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冷风倏地灌了进来。“王伯,别扫了,小心滑倒了,你等我醒来扫。”说完,他合上窗,回床上继续睡回笼觉了。大院里两个正在扫雪的帮佣面面相觑。“啊…这……他怎的知道我姓王?”一旁亭子里打太极的江老爷子跟着音乐笑起来,“昨晚睡得迟,大概吵到他了,先别扫了。”江风致穿着一身练功服,精神抖擞,说话口齿清晰,“昨天阿衍不是说撤掉灯笼么,都去撤了吧,这几日开照明灯就行,饭菜简单一些,不用太豪华,家里一些喜庆的联子都收起来,免得那孩子看了难受。”
温璟躺在床上,双手刚刚被捂得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冰了。
上楼前江时衍还警告了他一句,“以后不许玩雪了。”
他跟在后面悄悄哼了一声,心道这辈子爱好不多,玩雪算一个,戒不了。
此刻江时衍睡在温璟隔壁屋,他在飞机上有些累,现在却没睡意了。
手机的光打在脸上,他给温璟发了条微信。
江。:平日里亲戚不住这里,最近天冷,他们来看老人,所以人多,不用拘谨,明天想到什么说便是
温璟酝酿着想睡觉,收到消息时其实再差几秒就着了。
他迷迷瞪瞪解了锁,输入了几个字。
五个亿:我知道了
江时衍看着聊天框,过了片刻,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五个亿:其实你亲戚都很好来着
江时衍想到晚上他在客厅那谨小慎微的样子,不自觉挑起嘴角笑了笑。
笨蛋。
-
第二日天刚亮,温璟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扫雪的声音,他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心道王伯一大早就去扫雪了吗,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万一滑倒可怎么好。
温璟闭着眼睛摸到窗边,按下窗把手,还真让他给打开了。
清早的冷风倏地灌了进来。
“王伯,别扫了,小心滑倒了,你等我醒来扫。”
说完,他合上窗,回床上继续睡回笼觉了。
大院里两个正在扫雪的帮佣面面相觑。
“啊…这……他怎的知道我姓王?”
一旁亭子里打太极的江老爷子跟着音乐笑起来,“昨晚睡得迟,大概吵到他了,先别扫了。”
江风致穿着一身练功服,精神抖擞,说话口齿清晰,“昨天阿衍不是说撤掉灯笼么,都去撤了吧,这几日开照明灯就行,饭菜简单一些,不用太豪华,家里一些喜庆的联子都收起来,免得那孩子看了难受。”
“爸,您这么早。”小姑姑江明月披着大衣从廊下走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说,“昨日阿衍在微信上说他喜欢吃甜食,我让厨房做了几种糕点,他好像真的喜欢,吃了好几块。”
江老爷子一听,“是吗,那以后每顿饭来些点心什么招待着,再差人去外头买一些糖块,咱家里没人吃糖,都不准备这些吃食。”
说完又想起一事,“喜欢喝牛奶,那中午弄一些牛乳茶吧。”
两个儿子也起来了,人还没过来,声音先到了,“爸您这可真是区别对待,我记得阿衍小时候也爱吃糖,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老爷子装糊涂,“我怎么说的?”
“您说,男孩子吃什么糖,去,学习去。”
“那能一样吗,”江老爷子关了太极音乐,“他要吃那酸掉牙的东西,那个时候正换牙,他现在要是吃,爱吃几斤我肯定不拦着。”
“您是不拦着,您直接给我扔了。”江时衍的声音随着开门传了过来。
“呦,您醒了。”大伯看人出来,打趣着,“这大门一锁,谁也进不去,我们都得在外面候着您。”
昨夜又下了些小雪,现在还没停,宅院里雪雾弥漫,一片朦胧。
亭子位于主宅院中央,颇有一种江心垂钓的感觉。
江时衍从石子小径走来,抖了抖身上的细雪。
“瞧您说的,咱江家的钥匙,您不是都有吗?”
二伯赶上来凑热闹,“诶,我觉得你挺稀罕这个小同志,哪认识这么个小朋友?”
大伯一把给他推开,“给你天真的,我们江总什么时候这么讲人情了?那少爷可是温家的孩子,你也不想想他带他回来是为什么?”
二伯不经商,不懂这里的套路,“为什么?”
