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天白天忙碌,晚上熬夜的牧琛亦是好不到哪去,他的脸色也变得蜡黄,又因为担心,所以精力憔悴。温时怡看不下去了,对碟夜说“你想个办法让他好好睡一觉,这么下去,抵抗力一弱,必然会感染上瘟疫。他现在没传染上,全凭这好的身体。你想个法子。”“好。”碟夜答应的很爽快。让温时怡膛目结舌的说不出一句话的是,碟夜的方法,真的很简单粗暴。牧琛照例白天忙完,晚上刚推开温时怡的房门,刚开口问温时怡“今天有没有好一些?”还未等温时怡回答,在门口的碟夜直接一掌打在他的脖颈处,他浑身便瘫软倒地,昏睡不醒。
其实无论温时怡怎样精心照牧齐整,因为一直没有研制出有效的药,至今都不能对症下药,所以她心知肚明,齐整不会好的,他这样一个幼小的生命与城南那些患者,与他的父母是相同的,除了死还是死。
她偶尔会在梦中惊醒过来,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齐整的哭声,又不时夹着一阵阵婴孩清脆的哭啼声,这哭啼声传递至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焦虑与心痛。
那婴孩的哭啼声远远近近,然后消失不见。
她是在一个清晨里,听到碟夜来说“齐整昨晚走了。”那时,她听到这个消息,在榻上半天动弹不得,身体轻飘飘的,忽上忽下,浑身无力,想爬起来去看齐整最后一眼,却在起身的那一刻,头晕目眩,然后摔倒不省人事。
迷糊中,似有无数双的手拉扯她,无数个面孔在她的眼前出现。
有牧琛焦急的样子,有碟夜关切的样子,有也烈笑着的样子,有寅肃愤怒的样子,甚至还有周成明笑嘻嘻的样子骂道“温时怡,你死哪儿去了。”她似见到周成明的样子,笑嘻嘻骂她“温时怡,你死哪儿去了。”她是回到现代了吗?这么一惊,便清醒过来,猛地睁眼坐了起来。
环牧了一下四周。
紫色罗纱的雕花大床,前面一张实木暗红的圆桌,她的绣花鞋,她的衣衫,哦,她还在通朝,还在宕阳。
旁边站着一脸凝重的牧琛,以及沉默的碟夜。
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喉间灼热,胸口憋闷,头痛欲裂,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她感染上了瘟疫。
难怪牧琛此时的表情,除了凝重还有痛心,而碟夜虽沉默,但眼底亦有浓浓的关切。
她本觉得没什么,可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心便有些软了。
努力拾起微笑冲他们笑,努力让自己开口说“我没事,你们放心。”她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碳烧过。
牧琛坐到她的床边阻止了她继续说话“别说话,先休息一下,药马上好。”碟夜已转身出去端药。
牧琛就坐在她的床边,毫不避嫌的紧靠着她,不时拿手探探她的额头,似被她额头的滚热给灼伤到,眉心紧皱。
温时怡伸手用力推开他“你出去,不要传染给你。
快,出去。”她这么一推,牧琛蓦地眼眶变有些红了,他俯身,不仅不离开,反而轻轻拥住了温时怡,在她耳边说“我陪着你,你病,我也病,你好,我也好。
我们一路作伴。”他的声音不大,又轻,但是落在此时的温时怡的身上,便是如同一个重重的石头,直接碾压在她的胸前,又惊又痛。
牧琛这样一个人,玩世不恭,人人都道他无心,无情,却不知他的心与他的情这样深。
温时怡强迫自己冷静,用冷漠的声音回答他“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没用的牺牲。
牧琛,你想想,你在天城的地位与职责,你身上肩负着的是上万人的生计,你肩上还扛着牧丞相,还扛着一个莘妃。
你为了我,为了一个跟你毫不相干的女人,你值得吗?别犯傻了,赶紧走。”温时怡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不仅没有丝毫打动牧琛,他反而笑了,重新坐了起来,用他一贯的口吻说到“温时怡,我倒是好奇你是什么样的女子?在死神面前毫无惧色也就算了,还能冷静的分析我的处境。
我倒宁愿你跟别的女子那般,在我怀里哭,求我不要离开。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温时怡见他这样,哭笑不得。
他也不是普通人啊,在生死面前,亦是能够继续谈笑风生,毫无所惧。
“牧琛,你在我这什么都得不到,不管我是死还是活,我跟你都不可能,万一你死了,也是白白牺牲,我不会念你的好。”温时怡此时已筋疲力尽,还是咬牙把该说的话说了。
不是牧琛不够好,而是他的身份,她的身份,都已注定。
“啧啧,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才不指望你念我的恩。
好了,别说话,乖乖躺着休息,药马上来。”此时碟夜端着药推门而进,本想喂温时怡喝,却被牧琛抢了过去。
“你出去,离远一些,以后这些事我来负责,你们俩最好少接触。”他是会说别人,自己却不会。
