虫们没有任何惊惧与恐慌。
淡然拉起门口的警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抑制剂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升起壁炉,泡一壶茶,热一盅酒或煮上一些异兽奶配着一早就风干的兽肉,靠在躺椅上,自在且舒适的静待曙光。
因为施虐者再也无法施暴。
这大概是隆科达所有雌虫这辈子度过地最安稳的一个‘假期’,他们相信在往后的每一年都能如此。
过去的永夜是无数雌虫的炼狱,那些微弱的呐喊和绝望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被冰封于茫茫白雪之下,甚至连虫神都无法听到他们的乞求与祷告。
十五天,原本在雌虫漫长的生命中不过眨眼之间,而永夜的这十五天,却是他们异常煎熬的十五光年。
雄虫们享乐惯了,根本无法忍受这样枯燥的日常,雌虫就成了他们最趁手的玩具。
雄虫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他们喜欢雌虫穿上带着夜光的细纱,展开翅膀到院子里踩着冰尖起舞,好像一只只燃烧生命的飞蛾。
永夜的夜晚,即使是身体强悍的雌虫也不能全身而退。
雌虫体内的炎火无法自愈超过零下180度的冻伤,而永夜期间外部环境气温几乎达到零下260度左右,他们会因为极度寒冷最终损伤内脏,这样的雌虫大多活不过第二年。
当然,高高在上的雄虫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在隆科达律法之外,雄虫享有无数豁免权,这是雌虫赋予他们生杀自己的权利。
愚蠢且可笑。
雄虫最喜欢的莫过于搅碎雌虫的一身傲骨。
大概是对强大生物天生的恐惧,雄虫深知自己的无能与孱弱,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展示他们与众不同的地位,彰显自己的强大。
他们愿意把世间所有的丑恶都用在雌虫身上并且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当这些愚蠢的小游戏全都玩腻之后,雄虫也会找几只雌虫度过荒唐的一晚,自身精力有限却又还没有尽兴时,他们会想尽各种各样的手段,施加到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可怜虫身上。
在雄虫的眼里雌虫好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觉得疼,哪怕不小心失手弄死一只两只,他们也不会在意。
因为虫族大陆有多到数不清的雌虫,死了就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补上。
只要他们活着一天身边的雌虫永远不会少只会不断增加。
雄虫是看不起雌虫的,体现在方方面面。
哪怕他们实力非凡,哪怕他们是社会主要生产力,哪怕他们能够繁衍后代,对雄虫来说那都是过眼云烟,他们只看到雌虫为了缓解发情期症状对着他们摇尾乞怜,卑微又愚蠢的模样。
雄虫把自己比作虫神,当做雌虫的救世主。tຊ
所以不管他们做得有多过分多残忍,雌虫都不敢伤他们分毫。
因为没有雄虫的精神力,雌虫将不复存在。
只可惜,隆科达的雌虫不光胸口有炎火,心里同样蕴着光。
如今再次迎来永夜,雌虫平静且轻松,而那些成功竞拍得到雄虫的雌虫也已经翻身做主,即使有严令规定不允许虐杀雄虫,他们也有千百种方法让这些小东西苦不堪言。
太阳总会升起,明天总会到来,只是不知道新生的隆科达是否能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压抑住那些无端生长的阴暗与丑恶,彻底摆脱过去......
* *
克拉伦斯庄园。
埃尔克一早就为永夜做好了万全准备,庄园上下灯火通明,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轰鸣,室内一片温暖如春。
“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替你准备晚餐。”
埃尔克将埃利亚从房间抱出来,小心的放在躺椅上,细心盖上薄毯,再将壁炉点燃。
雄虫因为受了惊吓,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埃利亚听到埃尔克要走,紧紧勾住雌虫的脖子,无比恐慌的失声大喊:“埃尔克!埃尔克!别离开我!”
