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音随口问道:“可是,天底下有不好色的人吗?”柏泽清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惊叹他对着林颂音竟然有这样的耐心。“每个人的选择问题,有人在交往期间对肢体接触的需求很大,有的人没有,仅此而已。”“那假如对方就是想要和你牵手,和你拥抱呢?”柏泽清承认他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了。他皱着眉头,半晌没有出声。林颂音没等到他的回答,继续问:“而且,你就没有遇到什么人,让你见到她就很想拥抱她,整天和她黏在一起吗?”
林颂音不知道柏泽清为什么上一秒还在开玩笑,下一秒就又变脸了。
不过她才懒得跟他计较,这个阴晴不定的人……
柏泽清把林颂音送到家的时候,还没到四点。
他走前才告知她,四点会有书法老师来教她写字,她自然拒绝不了……
对方是位六十岁的爷爷,林颂音见到他就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教导主任,听他说话都怵得慌,而且,对方要是直接教她练字倒还好,可是他愣是把书法相关的知识全说了一遍。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小时候上音乐课,老师教唱歌的时候她觉得很有趣,但一到上乐理课,她就困得打哈欠。
听这些知识点,林颂音真是宁愿和柏泽清待在一起了……
林颂音分神地想,到这个家已经这么多天,她的那个便宜爹只给她打过几通电话,这和她想象中的情节不太一致。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总不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想做慈善为自己积点阴德了?她真希望他能早点把条件列出来,这样也能让她放下心。
想到这里,林颂音突发奇想,易竞不会是想要卖女求荣,指望她去跟别人结婚来换钱吧?这在有钱人的世界好像有商业联姻,不然他为什么急吼吼地要她行为举止符合上流社会的要求呢?没道理。
柏泽清知道易竞打的什么主意吗,她甚至有点想去问问他。
其实只要不是想要她身上的哪个器官,林颂音觉得她还是愿意答应的。反正和谁结婚都差不多,如果一定要迈进坟墓,林颂音更倾向和有钱人结。
晚上,林颂音老老实实在家吃饭,刘妈在她身旁转悠了两圈,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小林,你今晚不会再出门吧?”
林颂音心头一跳,难道她脑门上写着“我要出门”这几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她闪烁的目光泄露了她的心思,刘妈为难地说道:“昨晚你喝了酒,还好遇到柏先生,他专门提醒我,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你今晚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林颂音注意到刘妈关切的目光,她其实没有让老人担心的爱好,只能点头说好。
算了,今天就先不出了,不过她本来也没想今晚再去酒吧,烟味熏得她喉咙到现在还有些干涩。
她刚刚只是在手机上搜了搜,附近帅哥最多的大学是哪一所,林颂音打算穿得美丽点,去偶遇一下大学生。
看来这个想法只能暂时作罢,先老实两天再行动也不迟,毕竟男大学生多得就像草地里的四脚□□。
其实,自打毕业以后,林颂音从没有那么高频率地见过什么人。
刘妈是一个,柏泽清就是另一个。
晚上睡觉前,林颂音才想起来,要给柏泽清的作业还没完成……
谁能想到,她大学都已经毕业,还逃不掉这种交作业的生活。
她找到柏泽清的名片,又回到书房开始编读后感,快到十一点,才勉强编完。
等到她拍好图准备发送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只有一个邮箱,顿时有一点点尴尬。林颂音不知道,时至今日,她对着柏泽清,怎么还会有这种包袱……
根本没必要,她想也没想地发了过去,一发发了十张图。
【柏老师,怕你看不清楚,所以多拍了几张。】
发完,她把手机捧在手里,等着柏泽清的回击,只是手机半天也没有再亮一下。
林颂音蹙起眉头,这个讨厌鬼,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连个“收到”都不知道回复吗?
