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骄趁着附近没人,溜进了府。门房也不敢拦她,只能报到上院,告诉楚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楚老夫人此时刚用完晚膳,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还没离开,听到汇报,让人去传楚天骄。楚天骄回到青松院,青鸾为首的丫头围着她哭。“大小姐,你可吓死我们了,大婚之日,你怎么能说跑就跑了呢?”青鸾看楚天骄脸色苍白,脱掉衣服后露出肩头的伤口,吓了一跳。“大小姐,你受伤了?我马上去给你叫府医。”
楚天骄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
陆钰坐在榻上,闭着眼单手撑在床边假寐。
楚天骄拔完箭头后有些发热,陆钰亲自照顾了楚天骄一天。
楚天骄盯着陆钰如玉雕般精致的侧颜,有些唏嘘。
活过了一世,她早已不是小时候爱胡闹的小霸王了,陆钰却还是那个娇艳如花的“美人”。
楚天骄想起身,牵动肩膀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呻吟。
陆钰睁开眼,目光在楚天骄的脸上停留了十秒,邪魅的丹凤眼中似有星辰在闪烁。
“大王,你醒了?”
听到这亲切的称呼,楚天骄忍不住牵动唇角,露齿笑了起来。
“美人,快扶你家大王起来……”
楚天骄换上一脸的痞赖相,大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荒唐意境。
陆钰也十分配合的搭手将她扶起,靠在了床头上。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越笑越大声……
这一笑,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回到了儿时亲密无间的时候。
楚天骄非常自然的向陆钰拱了拱手,致谢道:“多谢世子爷相救,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陆钰站起身,看了一眼沙漏,扭头说:“申时末了,我叫人送晚膳吧?”
楚天骄着急的想往外冲。
“糟了,不知陛下可降罪离阳侯府?我得偷偷的去打探打探。”
陆钰伸手拦住了她,“别急,我听下人说,陛下已经降旨,你与四皇子的婚期延迟了。”
楚天骄松了一口气。
她原打算逃婚去边城找父兄的,既然婚期延迟了,那她暂时也不用逃了。
很快,子辰提着个食盒进来。
楚天骄起身,看见自己还穿着来时的衣服,肩膀处已经被撕破,缠着白布。
她不是矫情的人,披上了一件子辰带来的披风,就坐到了桌前。
看到面前的一碗清粥,两样小菜,楚天骄苦着脸抱怨:
“原以为这次误打误撞,能白嫖一次惊鸿楼,可这惊鸿楼的饭菜,真真让人扫兴……”
陆钰瞬间表情皲裂,昨晚可就他和楚天骄同处一室,楚大王这“白嫖”的,不会指的是他吧?
楚天骄前世在军营里跟兵痞子们说浑话说习惯了,死后又跟一帮老祖宗们每天吵架,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用词有什么不对。
她看到陆钰耳尖有些泛红,还奇怪的问道:“美人,莫非你为了照顾我,染上了风寒?”
陆钰看她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吐了口气,暗道自己多心了。
看到楚天骄可怜巴巴的样子,陆钰起身出去叫子辰重新送来一份餐食。
等子辰将另一份晚膳送来后,楚天骄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盯着子辰故意放在陆钰跟前的白切鸡,一本正经恭维道:
“美人儿,你乃离国第一神颜,增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这白切鸡明显不适合你,我帮你消灭了吧?”
陆钰含笑着点头,还让子辰把正要放下的酱牛肉,也放到楚天骄的面前。
子辰学过些医术,楚天骄肩头的箭头是他挖的,便自觉有责任提醒她,“楚大小姐,您刚受了伤,应该饮食清淡些。”
楚天骄不以为然的摆手:“不,正因为受了伤,我才更需要以肉补肉。”
陆钰挥手让子辰退下,含笑说道:“大王想吃就吃吧,避着辛辣之物就好。”
楚天骄雀跃,不吝夸赞的给陆钰发了一张好人卡:“美人你真好!”
楚天骄吃饭很快,一会儿工夫,荤菜便都进了她的肚子,她还不忘招呼陆钰:“美人,你喝粥啊!”
陆钰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楚天骄那碗粥,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吃饱喝足后,楚天骄还是决定回离阳侯府。
子辰替她找来了一套女装换上,她跟着陆钰上了马车。
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挂起了灯笼的惊鸿楼,楚天骄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陆钰将她送到了离阳候府西角门外。
楚天骄趁着附近没人,溜进了府。
门房也不敢拦她,只能报到上院,告诉楚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楚老夫人此时刚用完晚膳,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还没离开,听到汇报,让人去传楚天骄。
楚天骄回到青松院,青鸾为首的丫头围着她哭。
“大小姐,你可吓死我们了,大婚之日,你怎么能说跑就跑了呢?”
