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文人之间的口诛笔伐,是很难应付的。纪南盯着姜轻雪的侧脸看了半晌,窗扇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缕缕,她皮肤透白,微微垂着脸,心思好像不在这里。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鼻头有些红,看着倒是惹人垂怜。裴山忽然出声:“郡主,你一会儿还要去哪儿?我随你一道。”姜轻雪想想也不可能随他一起,她微拢眉心:“我随处逛逛,不麻烦世子。”纪南侧目看了眼裴山,在心底啧了声。裴山依旧还是那么小气,他自己未必多看得上这个心眼多的表妹,但也不许旁人觊觎。
姜轻雪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纪南如此通情达理,是她不曾想到的。
无论如何,他不再计较都是好事。
姜轻雪也不指望她弟弟日后见着纪南能和颜悦色,但是只要他肯收敛脾气,不要当面给人抓住把柄发来发难,就都好办。
世家文人之间的口诛笔伐,是很难应付的。
纪南盯着姜轻雪的侧脸看了半晌,窗扇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缕缕,她皮肤透白,微微垂着脸,心思好像不在这里。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鼻头有些红,看着倒是惹人垂怜。
裴山忽然出声:“郡主,你一会儿还要去哪儿?我随你一道。”
姜轻雪想想也不可能随他一起,她微拢眉心:“我随处逛逛,不麻烦世子。”
纪南侧目看了眼裴山,在心底啧了声。
裴山依旧还是那么小气,他自己未必多看得上这个心眼多的表妹,但也不许旁人觊觎。
他方才不过是盯着她看了片刻,裴山就故意出声打断,心胸狭隘得很。
人还没娶回家。
就已经视为他的人。
裴山浑不在意她的回绝,眉眼落着几分淡色,男人的拇指捏着酒杯,他说:“郡主没带护卫,我放心不下。”
姜轻雪听不出来裴山说的是真话还是冠冕堂皇的假话,她不与他硬碰硬,聪明的学会了和他周旋转圜:“既然这样,那世子留两个随从给我吧。”
裴山淡道:“我没带护卫。”
姜轻雪微诧,他现在怎么说谎都不觉得无耻的!门外走廊候着的佩刀侍卫,不都是他的护卫吗?
她都亲眼瞧见了。
他也能说得出口这种谎话。
姜轻雪直接开了口:“门外那些难道不是吗?”
裴山莞尔:“那是纪大人出门怕被打,带出来的人。”
姜轻雪喉咙哽住,脸色又白又红的,也不是听不出裴山在讽刺姜叙白将纪南揍了一顿。
他这人有时张嘴能把人气晕。
姜轻雪被他呛得没什么好说,谁叫打人的是她弟弟,她不占理,要和他呛都呛不过。
裴山已经站了起来,他个子也高,往她面前一站就够有压迫感:“走吧。”
姜轻雪跟在他身后,故意走得慢吞吞,她说:“我要去胭脂铺。”
裴山好像也不觉得冒犯,仿佛什么都会依着她,嗯了一声。
宋砚璟忽然也站了起来,他今天没穿平日在大理寺的官服,一身露白色的衣裳,敛了几分戾气,气息清冽平淡,那日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淡淡的血腥,悄声无息被他收拾了的干净。
“正巧我也要去胭脂铺。”
裴山抬了下眉,默不作声。
姜轻雪心里微诧,忍不住看了宋砚璟两眼:“宋大人是有心上人了吗?”
宋砚璟看了眼她的神色,解释道:“不是,前几日惹得我妹妹生了气,顺手买个礼物回去哄哄她。”
姜轻雪点点头:“宋大人待妹妹真好。”
裴山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她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他的胸膛冷冷硬硬,开口也硬邦邦的:“走过来些,小心摔了。”
楼梯宽敞,除了他们,无人经过。
她好端端走着路,裴山非要来扯她一把。
姜轻雪揉了揉细腕,他手上的力气可真大啊,稍有拉扯,便掐红了她的皮肤,转头就像变了脸似的待她客客气气。
“我会看路。”
出了酒楼。
裴山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车,她坐得离他远远地。
“怎么不叫表哥了?”他忽然问。
姜轻雪的手腕隐隐还疼着,裴山上辈子就不懂怜香惜玉,这辈子还是如此,她记得他从前没那么喜欢招惹她呀?不似如今难缠。
姜轻雪认认真真地敷衍他:“这不合礼数。”
裴山冷嗤:“你方才问宋砚璟有无心上人,就合乎情理了吗?”
姜轻雪微微撇过脸,裴山见她白着脸很想躲避自己的模样心中就来气,马车里也没有旁人,他提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叫我表哥。”
姜轻雪被气红了脸,脸上好似冒着热气。
她难免想到上辈子在马车里和他胡闹的那几次,裴山这人心机深沉做事沉稳,但是胆子比狗大多了!不讲纲理。
“你松开我!”