此时此刻的柏泽清刚刚在家中的健身室做完一小时的运动,一手在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右手拿着手机回复一些工作上的信息。
手机屏幕最上方跳出一个陌生邮箱发来的邮件时,他本来想要忽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又将它点开。
柏泽清放缓左手擦汗的动作,一字一句地看着林颂音发来的图,他猜都猜得到。
他点击“回复邮件”那一栏,右手敲击着手机上的键盘。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睡觉。】
敲句号的瞬间,一滴汗水沿着他的下颌顺着颈侧缓缓落下,柏泽清正准备将邮件发出去,脖颈处传来轻微的但又无法忽略的刺痛感。
柏泽清不知道这个疼痛来自哪,再低头看向手机上的发件人,他才想起这极有可能是她昨晚留下的牙印,还没结痂,明明昨晚根本没渗出血。
她知道她到底多用力地咬了他吗?柏泽清摸了摸伤口,手停在回复栏片刻,最后还是沉默地将屏幕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删掉,只回了三个字。
【收到了。】
柏泽清退出邮箱页面,他不必将易叔叔交代的这件事像完成他的工作一般过于投入,他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过多的注意力。
他想起过几日他要去趟法国,他不在这里,林颂音知道大约会很开心?
林颂音收到回复的时候,真想夸自己聪明,她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竟然猜得到他的回复。
无趣。
她并没有没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只是把目光放到手里的这张名片上。
普济医疗集团?好耳熟啊。
林颂音体感江市每三百平方米就有一家的普济大药房,难道就是他们家的?
也不知道他们员工买药是不是有折扣。
林颂音又看了一眼职位,副总裁兼COO?
她没有想到柏泽清竟然是副总裁……副总裁都像他一样每天那么闲?
而且,她只知道CEO,从来没听说过COO,林颂音去网上搜了一下,看完还是没有看懂……
无法开始自由的夜生活,林颂音深感无聊,只能打开手机,刷起大眼仔,这是她睡前的一个习惯。
她不追星,最近也没有追剧,看了一眼热搜只觉得没意思。
她的手指停在搜索栏,面无表情地搜了一下易竞,一无所获,再然后,她鬼使神差地在微博上搜了一个人的名字。
“柏泽清。”
林颂音本来想,大概率也是不会搜到什么东西的,他这个名字并不大众,而且他又不是什么名人。
没想到还真跳出来几条。
林颂音一路这样粗略地刷过去,看起来大多都是他在和别人聚餐,内容无外乎都是夸他长得英俊,虽然话少,但是为人大方,吃饭总是第一个买单,林颂音撇了撇嘴。
偶尔有几张别人抓拍得和柏泽清合照,这样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
不过还有说他一如既往的柏拉图的?
林颂音看到这里有些不明白,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什么叫作“不愧是柏拉图先生”?柏拉图什么时候可以做形容人的词语了?
是她孤陋寡闻了吗?林颂音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如果她和柏泽清关系好的话,就可以直接问当事人了,林颂音深感遗憾的关掉页面。
退出微博后,她又去浏览器搜索了“什么样的人会被人叫柏拉图先生?”
随后,她得到了关于柏拉图的生平介绍,甚至还有他的老师苏格拉底的介绍……
林颂音觉得自己实在是有毛病,才会在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做这种事。
她决心关掉手机,忘记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进入睡眠。
通常来讲,林颂音对别人的好奇心消失得很快,但是第二天早上,她依然清楚地记着柏拉图先生这件事,因为这着实令人费解,而且她现在短暂地不需要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想什么事。
吃早餐的时候,林颂音望了一眼门口,他还没来,林颂音终于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刘妈。
“刘妈,你知道有人叫柏泽清柏拉图先生这件事吗?”
刘妈先是没反应过来,听懂后捂嘴笑出声来了。
“有人在你面前这么叫他了?”
林颂音没想到刘妈是这个反应,她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他呢?”
刘妈将桌上花瓶外的一片落叶放进垃圾桶里,想了想后才说道:“都是他们年轻人开玩笑呗,说柏先生从来不和异性肢体接触,也不谈恋爱。之前听他妈妈说有人追求他,到最后连他的手都没有碰过,后来人家女孩子放弃了,说如果要和他在一起估计要一辈子柏拉图恋爱了。本来他们都是私下这么叫他的,有人当面开玩笑了吗?”
