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皱起眉头,显然也听过这郡主的恶名。在赏花宴上就敢打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乔鸢飞却说:“再疯的狗,也有合它嘴的套子。除去长公主外,也有人能治得了她。”乔氏又想到了赵渊。毕竟文华郡主思慕赵渊,追着赵渊跑这件事满城文武都知道。可乔鸢飞却说:“是大皇子。”乔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大皇子。”乔鸢飞温声道,“大皇子身体病弱,不易大悲大喜。这么个易碎的药罐子偏偏极得圣人喜爱,是以,皇室无人敢惹他。静安长公主都要避其三分,文华郡主又岂敢在对方面前作威作福?”
当郡主伴读这事,真是个意外。
但凡不是乔鸢飞自己策划的事儿,她向来不背锅。
于是少女缩着身子,如小鹌鹑一样委屈解释:“伴读这事,都是因为文华郡主……”
乔鸢飞仔细说了前因后果,见乔氏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些,她才小声道:“不过谭晖的头发,确实是我做的。”
乔氏:“……!”
她就知道。
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
“你怎么做的?”乔氏瞪她,“公主府那么多人,他还能不设防的任你作弄?”
乔鸢飞便又说了下起因和结果,不过中间省去了和赵渊一起偷看他未婚妻给他戴绿帽子的事。
可乔氏多敏锐啊,她盯着乔鸢飞问道:“赵渊为何帮你,就因文华郡主打你,是缘他之故?”
乔鸢飞眨巴着眼,一副老实样子的点了头。
可乔氏不信。
她有种直觉,乔鸢飞和赵渊之间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一时间,乔氏想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赵渊虽在上京名声不好,但圣眷很浓,又曾是声名显赫的少年将/军。且除去这些,他还有亲王世子这个头衔。
附加的价值太高,让他即便废了一双腿,也仍叫许多未嫁女趋之若鹜。
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出尘绝艳的脸。
光是看脸,也够吸引小姑娘了。
乔氏怀疑的看着乔鸢飞,想了又想,终是直白问道:“你是不是看上赵渊了?”
乔鸢飞:“?”
她愣了会,脸上的狡黠精怪突然散去,人也变得沉默下来。
傍晚昏黄的光色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让乔鸢飞白皙的面容有些死寂。
她沉默很久,才声音低低的开口:“姨母。”
乔氏绷紧了心弦,突然有些后悔方才问那话。
果然,下一刻就听乔鸢飞说:“我喜欢任何人,都不会喜欢赵渊。是他让我爹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他让死守雍州的数万将士死得不值!”
乔氏的心沉下来,有些钝钝的痛意。
“我知道。”她忙撇下鸡毛掸子,把乔鸢飞拉了起来,“是姨母不好,总是胡思乱想。”
乔鸢飞却抬眼,柔柔一笑:“姨母都是在为我考虑,我知道的。”
方才那满身鲜活的人儿,在一瞬间又钻回了毫无生气的人偶壳子里,这让乔氏心痛又后悔。
她摩挲着乔鸢飞的手,有些难过道:“你到底年少,我只是怕你因为情字而伤了心……”
乔鸢飞笑道:“不会,没人伤得了我。”
没有心,又哪能伤心?
乔氏叹口气,把赵渊这个名字扔到了一旁。
她说:“既是郡主伴读的事已无法更改,你便也只能去了。长公主此人有大才,她虽不好相处,但也不至于与你一个小辈计较。倒是那个文华郡主……”
乔氏皱起眉头,显然也听过这郡主的恶名。
在赏花宴上就敢打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乔鸢飞却说:“再疯的狗,也有合它嘴的套子。除去长公主外,也有人能治得了她。”
乔氏又想到了赵渊。
毕竟文华郡主思慕赵渊,追着赵渊跑这件事满城文武都知道。
可乔鸢飞却说:“是大皇子。”
乔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大皇子。”乔鸢飞温声道,“大皇子身体病弱,不易大悲大喜。这么个易碎的药罐子偏偏极得圣人喜爱,是以,皇室无人敢惹他。静安长公主都要避其三分,文华郡主又岂敢在对方面前作威作福?”
所以乔鸢飞为什么讨厌文华郡主呢?
因为文华郡主并不如别人说的那样,是年少不懂事,所以才顽劣些。
相反,文华郡主很聪明。她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不能惹的远远避开,无靠山的任她欺辱。
说白了,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这样的人,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顽劣,就是骨子里纯坏。
上京贵女多的是这种人。
乔氏看着乔鸢飞,只觉得这个外甥女太聪慧了。
她眼清目明,胸有丘壑。所以上京这些主子即便尊贵,在她心里也不过是棋盘上可操纵的棋子。
乔氏觉得自己无须再多说,乔鸢飞想做的事她无力阻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乔鸢飞扫清后路,让乔鸢飞没有后顾之忧。
“罢了,只要没有危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乔氏颓然的在桌边坐下,仔细看着乔鸢飞的眉眼,想起一别十几年未见的姐姐。
乔鸢飞和她母亲长得很像,除去五官外,更多的是眼中都有股韧劲儿。
那是骨子里带来的,风吹不倒、雨打不破的强韧。
乔氏就这么怔怔的出了会神。
随后她压下哀意,说起别的事:“城西宅子虽打理过了,可只你和冬叶两人我不放心。我也不想宣州的事再重演,所以在老太太下令赶你出去前,你就暂时还住在这里。”
虽然死皮赖脸的面上不好看,可在乔氏心里,乔鸢飞的安危比脸面重要多了。
乔鸢飞听到这话,沉默半晌终是轻轻点了头。
乔氏这才放了乔鸢飞离开。
躲在外面的谭帜兄妹,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见乔鸢飞一路上心情低落,谭芸愧疚道:“阿鸢姐姐,都怪我们在宣州时……”
乔鸢飞听到这话回了神,见两兄妹都耷拉着头,她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乔氏非要把乔鸢飞捆在身边,实有原因。
乔鸢飞初到宣州时,因为姨母偏疼,谭帜兄妹两看她很不顺眼。
谭芸那会儿才堪堪十岁,她常在仆人的怂恿下,对乔鸢飞做出一些恶事。谭帜虽不做什么,但也会和姨母吵嘴,甚至彻夜不归。
乔鸢飞家破人亡,又被表兄妹孤立,一时心如死灰。
她不想乔氏为难,便主动搬离在外面赁了个宅子住。
可孤女貌美又身负钱财,怎能不叫人起歹心?宣州街上的流子盯了她好几日,数次尾随冬叶踩点,到最后半夜翻墙而入。
若非乔鸢飞与冬枝有武艺在身,恐怕早就被乱刀砍死在那院里。
等姨母找来时,冬枝重伤昏迷,她和冬叶满身鲜血。
自那之后,姨母就再也不准她单独在外边住了。
谭帜兄妹因为愧疚,也转变心思,加倍的对她好。
后来,兄妹三人相处时间长了,感情反倒变得厚重真挚起来。
这些事已经过去两年,若谭芸不提起,乔鸢飞其实都已经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