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不差这点钱的。宋砚璟也随手挑了几盒,谁知道他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呢?不过是随口扯的借口。姜轻雪被裴山看得太紧了。旁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不成。宋砚璟记得读书的时候,裴山就是如此,完全把姜轻雪当成了他的人,不准其他人乱碰,连和这个乖巧可爱的小郡主说几句话,他都要不高兴很久,私底下对他们甩脸子。裴山生气还不动声色,硬邦邦警告他们:“你们不要靠近她。”赵景淮是个混不吝的:“她长得好看,我们和她说说话也没什么。”
男才女貌,确实般配。
斜阳落在男人的肩头,绚烂如金的光线拉长了他的身影,一袭暗色衣裳衬得他肤色白皙,冷峻的五官在阳光下都显出几分柔和。
姜轻雪巴不得把裴山送到岑澜跟前。
岑澜应当也是裴山喜欢的那种姑娘,有几分心机,有狠得下心的手段,能管得住下人,落落大方识大体。
国公府的嫡小姐也配得上裴山侯府世子的身份。
两人不仅样貌登对,连家世都很般配。
“岑姑娘,你一个人吗?”姜轻雪又问。
岑澜对她笑笑:“我是随我嫂子一起来的。”
她通身都是世家贵女的气度,却也不顶着眼睛瞧人,无论什么身份,无论是对谁,她都客客气气,一视同仁。
因而岑澜是她们之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也是名声最好的那个。
“郡主怎么这副打扮?”
“我一时心血来潮。”姜轻雪听见她是同表嫂一起的还有些失落,本来又能寻个机会叫裴山送送岑澜,她迫不及待要将裴山推出去,安静了会儿,她问:“怎么没见你的表嫂?”
岑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
少女面色微红,面对心上人确实没那么沉得住气,她说:“表嫂方才有事,就先回去了。”
宋砚璟他们也跟着进来了。
岑澜瞧见他们几个微微一愣,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热闹。
纪善一向不喜欢岑澜,她性子跳脱,母亲总说她不够文静懂事,每每挨骂都要拿岑澜来举例子,渐渐地,纪善自然越来越反感岑澜。
裴山似乎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嫌吵。
他旁若无人捉住她的手腕,不过很快就又松开:“不是要买胭脂?”
姜轻雪的心思全在怎么撮合裴山和岑澜身上,她心不在焉看着掌柜拿出来的胭脂,都没怎么看随便挑了几盒。
正要付银子,裴山先她一步给了钱。
姜轻雪不想欠了他的,张嘴本来想叫他世子,怕他又像方才那样逼她张口叫他表哥,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总是不差这点钱的。
宋砚璟也随手挑了几盒,谁知道他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呢?不过是随口扯的借口。
姜轻雪被裴山看得太紧了。
旁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不成。
宋砚璟记得读书的时候,裴山就是如此,完全把姜轻雪当成了他的人,不准其他人乱碰,连和这个乖巧可爱的小郡主说几句话,他都要不高兴很久,私底下对他们甩脸子。
裴山生气还不动声色,硬邦邦警告他们:“你们不要靠近她。”
赵景淮是个混不吝的:“她长得好看,我们和她说说话也没什么。”
裴山一听这句话就更不高兴了,一张脸冷得能结出霜来:“她以后是我的妻子,是要嫁给我的。”
赵景淮站在台阶上擦他的剑,不服气道:“往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裴山却非常固执:“她就是我的妻,往后谁再去她面前晃我就不客气了。”
宋砚璟那时就觉得好笑,裴山平时嘴上说着厌恶命定的婚事,其实碰都不让他们碰一下姜轻雪。
姜轻雪生了那样一张漂亮的脸,怎么会没人喜欢?
他们虽是少年心性,不喜欢只知道贪图享乐不懂民间疾苦的皇族,却也舍不得真的讨厌貌美心善的小郡主。
姜轻雪毫不知情有人在偷看她,她忽然抓住岑澜的手,又抬头看向裴山,不知为何,对上他漆黑深沉的双眸,心里就打鼓,像被看穿了奸计似的心虚,她说:“表哥,我看岑姑娘独自一人也很危险,不然我们顺便将她送回去吧。”
裴山挑了挑眉,姜轻雪何时变得这么热心?
“门外有岑家的马车和护卫,倒是不需要我们多此一举。”裴山的眸光凉凉扫过她挽着岑澜的那双手,怎么看都碍眼,他把人拉了回来,随即又同岑澜道了歉:“岁岁年纪小不懂事,你莫要怪她唐突。”
岑澜听着裴山如此亲密称呼姜轻雪的小名,暗自攥紧了手指,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姜轻雪和裴山,是有桩没过明路的婚约在的。
这谁都知道,心知肚明。
可是岑澜觉得姜轻雪配不上裴山。
姜轻雪太柔顺了,与世无争,压根撑不起他身边的位置。
她就和她的皇叔他们一样,没什么志气,没什么抱负。
岑澜心有不甘,她咬了咬唇:“没事的,郡主也是好心。”
裴山拉过姜轻雪的手,也没觉得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他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岑澜怔怔地点了点头:“世子路上小心。”
姜轻雪被裴山拖走时,还不情不愿。
裴山瞧她的小脸上尽是些不甘愿,都被她给气得笑了:“你就那么舍不得岑家的姑娘?”
姜轻雪没听明白,不过这也正常。
她常常听不太懂裴山有时候说的话,莫名其妙的叫人难以理解。
不过姜轻雪这会儿来不及和他生气吵架,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珠滴滴的转,当即就有了主意:“世子,你……”
裴山听见这个客套的称呼就冷笑了声,冷冷打断了她:“叫表哥。”
姜轻雪忍了忍:“表哥,你不觉得岑姑娘长得很漂亮吗?”
