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过,别人帮过自己,自己也得把这个恩情还上,大事帮不了的话,小事也要多帮帮的。李翠花见他生怕被赶走的样子,就随他去了。周二郎跟着李翠花的节奏一直忙活,渐渐地他发现,摊子边上的人大多是看个新鲜,这些人想吃豆渣饼,但让他们用粮食换饼是绝不可能的,来买豆渣的人衣服穿得都比较光鲜,应该是外地来的行脚商。这些人大多是几个人一起结伴来的,往往一买就是二三十只饼,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心疼粮食。还有一些商贩嫌仙岩路不好走,索性就不带粮食,带着银钱过来,换走了几大车豆皮,买了豆渣饼后,又悄悄过来问豆渣饼做法,还压低声音向李
不少人被香气吸引,把豆渣饼摊子团团围住。
周二郎挤进人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翠花手里拿着一双手臂长的筷子,不断在浅陶锅里给豆渣饼翻面。
太香了!
周二郎走近后,豆渣煎饼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周二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香气像是把炒熟豆子里的香味放大无数倍,又跟动物油完全不同,让人闻到就想吃一口的冲动。
好像,好像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跟爹来县城,他在县城从前开的一家老食肆里闻到过的用猪油做成的酥饼。
他记得那个时候,为了吃这个饼,赖在地上打了三四圈滚,他爹才壮着胆子进了食肆,用三文钱买了一块小小的酥饼。
那个饼小小的一只,一咬下去,周边的饼屑就掉下来,吃完嘴唇都是油汪汪的。
再看李大娘的豆渣饼,浸在一层跟猪油一样的金黄色油脂里,陶锅下面的小火炉炭火烤着,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么一看,周二郎更饿了。
这个是猪油吗?也不知李大娘怎么舍得用猪油煎豆渣饼,他家里的豆渣只是隔着蒸笼蒸一下,放点盐花就吃,哪舍得用猪油。
“李大娘。”周二郎站在人群里,远远喊了一声。
朱里正夫妇对他们好,帮他家里建房子,帮哥哥下葬,见到了李大娘,他于情于理都要打声招呼,但他不敢凑上去,怕被人以为自己是来讨吃的。
娘说过,人可以穷,但志气不能短。
李翠花听到声音习惯性抬起头,看到人群里半大的少年,赶忙招呼他,“二郎,快来尝尝大娘的饼tຊ,你娘现在身子好点没?今日也是进城来换豆腐皮的?来,快拿着!”
说着,李翠花已经装了七八个热腾腾的豆渣饼,不由分要塞到周二郎手里。
周二郎不敢接,李翠花正想骂他两句叫他不要客气,还没开口就被别的客人催促,让她快一点。
李翠花就笑着给客人装饼。
周二郎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拿着豆渣饼傻傻站在那里,眼眶有点发酸,他是真饿了但还能扛,回到家娘肯定蒸好豆渣了,饿不死的,但李大娘把他当孩子一样爱护,还是让他心里酸酸的。
“我帮您。”周二郎把剩下的豆皮放到牛车上,学着李翠花的样子给饼包好。
“傻孩子,你做这个干嘛!赶紧回去,你娘还在家等你。”李翠花赶紧阻止,这孩子命苦,她能多帮就帮点。
“没事的没事的。”周二郎做得更加殷勤,那么多人李大娘肯定忙不过来,就算李大娘没给他饼,他也会来搭把手。
娘说过,别人帮过自己,自己也得把这个恩情还上,大事帮不了的话,小事也要多帮帮的。
李翠花见他生怕被赶走的样子,就随他去了。
周二郎跟着李翠花的节奏一直忙活,渐渐地他发现,摊子边上的人大多是看个新鲜,这些人想吃豆渣饼,但让他们用粮食换饼是绝不可能的,来买豆渣的人衣服穿得都比较光鲜,应该是外地来的行脚商。
这些人大多是几个人一起结伴来的,往往一买就是二三十只饼,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心疼粮食。
还有一些商贩嫌仙岩路不好走,索性就不带粮食,带着银钱过来,换走了几大车豆皮,买了豆渣饼后,又悄悄过来问豆渣饼做法,还压低声音向李大娘买煎豆渣饼的油。
李大娘也小声跟他们谈好价格,收了定金,等他们什么时候再来仙岩买豆腐皮,再将订好的豆油取走。
周二郎听到李大娘说豆油价格的时候,吃了一惊,一斤豆油需得五十斤豆子或者二十五斤小米换,若是换成银钱至少也要好成色的铜板二十枚枚。
“这豆油是金子做的吗?”周二郎觉得李大娘给他的豆饼都变得金贵起来。
李翠花嘘了一声,叫他不要说话,免得被人听了去。
周二郎立即噤了声,知道李翠花不想被别人知道。
他老老实实把嘴巴闭上,跟着李翠花忙了半个时辰,这时候看热闹的男人散去大半,眼看着日头要到正中,赶早换豆皮的人大多回去,周二郎也该回去了,不然他娘看到同村人都回家了,他迟迟不见人影又要担心。
自从大哥死后,娘整天害怕他也突然遭受变故。
周二郎小心翼翼将豆渣饼放进怀里,跟李翠花告别。
就在这个时候,豆腐坊里走出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娘子,径直往豆渣饼摊过来。
周二郎脸一下子就涨红,腿跟灌了铅一样动不了,眼神发直看着那个给他检查豆腐皮质量的年轻娘子。
然后那个年轻娘子越过他,笑眯眯跟李大娘说话,“阿姐,生意好吗?”
那神情,分明是很熟悉了。
周二郎一下子口干舌燥,垂下头,不敢看这样好看康健有活力的女子。
“苏妹妹,我看还有不少人去换豆皮,你怎的出来了?”
“我只是来主管一日,伙计们也已上手,用不着我了。”
苏溱忙完就直接出来了,她给县令出的主意开豆腐坊,也将豆腐坊如何运作一一说了。
县令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文化人,能听懂苏溱所说的运作流程,但豆腐坊下面招来的伙计就不一样了,他们只能理解简单的运作规则,前两天苏溱给他们解释发号码牌,维持现场秩序,怎么把控商品质量,他们听得一知半解。
没法子,她牵的头,这个摊子得她支起来,而且她也乐意让县令看到她的能力,今日一早赶着开业,来现场盯着。
“我同你说,你这法子真有用,今日已有三个外地来的商贩跟我订豆油了,不过他们只要五斤十斤带回去试试好不好卖。”李翠花压低声音,她来豆腐坊门前支流动摊子,不是指望豆渣饼赚钱,现在靠近朱家岭那片地村子,哪家哪户不是在做豆腐做豆皮,豆渣吃都吃不完,这些来换豆皮的男人就算觉得豆渣饼香,那也绝不会拿出半斤粮食来换得饼吃的。
她们的目标客人是外地来的行脚商,住在县城里没吃过豆渣的城里人。
不过李翠花跟苏溱都不指望豆渣饼赚钱,她们主要还是靠香气四溢的豆渣饼吸引有外地行脚商买油。
豆油出油率低,苏溱短时间也搞不到菜籽花生这些东西,她还得靠豆油改善生活,那目标群体只能是那些身上有闲钱的外地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