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钱老板带着笑脸送钱,也不好冷拒。司元洲本意是想带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但司若尘和严启航看起来一点都没受打架的影响,还有个红着眼圈的钱都来一直跟在他们俩后面,生怕掉队。因为打架,他们之间友谊有了一点升华。司元洲想到平时司若尘没几个靠谱的朋友,钱家这孩子虽然胆小一些,一起打架的时候,他也知道反抗,没有抛下朋友,值得一交。小孩成长过程中肯定要经历风雨,教会他们处理问题的方法,比关在家里更好。在老大爷的带领下,三人结伴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司元洲与钱老板聊了几句合作事项,一齐往射箭场那边走。
“谁输谁赢?我眼神不好使,看不清楚。”钱老板也向那边看去,看到一个体型略圆的身影。
“老祁,帮我看看,那不是我家来来?”
“是,钱老板你儿子好像也在那里头,和人打架。”祁练点头,忽然有些庆幸祁望没来。
瞧瞧这老钱,才把儿子带出来,转头孩子就跟着司若尘一起打架,不学点好的。
“是吗?太好了!!!”钱老板手背打在厚厚的手心里,“我家来来是和人打架了吗?”
“这孩子……这孩子……”
钱老板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泪中带笑。
祁练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是怎么了?
这不是气疯了吧,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你是不知道,我家儿子从小性格就内向安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人打架,我得和我老婆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钱老板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他是很急,但受体型限制,跑也跑不动。
反正司元洲都赶过去了,总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小孩子小打小闹的,顶多就挨一顿揍。
祁练看着钱老板那笑逐颜开的样子,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祁望绝对是下一辈里最让人省心的。
*
等司元洲赶到,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得多。
司若尘、严启航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也没有明显的外伤。钱都来红着眼圈,眼泪水在眼眶打转,没什么伤,就是吓得不轻。
反倒是身形最为高壮的绍修明脸色青红交加,下巴高高肿起,带着杆印,身边几个跟班也不敢搀扶,看着颇为狼狈。
“你们给我等着!尤其是你,司若尘。”绍修明才放完狠话,转头就看到司元洲沉着脸站在他身后。
“等着什么?”
“绍公子有意见,现在就可以和我说,不需要等。”司元洲声音低沉,神色冷肃,说话时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他对这位绍公子早有耳闻,既然自家孩子和他有了冲突,那肯定不是司若尘的错。
“……”绍修明立刻噤声了。
虽然他一直知道有句话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但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早知道司元洲也在这里,还打什么架,放那小胖子走不就行了吗?可惜现在太迟了,人都得罪了,还挨了顿打。
对司元洲,绍修明一直有几分惧意,之前开口想让司若尘置身事外,也是这个原因。
回国前父亲就告诉他哪些人不能惹,司元洲首当其冲。父亲说司元洲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不动则已,动如雷霆,心狠手黑,护短得紧。
“发生什么事了?”司元洲环视一圈,神色冷肃,视线落在严启航身上,一向这种时候,小航都会解释。然而严启航低下头。
站在一边的老大爷挽了挽袖子,解释道:“这黄毛欺负小胖,我说了几句,他们还想推我,是这俩小子见义勇为,才打起来。”
“都是你家的吧,兄弟俩真不错。”
“见笑了。”司元洲将几个孩子护在身后,向远处招了招手,一排高大健壮的黑衣保镖就向这边奔来。
手机听筒里传来洪亮的男声:
“司总,二十个够吗,要不要再加三十个?”
“自家地盘总不能让孩子被欺负。”
绍修明看到那群快速靠近的保镖时就变了脸色,又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脸色苍白。
司元洲想干嘛,该不会想把他打死吧?他记得这个国家是禁枪的,所以值得庆幸的是,暂时不会死?
