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浅睫毛微微颤抖,泪光闪烁的眼睛充满恨意,瞬也不瞬盯着他,“你还在,维护她!”傅严琛没有因这一巴掌而生气,他攥了攥拳,后又缓缓松开:“浅浅,你听我解释。”伽浅咬牙,脸颊滑落的湿润眼泪变成一颗颗晶珠砸在地上,唯一能动的左手死死抓住傅严琛手臂,她质问:“解释什么?你利用我,利用我们的孩子,隐瞒我小海螺死亡不是意外!”她眼底的悲痛无法用语言表述。最爱的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甚至用他们的孩子做研究。
“浅浅,你去哪儿,你受伤了。”傅严琛拽住她。
伽浅甩开他,声音很冷:“我要,杀了她!”
傅严琛眼神变了变,很明显伽浅已经知道什么了,在他发现贺露偷溜进婚礼现场后就该猜到。
他抓紧伽浅,眼中情绪复杂,“浅浅,你先冷静一下,就算你找到贺露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小海螺的事我可以解......”
“啪!”
伽浅身形因过于用力,而不受控地虚晃了下。
她眼底的赤色褪去,化妆室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
傅严琛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
他偏过头,舌头顶了下发麻的腮。
伽浅睫毛微微颤抖,泪光闪烁的眼睛充满恨意,瞬也不瞬盯着他,“你还在,维护她!”
傅严琛没有因这一巴掌而生气,他攥了攥拳,后又缓缓松开:“浅浅,你听我解释。”
伽浅咬牙,脸颊滑落的湿润眼泪变成一颗颗晶珠砸在地上,唯一能动的左手死死抓住傅严琛手臂,她质问:“解释什么?你利用我,利用我们的孩子,隐瞒我小海螺死亡不是意外!”
她眼底的悲痛无法用语言表述。
最爱的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甚至用他们的孩子做研究。
这场爱情陷阱真是足够处心积虑。
伽浅左手的指甲深深陷进傅严琛手臂,鲜血渗出来,傅严琛眉头都没皱一下,眼底流露些许卑微的哀求。
“浅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跟小海螺,小海螺的死因当时我有苦衷所以才没能告诉你,我可以补偿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苦衷?
他的苦衷就是利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得到如今的地位,他的苦衷就是容忍害死小海螺的凶手逍遥法外?
失望,伽浅第一次对傅严琛失望。
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的爱裹了一层名为陷阱的蜜糖外壳,爱上傅严琛的后果竟如此遍体鳞伤。
右手手腕大量失血,如同残疾肢体一样无力垂在身侧,伽浅脸色苍白,她快要站不稳,傅严琛眼疾手快揽住她。
温热宽阔的怀抱让伽浅一阵恶心,她再次用尽全力推开了傅严琛。
傅严琛眼底浓雾般的受伤,“浅浅......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们本不该这样。”
这场婚礼傅严琛筹备了很久,明明不久前他们还甜蜜拥吻着,此刻却锋芒相对。
这不是他想要的完美结果。
贺露是个意外,他没想到贺露还留了这么一手。
伽浅右手手腕的血窟窿触目惊心,傅严琛上前,恳求般说:“浅浅,你的伤还在流血,我们先去处理一下。”
伽浅步伐不稳后退两步,眼眶湿润:“傅严琛,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有心吗,你怎么能,用他,当你的试验品?”