埃尔克知道他这一个月受了委屈,耐心宽慰:“乖,埃利亚,你饿了,我动作很快。”
埃利亚像藤蔓似得缠绕上去,然后手脚并用的抱住他,扬起消瘦的下巴,连连摇头:“不,不,我一点都不饿!我不允许你离开半步!”
埃尔克望着雄虫满是依赖的眼神,只能无奈的重新将虫拥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柔软的发顶:“埃利亚,别怕,你现在很安全。”
埃利亚紧紧缩成一团,像是陷入极端恐惧的记忆里,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断断续续的低声呓语:“不,不!我害怕!我很害怕!埃尔克,他们会打虫!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再用最好的药,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一点痕迹都看不见!然后他们就继续打,用药,接着打,一直一直循环.......埃尔克!埃尔克!我受不了!”
埃尔克心疼的收拢手臂,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蜻蜓点水般的啄吻铺天盖地落下:“别怕,都过去了,我发誓会好好保护你,一切都会好的。”
埃利亚的雄父死得早,从小就被埃尔克带在身边,在他严密的保护下从未接触过部落其他雄虫,尚且还未沾染过一点恶习。
这是一只干净听话的雄虫。
埃利亚抬起头,漂亮精致的脸上只有懵懂和天真,他有些害怕的小声询问:“埃尔克,我不懂......”
“不懂什么?”
“雄虫不是部落瑰宝吗?那些雌虫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
埃尔克扶住雄虫的肩膀,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脸上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温柔谦和,声音却带着些微凉意:“埃利亚,不是‘我们’,你跟是你,他们是他们,你跟他们不一样。雄虫确实稀少,但是雌虫同样是部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受到欺压和侮辱,我从小就告诉过你,如果你做不到平等对待雌虫,那么克拉伦斯家族就将不再是你的保护伞,而是你的催命符。”
埃利亚泪眼婆娑的望着埃尔克,无端觉得背后发冷,清瘦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被关在地牢的那一个月,心里的恐惧升到了极点。
如此一来又觉得眼前的埃尔克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揪住雌虫的衬衫一角,泪水愈发肆意,低下头,可怜兮兮的呜咽请求:“埃尔克,我会乖乖听话,求求你,千万不要那样对我。”
埃尔克摘下自己的眼镜,抬起雄虫的下颚,倾身上前,一点点吻掉那些汹涌的泪水,视线落在雄虫的红唇,贴了贴,他细语喃喃:“埃利亚,我的雄主,乖乖听话,什么都可以给您.......”
“我会乖,埃尔克,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好......”
“埃尔克.......埃尔克.......抱紧我.......我害怕.......”
“如您所愿,我的雄主.......”
永夜寂静无声,然而在昏黄的灯光下,伴随着影影绰绰,只有无法停止的交响乐章......
* *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暗淡,阿里图斯王宫作为隆科达地标建筑,始终亮如白昼,美丽像一座海市蜃楼。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最高一处的灯火不知在何时被熄灭.......
屋内四处不见虫影,但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不可控的轻呼,旋即又好像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雅尔塔动作随意的将垂落的长发撩至耳后,视线垂落,居高临下。
望着闫凯,唇角笑意晏晏。
闫凯不知道雌虫为何那样看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声音沙哑到了极点:“看什么?”
雅尔塔脸上的笑意愈发肆意:“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脆弱,经不得一点伤,生不得一点病,却又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你说,虫神为何如此偏心?”
闫凯舔了舔干燥的唇,叹出一口:“不知道。”
“你猜你的同胞们现在过得如何?”
“不想猜。”
他的同类是人。
雅尔塔的笑变得有些残:“他们现在也都跟你一样,不得不乖乖躺着任由雌虫为所欲为。”
说完,兴致勃勃等着雄虫的反应。
闫凯心里想着之前被欲念牵动的失控,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
上下有什么区别,左右都是被压……
雅尔塔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不悦的拧眉,伸手掐住雄虫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不说话?”