青鸾看楚天骄脸色苍白,脱掉衣服后露出肩头的伤口,吓了一跳。
“大小姐,你受伤了?我马上去给你叫府医。”
楚天骄喝止住了青鸾,“不用,我这伤不要惊动其他人。”
刚才离开惊鸿楼的时候,陆钰给她带了药。
楚天骄严令下人们不准泄露风声,只留下青鸾,伺候着她脱了衣服换药。
听到上院楚老夫人传她,楚天骄怕被看出端倪,施了些胭脂,让脸色好了些,换了衣服,带着青鸾去了上院。
在路上,遇到桑葚的嫂子,楚天骄才想起她之前究竟忘记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陆鼎峰昨日在惊鸿楼那样消费后,老鸨能放她走人吗?”
拍了拍脑袋,楚天骄自我安慰道:是他自个儿偷溜的,关我什么事?
进了上院正厅,楚天骄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们,情绪有些激动。
在一家老小不赞同的目光中,她说出了自己退婚的理由:
“我无意中知道了,四皇子与我结亲,不过是想仰仗咱家在军队的影响力,对我并无半分真心。”
楚天骄的二叔,楚烨,现年三十岁,任职兵部侍郎一职,四品官。
他听完楚天骄的叙述后,满脸凝重,面沉似水,直视着楚天骄质问:“你的意思,是四皇子有心上位?”
楚老夫人穿着一身华贵的孔雀绿织锦常服,端坐上方,板着脸斥责:“休得胡说!太子殿下是皇后嫡出,又德才兼备,几位皇子兄友弟恭,四皇子怎会有那野心?”
楚天骄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当今太子是嫡出不错,但德才兼备,那就完全是胡说了。
而且再过几个月,太子就会死于意外。
到时候那几位皇子,可就不会像现在表现得那么兄友弟恭了。
但她又不能将自己知道的细节说出来,只好昂着头,倔强的说:“我是一定不会嫁给四皇子的。”
楚老夫人怒道:“当初要嫁的人是你,现在大婚当日变卦说不嫁了的,也是你,大丫头,你这性子是越来越胡闹了!”
二夫人薛氏在一旁拱火道:“大姑娘,这可是圣上赐婚,你这样儿戏,是会给家里招祸的。”
楚天骄看了一眼这位二婶,想起前世二叔死后不久,她就改嫁了事,心里不爽,但碍于她是长辈,也不好顶嘴。
这个家里,现在还是楚老夫人说了算。
楚天骄跪了下来,抱住了楚老夫人的腿撒娇:“祖母,骄儿知道错了,但是这婚是万万不能结的。您以往不是最反对咱家跟皇家联姻的吗?”
楚老夫人一脚将她踢开,黑着脸啐道:
“退亲可以,但是你这胡闹的性子,必须纠一纠了。罚你去祠堂跪三天,不准吃饭!”
楚天骄听到同意她退亲了,很是高兴,也不管楚老夫人正在生气,蹦了起来抱住楚老夫人,扭进了她的怀里, “祖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楚老夫人被她缠得没办法,挥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只留下了楚天骄和二老爷,吩咐道:
“家里人多口杂,以后皇家的事,休要张口就来,瞎咧咧。”
又用手指点着楚天骄的额头骂道:“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当初我就劝过你四皇子不成,你非说他心悦你,不能负了他。你傻不傻啊?人家哄你几下,你就当了真?还好,及时醒悟了。”
楚天骄窝在楚老夫人的怀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她哪里是及时醒悟了?
她是耗尽了一生,还拖累了全家,重活了一世才醒悟的。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的用脑子,再不轻易被人利用了。
记忆中,祖母一贯睿智,是楚家为数不多的爱用脑筋的人。
祖母也一直不赞同家中姐妹与皇室结亲,常说楚家眼前的权势,已经如烈火烹油,应该低调行事。
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祖母不久后死于风寒,楚家也不会走到被灭门的那一步。
想到这一茬,楚天骄紧张起来,搂着楚老夫人问:“祖母,你近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楚老夫人一拍她的肩膀,骂道:“我天天吃好喝好,康健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楚天骄被拍到了伤口,龇牙咧嘴的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