和绍修明一起打高尔夫的少年们没见过这种场面,听到还要来三十个,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试图藏在绍修明后面,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像刚出壳的鹌鹑。
“暂时不用。”司元洲说完,挂断电话。
“司总。”为首的保镖队长向司元洲敬礼,这家安保公司有司元洲的股份,安保人员都是退伍转业者。
“辛苦你们过来一趟。”司元洲将事情说清楚。
“我可以道歉,这个事就这么过去吧。”绍修明看着那二十个身形高大健壮、散发着铁血气息的保镖,心生退意。
他站起身,试图离开,步履蹒跚,颇为艰难。
身后那群鹌鹑们立刻跟上,往门口挪。
“等等,先验伤。”司元洲让人拦住他们。
“每一个都验。”
司元洲做事从来不留后患,不想让今天这件事留下任何可能会陷自家孩子于不利的由头。
“开始吧。”司元洲看向保镖队长。
“我不要他验伤,我要专业的医生验伤!”绍修明心生惧意,听说这个国家有些人会高深的武功,会下暗手,当时看上去没什么,回家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叫一个专业的医生来,你们也看看。”司元洲见严启航脸色不是很好,额上有汗,可能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至于司若尘,冷冷淡淡站在一旁,好像打架这件事与他无关,一看就不像吃了亏的样子。
“我没事。”司若尘不需要验伤。
“不舒服一定要说。”司元洲点头。
虽然打架,但没打输,这就很好。
“需要专业的医生啊,我就是。退休之前是主任医师,骨科的,你小子不放心可以让我给你看看。”老大爷身形清瘦,与站在一旁的保镖相比,瞬间有了“老弱”的感觉。
“要是不相信,可以用手机搜一搜我的名字。”
“司总,你不介意吧?”老大爷问司元洲。
“您老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司元洲觉得这位有些像刚上任的书记,可能是那位的亲戚,“劳烦您先给我家孩子看看。”
他指了指严启航:“看着像受了伤。”
老大爷点头,打架过程他全程看在眼里,严启航挨了些打,但都是皮肉伤,那些人不敢下重手,最重的可能是绍修明踹的那一脚。
“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他示意严启航放松一点。
等严启航撩起短袖,腰侧发青的半个脚印露了出来,一看就是被人踹出来的。
司元洲神色瞬间沉凝许多,眼神落在绍修明身上,把一向桀骜不驯的混血少年看得神色闪烁,垂下了头。
“这么按,痛不痛?”老大爷上手简单检查,一点点按过去。
“还好,有点酸痛。”严启航平时训练时经常有个跌打扭伤,大致知道伤的不重。
他又不傻,绍修明踹过来的时候就侧身卸了一部分力,反倒是司若尘,和绍修明打的时候拳拳到肉,也不知道伤到没有。
“看着是皮肉伤,回去涂点药油,揉揉,几天就好了。”老大爷检查过,严启航放下衣服。
“给我弟也看看。”严启航趁司若尘不在意,立刻占个口头便宜。
“哦,他打人太用力,手上有点破皮,贴个创可贴就没事了。”老大爷看得可清楚,司若尘把小黄毛压着打,没少下黑手。
严启航瞥了眼司若尘指骨上微小的创口。
确实很小。
再迟一点看医生都会自己愈合的程度。
“再看看这个。”严启航把钱都来推出来。
老大爷看了看,钱都来胳膊腿上有点青紫。他太软了,手感好,那些人喜欢逮着他揍,但他拿起球杆之后就没挨打了,也是皮肉伤,不严重。
“来吧。”绍修明也不信任司元洲安排的司机,这个老头看起来有点东西。
只是偶然在球场遇到,应该不会受司元洲的指派,对他做点什么。
老大爷确实不会做什么,但检查的时候,明显力度粗暴了一些,有几次绍修明都变了脸色。
“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可能会痛一段时间,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拍片。”
“至于你这个下巴啊,有点肿了,回去冰敷几天,等消肿就好了。”
“我记得你屁股挨了一杆,要不要检查?”
老大爷笑容满面。
“不用。”哪怕屁股很痛,绍修明也拒绝了。
高尔夫球场非常开阔,这里距离最近的休息室都有一段距离,绍修明不想拖着一个火辣辣的屁股,艰难走过去给人检查。
“既然没有骨折,那就签字。”司元洲已经让助理准备了免责声明,关于伤情、还有此次冲突的始末,解决方式。
最终,以伤情自理、绍修明道歉落幕。
绍修明其实不太想签字,除了屁股和下巴,他全身很多地方都在隐隐作痛,痛感一次比一次更强烈。
对于一个将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人来说,这种情况无疑是不正常的,他的身体一定是出现了某种问题。
但二十个保镖杵在这里,他就算据理力争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如尽快离开,去医院检查。
绍修明非常敷衍的道完歉,一瘸一拐,与他那群跟班一同离开,司元洲还安排了保镖护送,直接把他们送到绍家来接人的车上。
绍家的助理再三道歉、反复表示歉意,看那麻木的姿态,一看就是熟练工了。
“司总,我们绍总工作太忙,一定会空出行程上门向您致歉。我们少爷不太适应国内的环境,很快就会回国,并不会在国内留太久的。”
“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吧。”司元洲面色平静,看不出多少情绪。
助理战战兢兢离开,还被绍修明骂了声:“废物,快送我去医院!”
