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姜看到少年的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嘴角溢出的鲜血,单薄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扛得住。怕是要再打下去,就直接没命了。梧姜终究是不忍心。梧姜走上前,挡在了李怀晋面前,行礼:“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萧贵妃看见梧姜,示意秋云停下了手,平常定安公主最是深居简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定安公主怎么来到这了?”“近日太后礼佛,皇后身子抱恙,钦天监说了不宜见血,还请贵妃手下留情。”萧贵妃挑了挑眉,“既然公主发话了,本宫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饶了他这次。”
正是初秋,一场秋雨,结束了夏日的燥热。天气渐渐转凉,秋风萧瑟,内务府给每个宫里都送上了秋衣。
御花园里的花叶早已枯萎变黄,打着旋儿被风吹落在地,菊花倒是开的正好,几个奴婢正在打扫着落叶。
李梧姜刚从翊坤宫里向皇后问了安,皇后近日身子不太舒服,总是头疼,她便想着去御花园逛一逛,看看有什么法子让皇后开心些。
皇后向来喜欢摆弄些花草,正是秋日,摆一些菊花放在翊坤宫里,皇后自然会欢喜点,缓解一下头疼。
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正好,但是都是平常的品种,皇后自然都看见过。
她从书里了解到西域的菊花,向内务府要了西域的冰菊,只是需要在温度极低的环境下生存,幸亏洗梧宮里有一个地窖,还可以放些冰块。
她方才看着侍卫正在往洗梧宮里搬着菊花,觉得有些累了,便在亭子里歇歇,喝口热茶。
“殿下,菊花都送到了洗梧宫。”
“谢过刘总管。”
她刚刚坐下,刚想要端起茶杯,就听见御花园里的传来的责骂声音,她示意佩环前去看看。
“公主,是萧贵妃正在责骂四皇子。”
“可有听清是犯了什么错?”
佩环答道:“奴婢未曾听清,好像是打扫的不干净,四皇子正在跪着。”
梧姜本不想多管闲事,在宫里最忌讳强出风头,而且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
皇后收她为义女,封为定安公主,可在皇宫中,手足尚且为了皇权而搏杀,何况她这个外人,她更要处处小心。
不求有功,但求平安。
梧姜转过头来,看着那边的少年,即使跪着,身子也十分挺直。
“公主,萧贵妃打的格外狠,也不知道四皇子能不能挨过去。”
梧姜放下手中的热茶,心里正在犹豫着,他曾救过自己。
四皇子是奴婢所生之子,刚一出生,母亲就因为失火而死,萧贵妃代为抚养。
可是没过多久,宫里传出来他命中带煞,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连皇上也开始不管这个皇子。
萧贵妃本想着自己可以靠着皇子,让皇上多来延禧宫,可没想到四皇子是个灾星,便日日打骂。
明明是个皇子,却过的和奴仆一样,甚至连奴仆都赶不上。
梧姜终是心疼了起来,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去看看,好歹是名义上的皇姐,总不能不管不顾。”
一个少年正跪在台阶上,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小了许多,衣服上都是血迹。
梧姜走的近了些才看见少年的面容,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只是因为被苛待的原因,身子十分单薄,似乎一阵风就吹走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梧姜的错觉,她感觉面前的少年不似这般柔弱,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萧贵妃身边的秋云不停地用鞭子抽打,那鞭子足足有三米长,是西洲用来训马用的皮鞭,异常坚韧。
鞭子落到他的身上,衣服瞬间划破了口子,在他身上留下很深的伤口,鲜血浸湿了白衣,透过衣服,看见他瘦弱的身子。
秋云破口大骂:“一个煞星,竟敢顶撞贵妃娘娘。”
梧姜看到少年的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嘴角溢出的鲜血,单薄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扛得住。
怕是要再打下去,就直接没命了。
梧姜终究是不忍心。
梧姜走上前,挡在了李怀晋面前,行礼:“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萧贵妃看见梧姜,示意秋云停下了手,平常定安公主最是深居简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定安公主怎么来到这了?”