大伯啧了一声,“为了生意呗,阿衍脑子里除了生意经哪还有别的?”
江时衍拿这两个伯伯真是没辙,呵着白气说:“真有正事。”
这才安静下来。
“这次回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江家和温家的过去,有十多年前的资料最好。”
江明月懂了,“你想替温家翻案?”
“也不全是,倘若真有罪,我也翻不了。”
大伯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可从来不干这种吃苦不讨好的活,以你的风格,不得直接把温氏收了。”
江时衍道:“收购也得了解不是,总不能稀里糊涂就收个烂摊子回来。”
一直没出声的江风致捋着胡子笑了笑,“这事不急,先休息好,缓过精气神再说。”
几人进了主屋,就在客厅坐下了。
温璟在楼上睡得正香,对这群人的谈话丝毫不知,这紫檀木床像能催眠一般,他觉得自己最近都没睡过这么安稳过。
足足睡到十点多,温璟终于翻了个身醒了。
他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舒服得直抽抽。
温璟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第一反应是这一觉真解乏,第二反应这天花板不太对啊,怎么雕着图案呢。
我靠!
温璟瞬间弹了起来,点开手机看了看。
要死,来人家家里,睡到了这个点。
天杀的。
温璟迅速换了衣服,洗漱干净,下楼前往窗户那里奇怪地看了一眼。
怎么记得自己天亮时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开窗了。
傻缺,这么冷的天,在梦里还开窗。
温璟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迈,心里忐忑,探着头往客厅瞧着。
沙发附近空的。
没人没人,温璟呼出口气。
他下了楼梯,看见了某个人的背影,站着也不知道干嘛。
这家伙居然自己偷偷起来,也不叫他。
他道:“江时衍,你怎么不叫我啊,十点多了,搞得我很没有礼……貌……”
温璟嘴角抽搐,看到那伙人齐刷刷站在屏风后,对着桌上的一幅字画正静悄悄地临摹。
江时衍转过身,“你昨天有说让我叫你吗?”
温璟一脸麻木,别管,先让我死一会儿……
“小温温起来啦。”
江明月就不是那吟风弄月的人,看的直犯困,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来了,赶忙招呼过来。
“讲什么礼貌,睡呗,你看阿衍什么时候讲过礼貌。宝贝儿,太讲礼貌会吃亏的,懂吗?”
温璟听着这称呼,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走过来,心道这家人理念都挺一致的,有素质会吃亏。
“小璟醒了,没事儿,当自家人一样,别客气。”江老爷子捏着毛笔笑呵呵说。
“对啊,该干嘛干嘛,别拘束,我和你爸以前一起喝酒,大半夜喝疯了就在家里睡了两天两夜。”
大伯忽地停顿下来,叹息着,“如今,哎……”
提到这事,温璟也怅然。
本来起晚了就有点懵,现下又聊起了他爸,他想缓解气氛,可是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江时衍看人垂下了眉眼,扭头对管家说:“给他拿点吃的。”
江明月积极地说:“我去吧,我去吧。”
她端了满满一盘子过来,“小温温,刚给你买的,蛋黄酥,杏仁酥,豆沙酥,你尝尝。”
温璟瞧着一盘子甜品有些惊讶,居然一大早就给他买了这么多,昨晚的那些酥还没吃完呢。
这盘大概有榴莲,因为温璟闻到一股子味儿。
他是喜欢吃甜食,唯独不吃榴莲,榴莲做成的糕点也不吃。
偏这一盘子甜点都长得差不多,一个颜色。
他看着小姑姑殷勤地端着盘子,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从最旁边抽了一块麻薯状的东西,心说不能这么倒霉吧。
事实就是,人倒霉起来真别太离谱。
温璟咬了一口,脸色慢慢变了。
他下意识看向了江时衍。
江时衍瞧他求助式的眼神,问:“怎么了?”
温璟慢慢嚼着,这要是没别人他就直说了,可是一大家子都围着他呢。
他嚼着一坨糯叽叽的榴莲麻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爆浆的榴莲馅差点把他嗓子糊住了。
江时衍看他吃着吃着快哭了。
想了想,抬起眼皮说:“你不吃榴莲是吧。”
温璟眼神亮了一下,就看见江时衍很自然地把手递了过来,说:
“吐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