司元洲眼神更沉,然而与几个孩子说话时,语气却温和了几分:“你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严启航摇头,看向司若尘。
司若尘:“我没有受伤。”
钱都来:“我也没有,谢谢司叔叔。”
司元洲略一点头,又向保镖队长致谢。
打架事件就此平复下来。
“司总,这次真是多亏你家若尘和启航,不然我家来来就被欺负了。绍家那个,可真不是个东西。”钱老板明显对司元洲热情了好几个度。
“少年英才啊,你家两个小孩真是养的好。”
“来来以后多跟着哥哥们学习。”
“两位小公子以后随时来我们钱家找来来玩,我扫榻相迎。司总也是一样,您过来我家就是蓬荜生辉。”
“司总,最近投什么项目缺钱就和我说,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项目开始的时候,不是钱越多越好吗?我跟着投,给我的分成可以低一点,我不介意的……”
“客气。”司元洲不太习惯钱老板这种热情。
但是,钱老板带着笑脸送钱,也不好冷拒。
司元洲本意是想带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但司若尘和严启航看起来一点都没受打架的影响,还有个红着眼圈的钱都来一直跟在他们俩后面,生怕掉队。
因为打架,他们之间友谊有了一点升华。
司元洲想到平时司若尘没几个靠谱的朋友,钱家这孩子虽然胆小一些,一起打架的时候,他也知道反抗,没有抛下朋友,值得一交。
小孩成长过程中肯定要经历风雨,教会他们处理问题的方法,比关在家里更好。
在老大爷的带领下,三人结伴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司元洲与钱老板聊了几句合作事项,一齐往射箭场那边走。
大家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反正打架的不是自家小孩,甚至还有心情评价几句:
“不得不说,司总你家儿子身手真不错。”
“之前就听我儿子说,绍修明把他们学校弄得乌烟瘴气,想打还打不赢,今天总算出了口气。”
“绍修明拖着个屁股走路,看着还伤的不轻,谁把他屁股打成那样的?”
“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真够损的。”
“等会看到他们再问问就知道了。”
“我猜是司总家的公子。”
“那我就猜一下严启航。”
“总得有个赌注吧。”
“输的那边晚上就请我们吃饭,吃点好的…”
*
司若尘全身上下,的确只有一点创口。
绍修明虽然人品很差,但骨头够硬,打他费劲,指骨的位置破了点皮,消毒过后就贴上了创可贴。
严启航腰侧的淤青有手掌大一块,这个位置不好使力,涂了药油之后,司若尘帮他揉开,严启航直吸气。
“咱们俩都是小学的时候报的跆拳道吧?”
“为什么我就只能挨打,你却这么厉害,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报班了?”
司若尘:“没。”
严启航:“那你是怎么练的?”
司若尘:“次数多自然会了。”
严启航叹服:“有空咱们练练,你也教教我。”
司若尘点头,他学过比较高深的内功心法,这个世界练不出内力,可以教严启航学些别的。
比如一些对战的小诀窍、打人痛而不伤的窍门。绍修明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要痛上两三个月,省得他出来祸害别人。
钱都来自己处理伤口,露出一点羡慕的神色。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姐妹。
即使听很多人说过司若尘不好相处,严启航脾气很差,钱都来有点怕这种性格的人,现在却很想和他们做朋友。
“我来给你上药。”严启航放下衣服,接过司若尘手里的药油,给钱都来揉淤青。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学吗?”钱都来鼓起勇气。
“可以。”司若尘点头。
钱都来舒了口气,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很快因为严启航毫不留情的力道龇牙咧嘴。
老大爷在一旁看着,不时指点两句:“严小子手法不错,平时没少受伤吧。”
“今天多亏了你们兄弟俩,不然我这老骨头往地上一摔,指不定成什么样。”
“你们想不想学打高尔夫?我水平不错的。”
“以后你们肯定用得上,哪怕只是为了玩儿,也还挺有意思。”
“好啊。”严启航只学过一点,不怎么了解。
“你们年轻人学的快,肯定很容易上手。”老大爷见司若尘也点头,颇有几分满意。只要把这个好苗子搞到手,教出来,还怕打不赢那些老对手?
严启航、钱都来看着不错,实质上反应速度、身体素质还是和司若尘有点差距。但将他们俩教好,带出去也挺有面子,所以就三人一起教了。
“哎哟,我得走了——”
“儿子催得紧,我得回去了。”
“加个微信,咱们下次再练。”
“我姓谢,叫我谢爷爷就行。”
谢大爷接了个电话,挨个扫过三人微信,才离开。
*
等他们处理好伤口,再去射箭场,这边氛围正好,不时欢呼一声。
既然在群里说好要玩两把试试手,他们就全都来了,然后看着司元洲出尽风头。
司元洲站在中心处,对应的箭靶每一箭都靠近中心。其他人与他相比都相形见绌,有些甚至脱了靶。
司元洲神色沉静,并不受周围的言语影响。
然而这样超然物外的姿态,反而让祁练更看不过眼。
看到司若尘过来,祁练眼前一亮,招手:
“来来来,虎父无犬子,若尘试试吧。”
众所周知,司元洲这个儿子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会打架不代表射箭就行。
想想司元洲在群里发的那个丑青蛙,什么层次的比赛才会用这个当奖品,幼儿赛吗?
今天这可是70m靶,仅射中箭靶这一点,就难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