知道真相后,以前的一切都经不起推敲和回想了。
一开始傅严琛就在接近她,之后的荒岛,或许也根本不是什么海啸的分离,傅严琛有意将她丢弃荒岛,只带走小海螺。
她捂住心口,那里如同被人用手死死攥住了。
眼前视线摇曳,失血过多让她意识短暂空白模糊。
傅严琛抿唇,浅浅的伤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不管伽浅的抵抗上前,手中布条迅速裹紧她手腕,而后抱起她往停车场走。
宾客遣散了,婚礼现场一片落寞荒凉之景。
“傅严琛,别碰我。”狭窄的车厢内血腥味浓郁,伽浅虚弱地挣扎,失去人鱼力量的她已然没有挣脱傅严琛的力气。
傅严琛无暇的侧脸五个被伽浅打出来明显的手印,他按住伽浅在副驾驶,俯身替她扣上安全带,而后一气呵成上锁车门。
伽浅眼底弥漫的恨意清晰地刺痛傅严琛。
傅严琛沉默发车,伽浅视线越来越模糊了,最终陷入昏迷。
外面光影绰绰,傅严琛车速开得很快。
傅严琛带伽浅去了傅氏的实验室。
伽浅情况特殊,不能去人类的医院。
她的手腕被激光枪打穿了,没了灵珠愈合力极慢,所幸她并非人类非残即断,还有自愈的可能,只是时间会很漫长。
昏迷了三天,傅严琛在实验室守了她三天,晚上伽浅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入目熟悉的暖黄色,是在她和傅严琛的家里,她动了动,手腕立即传来阵阵刺痛。
她一动,趴在她床边的傅严琛便醒了。
“浅浅,你醒了。”傅严琛语气惊喜,他的手还握着伽浅。
伽浅反感抽回,眉眼冷淡。
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深深刺痛了傅严琛。
她要下床,傅严琛避开她的伤手按回她,祈求道:“浅浅,别跟我闹了好吗。”
伽浅别开脸,“傅严琛,小海螺死了,我永远不想看见你。”
伽浅语气决绝,誓要与傅严琛生死不相往来。
傅严琛突然心慌了一下,强势地按紧她:“浅浅,我知道你怨我不给小海螺报仇,我会为小海螺讨回公道,贺露不会逍遥法外。”
“那我要你现在就杀了她,给小海螺,报仇。”伽浅直视傅严琛,蔚蓝眸子里无一丝玩笑。
傅严琛沉默对视,他何尝不想替他的孩子报仇,但婚礼那天贺煜亲自现身带走了贺露,意思明显,他傅严琛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动他贺家人的性命。
傅严琛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惩治贺露,只是时候未到。
两人沉默许久。
伽浅自嘲地笑了笑,笑容失望凄楚,“傅严琛,你做不到。”
傅严琛弯腰抵住她额头,喃喃:“浅浅,我会为小海螺讨回公道,再给我点时间。”
他以一个卑微的姿态低着头,自口袋掏出婚礼那天没能戴进伽浅手上的戒指,牵起她,将戒指重新虔诚地套进她的无名指。
伽浅冷漠看他的行为。
傅严琛停顿了一下,摩挲那枚和伽浅无名指完美契合的戒指,“浅浅,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
戒指明明很凉,伽浅却觉得它烫伤了自己。
她漠然抽回手,摘下戒指掷远,“……傅严琛,你伤害小海螺,我不可能,原谅你。”
如果傅严琛只是利用她,那她或许会不那么恨傅严琛,可是傅严琛利用了他们的孩子,她最无辜的小海螺。
那枚傅严琛精心挑选的戒指,以一个悠长的弧线抛出了窗外。
傅严琛阻止的动作僵硬,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受伤,他很快掩去,说:“没关系,戒指我可以重新给你定制。”
“我不要,我要,离开这里。”
伽浅表现得异常抗拒。
以前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小人鱼,收回了她的全部爱意,只留下一具充满尖刺的抵抗躯壳。
担心她乱动碰到伤口,傅严琛心痛地无奈道:“等你伤好了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先别闹了,小心伤口裂开。”
傅严琛深情而受伤的情绪透过契约传递给伽浅,她捂了下心口,眉头紧蹙。
“浅浅,怎么了?”
“别碰我!让我,离开!”
她激动又抵触情绪同样也通过契约传达给傅严琛。
伽浅不是在闹情绪,是真的恨他,恨到要永远离开他。
如果今天伽浅走了,那他和伽浅再没有相见的可能,伽浅会永远消失他的世界。
傅严琛沉下脸,意味不明地问了句:“浅浅,你一定要离开?”
伽浅缓过劲,嘴唇微白,她挣扎,声音虚弱:“傅严琛,放开我。”
手腕上的力道猝然松开,伽浅抬眼,傅严琛起身走出去,反锁了门。
她惊慌爬起,用力拍门,“傅严琛!”
傅严琛把她关起来了。
外面传来傅严琛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明天我会让人来换虹膜锁,我知道你暂时没办法原谅我,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放你出来。”
“傅严琛,你不能关我!”
“今晚我睡客房,不早了,浅浅,你好好休息。”
最后一句话说完,傅严琛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窗户外围封死,门被反锁,屋子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伽浅蜷坐在门口,眼底灰蒙。
这种感觉和她第一次被人类捕捉后关进水箱里的感觉一样。
逼仄,未知,让人感到窒息。
不同的是,这次是傅严琛亲手把她关了起来。
她对傅严琛越来越陌生,她感到失望,难过,更多是对小海螺的愧疚。
“宝宝,对不起……”
伽浅将自己蜷得更小一团,脸埋进了膝盖里。
*
第二天早晨,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伽浅。
傅严琛端着食物,发现她竟然坐在地上睡着,顿时眉心一皱,放下粥,去抱她:“怎么在地上睡着了?”