闫凯收敛思绪:“首领大人天人之姿,我不觉得委屈。”
雅尔塔撑在雄虫身侧,居高临下,白雪长发垂落,若有似无的触着他的肩颈,带起一点痒。
不屑发笑:“你倒是识时务。”
闫凯抬手指腹落在雌虫微凉的面颊,眼里情绪涌动,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
雅尔塔身体微僵,低头封唇,将一切吞没。
鼻尖香味弥漫,在两人不断靠近分离中沸腾,发酵,然后湮灭……
雅尔塔将自己的话贯彻执行,闫凯没有选择的权利更没有拒绝他的权利。
长夜漫漫,旖旎再次席卷,守卫兵却不合时宜的出现。
“首领——”
雅尔塔情绪正浓,并不想理会。
闫凯在迷茫中回神,因为过度兴奋连带着指尖微抖,拉住雌虫的胳膊:“可能有急事.......”
他所有的感官好像被无限放大,失控到不能自己,迫切的想要缓一缓。
“别教我做事。”
雅尔塔甩开他的手,眼神微凉。
闫凯心口一沉,莫名不喜雌虫这种态度,躁郁上涌又被他竭力压制,沉声回应:“不敢。”
守卫军没有得到回应,一时拿不定主意,隔了半响又重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首领,古里亚求见。”
闫凯耳尖微动,在听到熟悉的名字之后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
雅尔塔同样冷下脸来,不知道他这个异弟准备搞点什么名堂,思忖片刻,伸手抓过旁边的浴袍,准备出去见一见。
闫凯想也没想一把扣住雌虫的手腕,下意识捏在手中,脑子完全空白。
“做什么?”
闫凯张了张嘴,有片刻失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莫名。
雅尔塔见他不言语,抽了抽手:“放开。”
闫凯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的问:“古里亚,好像是拍卖会上得来的雄虫吧?新宠来了,迫不及待想见见?”
雅尔塔莫名其妙的睥了眼雄虫,虫族的子民都拥有夜视能力,两虫都将对方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
他突然生出一股玩味,重新坐回去,俯身靠近:“你之前不是还担心自己伺候不好我,这不就来了个帮手替你分担。”
闫凯眼睑扇动,刻意忽略一闪而过的异样,避重就轻的想,既然决定了要替这只雌虫长期做精神安抚,再配合他的同时那么其他雄虫就都在计划之外,否则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主动放低姿态,看着单纯无害:“刚刚还凶巴巴的让我不要教您做事,现在怎么又那么听话?”
雅尔塔咂了下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你说自己不行。”
闫凯抿着嘴,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雌虫:“我觉得自己挺行的。”
雅尔塔在心里冷笑:“可别等下又说不行,倒不如把他叫进来留个备用。”
闫凯听完只想给他哐哐两下,干什么好事了还要个围观的?
磨了磨牙,开始茶言茶语:“首领大人要是喜欢门外那只雄虫直说就是,大不了我出去,何必还要挖苦我两句,您要留就留,我也拦不住……”
雅尔塔挑眉,把雄虫的小把戏全都看在眼里,抬起他的下颌:“那你说,到底要不要让他进来?”
“我当然是不希望与别tຊ的虫共享你……”
这又没措施!
他洁癖!
“是吗,那就看看你是否能让我满意…”
闫凯见雌虫那么好说话,竟然莫名松了口,真不知道这见了个鬼的情绪到底从哪里来。
特么的.......
守卫兵大约又等了一刻钟,见里面始终没有反应,有些犹豫,就算古里亚是罪虫那也是雄虫,他不敢擅自做主让对方一直待在外面,只能又敲了敲门。
雅尔塔不耐,正想骂虫,传来的却不是士兵的声音,而是雄虫。
“王兄!你不能这么对我!”
“王兄!”
“我是...唔唔唔——”
结果不知道触到了雌虫那根神经,脸色瞬间阴沉,抓过桌上的杯子用力砸在门上,冷言道:“让他滚。”
闫凯眨了眨眼睛:.......!
艹!
真的疯了!
他居然觉得这杯子砸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