裴山脸色极臭,听完他说的话就更摆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来,他说:“你打得什么主意?她长得什么样和你没关系。”
姜轻雪被他冷不丁扔出来的这句话砸出了脾气,这个人说话怎么冲!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裴山说完还皱着眉:“你不要和他们走得那么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姜轻雪一肚子的委屈,她拉扯谁了?
“你自己还对我动手动脚。”
“我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同?”
“我是要娶你的。”裴山觉得自己私底下对她也并不过分,既然决定了要听从父母的安排,上门提亲娶她,那他成婚后必然是会好好对她的,不管他喜不喜欢她。
他平时至多不过捏捏她的脸。
亲也亲过,但只有那一次。
咬的她唇瓣出了血,他也很后悔,认认真真同她道了歉。
裴山从来没这样对过别人。
姜轻雪又听见他说:“他们都知道你我的婚事,便是被他们瞧见了也无妨。”
姜轻雪心烦气躁:“可是你又不喜欢我。”
她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提起接下来的话:“表哥。”
她仰着脸看向身侧的男人,眼睛好似一汪湿漉漉的湖水,干干净净又惹人怜惜,模样讨巧。
裴山低低嗯了声,冷峻的面容倒也柔和。
姜轻雪想了想,同他温声细语地说:“我知道强人所难,是件很不好的事情,我也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她说出来的话都是小心翼翼斟酌过的。
尽可能不让裴山听出她打的小算盘。
裴山听得心中烦躁,胸口好似更闷了,他不耐烦从她口中听见自己不爱听的。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他没觉得不甜,也没觉得多讨厌。
是不是又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不该说的,刮了耳旁风。
姜轻雪垂着眼眸,眉眼看着都温顺许多,她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不必松口答应我们这桩婚事。”
她将这句话很小声的说出口,说完才敢抬眼去观察他的脸色。
什么都看不出来。
喜怒难辨。
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压迫感还是让她觉得难受压抑。
姜轻雪再接再厉,接着往下说:“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若是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肯定是很痛苦的事情,你我自幼的情谊,若是毁在这件事上,未免太可惜了。”
她也学会了骗人,哄起人来更是一套套的,“表哥从小就将我当成亲妹妹看待,对我极好,我亦是将表哥当成亲哥哥来看,我必不能恩将仇报,逼迫你来娶我。”
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裴山也该听得懂她的意思了吧?退婚对裴山来说毫无损失,他之后还能去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与她白头偕老。
姜轻雪是无福消受了。
四周安静得紧,姜轻雪忽然被他掐住了胳膊,她心中猛地一颤,缓缓抬起眼睫,正巧撞上一双幽静的双眸。
裴山力气大得快要把她的胳膊都掐断了,她感觉他提起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喉咙,“怎…怎么了?表哥。”
裴山盯着她的眼睛,锐利的眼神几乎要盯穿她的心思,男人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
姜轻雪心里咯噔,已经知道不妙。
也是她刚才大意,贸然提起这事定会让他怀疑。
姜轻雪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在他面前装傻:“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说,你若是不爱听这个,你也别放在心上。”
裴山好像松了口气,绷紧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姜轻雪一听这话就更想哭了。
她宁愿裴山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人。
或者裴山在外头养了妾室都好,她都能顺顺当当把婚给退了。
可是上辈子,姜轻雪就没听说过裴山有什么妾室,他连通房都没有。
这样一看,倒似清心寡欲。
实际上呢。
就是一个表面克制的小禽兽。
裴山以为她是等得不耐烦才会说起这些,他垂眸想了又想,宽慰她道:“这两年我不会胡来,你别急,信我。”
姜轻雪当然不着急,还好如今有裴山的孝期在这儿顶着。
他的祖父去年过世,裴山是在祖父膝下养大的,从小就和他祖父的感情好,原本只用守孝一年,他自愿守三年。
姜轻雪知道裴山误解了她,倒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两年时间,什么都会变。
说不定裴山忽然就有心上人了。
她敷衍似的点点头:“好。”
裴山觉得她好乖,他捏着她的下巴,咽咽喉咙,把想亲她的欲望又压了回去。
回府的路上,两人倒是没什么话。
姜轻雪经过这次失败的男装,往后就再也不想这样穿了,人人都能瞧出来她是个小女郎。平白给他们看了笑话。
过了几天,姜叙白不知从哪儿听来他姐姐同纪南道了歉,整个人都气呼呼的。
在宫门前撞见纪南,半分好脸色都不肯给。
姜叙白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火冒三丈的蠢货,他只是在他姐姐的事情上有些冲动。
纪南看着文弱,但是心思不要太黑。
姜叙白在他面前冷嘲热讽:“你竟也好意思收下我姐姐的道歉?”
纪南有些咳嗽,他问:“是有些无耻。”
姜叙白最恨他们那几个人装模作样的嘴脸,黑心怪还非要装白糯米,他又问:“你敢让我姐姐知道你那天说了什么吗?”
纪南笑了:“我是不怕。但是小郡王,你敢去说吗?”
姜叙白气坏了,本来想说我去告诉裴山,让他来收拾你。
但比起纪南,他竟然更讨厌裴山。
裴山没少欺负他姐姐,打小就把他姐姐划到了他那边,管得严严实实,简直就像提前把猎物叼进了自己的老巢里。
明明是他的姐姐。
裴山却守得比看门狗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