林颂音闻言很是震惊,“他要是姓柳的话就该叫柳下惠了吧……”
刘妈本来因为她这句话笑了,后来又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柏先生什么都让人放心,就是谈恋爱这件事,一点也不积极,长得多好的小伙子啊。”
林颂音还沉浸在柏泽清不近女色这件事上,果然八卦还是别人的最好吃,她在这里想到了不少可能,思索着问道,“他不跟异性接触,难道喜欢男人吗?”
刘妈连忙反驳,“瞎说,我看他和男人也不怎么肢体接触的。”
林颂音早看出来刘妈是柏泽清的潜在粉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她注意到刘妈有些欲言又止。
“刘妈,你有话就说,千万不要为难自己。”林颂音一脸恳切。
“今天早上吧,我看到他脖子上……”刘妈摸了摸脖子,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她眼尖,柏先生走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那个形状,怎么看都像是吻痕,而且还算新鲜……
但刘妈又转念一想,也不一定,也可能是蚊子叮的呢?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旁边的牙印……
“算了,都是别人家的事。”刘妈毕竟年纪不小了,也不像林颂音这样的小女孩,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讲,所以及时打住。
林颂音这时也沉默了。
怪就怪她太聪明了,一听到“脖子”两个字,她立刻敏感地捕捉到刘妈本来想说的事了,好心虚。
本来她已经打算把那个草莓当作给柏泽清的感恩节礼物一样忘记的……
既然刘妈不说了,“蚊子”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事件的男主角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
“所以,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在两人面对面看书的时候,柏泽清终于忍不住,沉声问。
他本意不想跟林颂音多作计较,但是她时不时落在他脸上那个探寻的眼神实在是无法让他忽视。
被抓包的林颂音显然并不知道含蓄是什么,她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
这是他让她问的,可不是她非要的。
林颂音顿了顿,还是选择直接问道,“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别人叫你柏拉图先生是因为你和女生接触很柏拉图吗?”
柏泽清因为她的这个问题,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是什么问题。”
林颂音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结果注意到柏泽清一脸淡然。
“为什么呢?”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
柏泽清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什么为什么,还有这是我的隐私,我没必要和你交代。”
林颂音所理解的隐私和柏泽清所表达的隐私那确实不太一样了。
这两个字听到耳里,她下意识就以为柏泽清真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真有不能和外人接触的问题?”她刻意压低声音,但又确实格外突出了某两个字。
柏泽清盯着这张充满求知欲的脸,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按理说,他应该感到反感的,但新奇的是,他没有。
他十指交叉,不动声色地问:“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林颂音收敛了自己面上的喜色,摇了摇头:“我只是很同情你。”
原来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行,白瞎这一张脸和身材了。
柏泽清扯了扯嘴角,继续看自己的书。
“收起你的表情,还当真了。”他平静地下了结论。“你在我身上不会体会到能令你感到新奇愉快的戏码。”
林颂音随口问道:“可是,天底下有不好色的人吗?”
柏泽清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惊叹他对着林颂音竟然有这样的耐心。
“每个人的选择问题,有人在交往期间对肢体接触的需求很大,有的人没有,仅此而已。”
“那假如对方就是想要和你牵手,和你拥抱呢?”
柏泽清承认他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了。
他皱着眉头,半晌没有出声。
林颂音没等到他的回答,继续问:“而且,你就没有遇到什么人,让你见到她就很想拥抱她,整天和她黏在一起吗?”
“没有。”柏泽清想也没想地回答,“我是成年人。”
他没有这么不成熟的爱好。
林颂音不以为然,她也成年了好吧,怎么比自己大三岁就装出那么老成的模样。
“这跟成不成年没关系。”她摇了摇头,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柏泽清残忍地打断。
“好了,今日的free talk时间结束,如果你再说下去,我想你会很愿意写一份以《关于在约会中如何表现》为研究主题的论文。”
林颂音握拳,“跟你在一起就好无聊。”
她有理由怀疑柏泽清是因为过于禁欲,体内没有分泌足够的多巴胺和内吗啡,才如此不近人情。真希望他赶紧交个女朋友,好分散一下他花在她身上的时间。
柏泽清闻言,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那你应该会很高兴,”柏泽清低声说,“再过几天,你有段时间不用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