碟夜自然也不会听他的,站在一旁,看他一口一口的喂温时怡喝药。
想想,牧琛真的挺不错的,只是他们之间的身份....温时怡得病的消息是全面琛锁,牧琛与碟夜自然是不会跟任何一个人透露,但也尽责的给她安排在一处空旷的房内。
她每日都昏昏沉沉,有时嗜睡,有时清醒,有时浑身疼痛不已,有时又精力充沛。
疼起来时,她不肯叫一声,自己默默咬牙坚持,脸色苍白,满头的大汗。
每当此时,牧琛都会把她搂进怀里不停的安慰,她没有力气拒绝他的温暖。
最痛的那次,她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模糊中,看到周成明笑着向她招手,对她说“温时怡,赶紧回来,工作室没有你,我快要累死了。”从前在现代时,她与周成明的关系冷漠,但现在回到古代,每每难过时,便会有周成明的影子出来。
其实周成明只是一个衍射,她潜意识里,想回到现代而已。
模糊里,周成明模糊的影子,温时怡便忽然留下了强忍的泪水,泪眼朦胧之中,便看到了寅肃,是他年少时候的样子,笑容温柔冲着她“阿兮,我带你回宫,许你一辈子安稳的生活。”梨花树下,他抱着她旋转,旋转。
又忽地看到他在街头,睥睨天下的傲然样子,耳边响起“你若死了,我让这天下变成人间炼狱。”她一下从迷糊之中惊醒,醒来才发现自己在牧琛的怀里,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胸前一大片的衣衫已被她的泪水浸湿。
她不知自己刚才是否有叫周成明的名字,不知是否有叫寅肃的名字。
牧琛低头,轻柔问道“好点了吗?”“嗯。”她轻轻点头。
牧琛便轻轻放她躺回床上。
其实,白天的时候,大多是碟夜陪着她,精力好时,温时怡会悄声问她一些关于也烈的事情,知道也烈现在依然是玄国的少主,依然向往云游四海,无心朝政,依然善于专研各类奇珍异术与各类疑难杂症。
碟夜平时话少,但是说到自家少主时,会难掩自豪,不知不觉便透露了更多地消息给温时怡。
而温时怡听着也高兴,这就是她认识的也烈。
晚上的时候,牧琛忙完白天的事情,便会来替碟夜的班照看他。
因温时怡病情越来越严重,牧琛也逐渐的不那么轻松自如了。
他常常在油灯之下,一坐就是一整晚,温时怡最初不知道他做什么,后来才发现,原来他在翻医书,翻看以往的病例与记载,一字字,一页页,一本本,认认真真的看,做了笔记。
油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直接笼罩到床上的温时怡。
这样的牧琛早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没心的花花公子,谁说他没心?他经常熬通宵的看医书,熬通宵研制新的药品,熬着熬着,便趴在圆桌前睡着了,睡了一小会,立即又起来继续翻书。
“温时怡,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这是他以为温时怡睡着之后,悄声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偶尔会有写草木皆兵,只要看到床上得温时怡没有动静了,他会立即紧张的坐在她的旁边,用手轻轻探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活着才放心的又坐回圆桌去。
而温时怡其实并没有睡,这是不想打扰他,而假装睡着而已。
这也让她发现,其实牧琛白天的乐观与坚强,只是做给她看,不让她担心而已。
牧琛这几天做的最多的便是不停的煎药,不停自己煎药,自己试药,发现没有副作用之后,才端来给温时怡喝。
温时怡咳嗽,发烧,浑身疼痛,断断续续的清醒与迷糊。
吃了牧琛的药,便不见好转。
样子一天天的萎靡下去。
而每天白天忙碌,晚上熬夜的牧琛亦是好不到哪去,他的脸色也变得蜡黄,又因为担心,所以精力憔悴。
温时怡看不下去了,对碟夜说“你想个办法让他好好睡一觉,这么下去,抵抗力一弱,必然会感染上瘟疫。
他现在没传染上,全凭这好的身体。
你想个法子。”“好。”碟夜答应的很爽快。
让温时怡膛目结舌的说不出一句话的是,碟夜的方法,真的很简单粗暴。
牧琛照例白天忙完,晚上刚推开温时怡的房门,刚开口问温时怡“今天有没有好一些?”还未等温时怡回答,在门口的碟夜直接一掌打在他的脖颈处,他浑身便瘫软倒地,昏睡不醒。
碟夜的出手又快,又狠,又准,连有心理准备的温时怡都不免震惊又担心“他,不会有事吧?”“没事,只是让他放轻松睡一晚。”温时怡这才放下心。
想着碟夜是也烈派来保护她的,想必身手了得。
第一次在绯翠楼见时,她凌空在舞台上的纱幔之中旋转,轻功了得。
第二次见是在来宕阳的路上,在那小镇的客栈,她以一敌三,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三人给杀了。
这次再见她对牧琛按的穴位,纵使是反应灵敏的牧琛亦是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有她在,温时怡便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