伽浅躲开傅严琛伸过来的手,别开脸,无声拒绝傅严琛的一切触碰。
傅严琛手臂僵硬在空气中半秒,而后强硬地将她抱起放回床上,“地上凉。”
“饿了吗,吃点粥吧。”
傅严琛舀了一勺送到伽浅嘴边,伽浅别开脸,“傅严琛,放我离开。”
傅严琛眸子沉了沉,将勺子里吹凉的粥放回碗底,他拿起伽浅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浅浅,我们结过伴侣契约,你离不开我的。乖,别再跟我闹了,孩子我们会再有,我也会好好补偿……”
“离得开。”
伽浅打断傅严琛。
傅严琛心脏位置,红色的小鱼标志若隐若现。
她抽回手:“傅严琛,我后悔和你契约,所以没关系,我能离开。”
人鱼之间一旦结了契约,就是死亡也不能消除两人之间的标记,他们会永远被对方吸引,永远保持着最热烈的爱意。
伽浅不能消除她和傅严琛之间的契约,但能选择离傅严琛远远的。
只要足够远不相见,她就不会被契约影响。
隔着小海螺,她无法再向以前一样去爱傅严琛了。
有契约也不可以。
她直视傅严琛的眸子,蔚蓝色的瞳孔里不再有他的倒影。
傅严琛薄唇紧抿,伽浅对他是动真格的,是铁了心要因为小海螺的事离开他。
“浅浅,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不会放你走。”
“傅严琛,你不可能,一直关我。我会离开。”
明明伽浅连一句人类的语言都还说不连贯,却每个字都像扎在傅严琛心上一样。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退步。
事情的最后处理结果是,傅严琛换了家里的锁,除了大门不能出以外,伽浅可以在家里自由活动。
变相的囚禁。
伽浅也不退步,她抗拒傅严琛的靠近,抗拒他的触碰,两人像是一夕之间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关系紧张得可怕。
契约本该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最好的粘合剂,可现在却成了伽浅最痛苦的折磨。
她一边拒绝傅严琛的亲近,一边又因为契约的原因而渴望他的靠近。
伽浅光着脚,靠在落地窗边,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她低着眼睛,目光悠长而哀伤地凝望外面昏黄的夕阳。
已经数不清这是傅严琛关她的第几天了。
太阳落山,周围很快陷入夜色。
她抬手,在玻璃上用指甲刻下了一道新的痕迹。
这代表又过去了一天。
玻璃上,划痕遍布。
另一边,傅氏。
新的机构沿用傅氏之前的名字,还叫亨泰。
傅严琛婚礼上的事故不胫而走,好在赶在事件发酵之前压了下去。
由于贺露也参与了此事,贺煜压热度费了不少功夫。
下班回家之前,傅严琛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花店准备关门了。
傅严琛本想按照一般女孩喜欢的玫瑰,可惜卖完了。
角落里,一束不起眼的金色向日葵吸引了注意力。
那样热烈活泼的黄色,仿佛能给人带去阳光和明亮的颜色,出乎意料地适合伽浅。
他买下了最后一束向日葵。
自从他将伽浅关起来以后,伽浅的情绪就日益低落,不跟他说话,不跟他接触,像朵快要枯萎的鲜花,独自凋零花瓣。
他不想与伽浅僵硬至此,总想着他们有契约,不论如何伽浅都不会真正改变爱他的心意,她的别扭总会有闹完的一天。
于是他放任伽浅无声的抵抗。
他最近忙于工作,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用心去维护他和伽浅的关系。
傅严琛车停在楼下,他换了新的住处,别墅内黑漆漆的,已经很久没亮着灯再等他的人了。
他回到家,虹膜解锁成功,特殊的门打开了。
屋内自动亮起明亮的灯光,餐桌上自动烹饪机器做好的饭菜已经放凉,一口未动。
伽浅的卧室房门也和傅严琛早上走之前一样紧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向日葵放在餐桌中央,他清理掉凉了的食物,重新做好热腾腾的晚饭才去开伽浅的房间。
屋里黑漆漆一片,他打开灯,明晃的光线让伽浅闭了闭眼。
“浅浅,出来吃饭。”
伽浅将自己缩得更小,空洞的眼神继续望着窗外。
傅严琛看到了玻璃上遍布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