“近日太后礼佛,皇后身子抱恙,钦天监说了不宜见血,还请贵妃手下留情。”
萧贵妃挑了挑眉,“既然公主发话了,本宫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饶了他这次。”
“贵妃娘娘心胸宽厚,太后定是欣喜。”
“公主可是说笑了,那就让他在这里跪着,跪到天黑。”
秋云不解:“娘娘,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那小子?”
“定安公主可是皇后的义女,还是皇上亲自封的公主,是镇远侯府唯一的嫡女。”
“可,那也不是皇室的血脉,娘娘何必怕她?”
“镇远侯门臣遍布,即使镇远侯去世,也依旧衷心定安公主,连皇上也给她几分薄面,我们何必跟她对着来。”
“那小子怎么办?”
“放心,打的那样狠,活不了多久。”
“本来娘娘好意收养,没想到却是个命犯煞星的贱种,当初就应该直接饿死在冷宫中。”
“这小子倒是顽强,怎么都不死。”萧贵妃摆了摆衣袖。
梧姜看着萧贵妃离开,连忙跪在地上,看着少年的伤势。
“怀晋。”
李怀晋听着有人喊他的名字,原来他姓李,他还是第一次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平常听的最多的就是贱种,煞星……
她的声音很温柔,让他失去了痛感。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是她。
他眼睛闭上,倒在了她的怀里。
梧姜抱着他,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下手,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梧姜害怕自己一动,他会更疼。
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居然会遭受如此。
她连忙喊人:“快叫太医。”
“公主,那人带到哪里?”
“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先带回洗梧宮。”
佩环找了几个人背着李怀晋到了洗梧宮,梧姜亲自给他擦了擦伤口,整个后背就没有一块好肉,旧伤叠着新伤。
宋太医看到是公主的奴婢,连忙来到洗梧宮,可是没想到是四皇子受伤。
“公主,皇上有令,让四皇子自生自灭。”
梧姜没想到当今皇上会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替他心寒起来。
“本宫命令你,赶快给他治伤,否则别想活着出去。”
宋太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发火,眼下还是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宋太医处理了外伤,但是眉头紧皱。
梧姜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殿下,四皇子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了,可是旧伤已经发炎,正在发着高烧,如果挨过了今晚,便能活下来,但是如果一直高烧不退,怕是……”
梧姜摸了摸他的头,很烫,脸色十分苍白,整个身体异常滚烫。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宋太医想道:“皇后娘娘宫里有一株平卧菊,可以续命。”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佩环送走了太医,说道:“平卧菊可是皇后的宝贝,万不可能拿出来的。”
“本宫知道。”
梧姜看着李怀晋苍白的脸色,呼吸微弱,只有胸前微微的起落显示着他还在呼吸,但是似乎下一刻就停止了一样。
当初建王谋反,抓了自己,想要威胁自己的父亲。
父亲战死,建王看逼宫不成,想要杀了自己,幸亏四皇子用箭射死了建王,自己才捡回来一条命。
现在想想,当初若是那支箭偏了半分,射的就是她的脑袋。
那时他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本宫去一趟翊坤宫,你在这里好好守着。”
梧姜把他头上的帕子取下,用水浸湿,扭干后放在他的额头上。
“先去找一件合体的衣服,他这衣服怕是穿不了了。”
“是,公主。”
梧姜擦了擦他的额头上的虚汗,因为洗梧宮里奴婢被她遣散了许多,只留下佩环和佩玉,还有父亲的贴身侍卫胡青。
她本就不是什么娇弱的公主,自然也不需要太多服侍的人,且不说会不会暗地里搞什么手脚,寝宫里人多也闹的很。
她亲自到厨房里煎药,梧姜刚离开寝宫,床上的李怀晋睁开了眼睛,没有先前的那般虚弱。
不知从哪里来的黑影,迅速来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