她挣扎得太过,领口松散,纤长雪白的脖颈透着诱人的软香,锁骨若隐若现,几分活色生香。
裴山干脆摁住她,反手别到身后,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的身躯,男人的喉结无声滑了两下:“叫我表哥。”
姜轻雪身上的衣服乱糟糟,她忍下这口气,不情不愿:“表哥。”
裴山说话不算话,还没松手,指腹粗粝贴着她腕间娇嫩的皮肤,若有似无地剐蹭了两下。
这个亲昵还带点涩情的动作。
叫姜轻雪头皮发麻。
“你做什么?!”
“怎么了?”裴山若无其事的回了她:“我们迟早要成婚的。”
姜轻雪往后避了避,少女蹙着娥眉,如今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她往后要退婚的。
裴山很记仇,若还是她主动退了婚,依他那么小心眼的性子,这辈子也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轻雪想要让裴山自己主动,毁了这桩婚事。
裴山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提起少女精致的小脸,淡淡开腔:“表妹,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呢?”
姜轻雪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抿了抿唇:“没什么。”
裴山其实已经逾矩,她这样被迫贴着他坐,让别人瞧见了也没有清白可言。
姜轻雪最佩服裴山表里不一的本事。
在外人跟前,和她保持了极好的分寸,规规矩矩,极其端正。
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人,裴山一点礼数都不讲,好像已经把她当成了已经过门的妻子。
“你对宋砚璟倒是和颜悦色,他把你弟弟抓去大理寺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裴山懒懒地说了这句话。
姜轻雪说:“那也是姜叙白自找的,他不打人,宋砚璟怎么会抓他?”裴山扫了眼她微微恼怒的脸色,捏了捏她的手,该了口风:“你弟弟虽然也有错,但是宋砚璟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还将他扔进重刑犯的牢狱里,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山一本正经说起这番话,停顿稍许,接着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他骗过你好几回,他那人不可信。”
姜轻雪还当裴山和宋砚璟关系很好,这会儿他倒是在她面前说尽了宋砚璟的坏话。
“我没说信他。”她只不过是刚才多和宋砚璟多说了一句话。
裴山变了脸似的,亲昵捏了捏她的手:“他那人说的一个字都不能信,满肚子都是坏水。”
姜轻雪觉得裴山也没好到哪里。
裴山瞧着她的这张脸,胸口就闷闷涨涨的,偏他已经如此难受,却还忍不住要看她。
姜轻雪不想和他靠得太近,避嫌似的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她低头,神色懊恼,边整理身上乱糟糟的衣裳。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不合适。”
“等我出了孝期,我们就成亲。”
姜轻雪烦透了。
他又不是会听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的人,娶她回去做什么?
姜轻雪不敢说我才不嫁你。
让裴山记住这句话,往后他等到机会就会好好欺负回来。
他真是她见过这世上最小气的男人。
后来还叫她背他写下的婚书。
婚书不知是谁写的,写得极好。
篇幅却也不短,她背到后面根本记不住,背得磕磕绊绊。
“永…永结…良缘,两心…同…同好。”
裴山就使劲折腾她,他那双漂亮的手,竟也做得出那么下流的事情,姜轻雪被逼得死死掐住他的手臂,泫然欲泣,也不见他心软放了她,边装模作样亲亲她眼尾的泪珠,盯着她潮红的脸庞:“这次有长进了,多背了两句。”
裴山的孝期还有两年。
等他出了孝,就要去提亲。
姜轻雪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打开了车窗,吹着冷风降降温。
不一会儿到了胭脂铺。
姜轻雪哪有什么心思挑胭脂,她这会儿穿着男装,胭脂铺的老板假装没看穿这个小女郎的身份:“公子,你要看点什么?”
姜轻雪咳嗽两声润了润嗓子,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我给我家里的妹妹买胭脂。”
“是是是,您看看。”
姜轻雪本来是以为裴山不会跟她过来。
不仅裴山跟了过来,宋砚璟还有纪南和纪善都来了。
不过说巧不巧,姜轻雪在胭脂铺里遇见了个熟人。
国公府上的岑澜。
姜轻雪待岑澜不会再有好脸。
岑澜亦认出了她:“郡主?”
姜轻雪正好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将裴山拉到了身旁,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和表哥出门逛逛,还真是和岑姑娘有缘。”
裴山眼睛里都没岑澜这个人,目光散漫扫过她方才拽着自己的手指,他轻轻地笑了笑,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岑澜同裴山行了礼:“世子。”
裴山眸光淡淡:“岑姑娘。”
姜轻雪看着这两人,果然他们两个才是最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