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融晃了晃他的手,奇怪的问:“你怎么了?”“……没,”泽栖缓缓的皱起眉,突然坚定的说,“融融,你留在山里吧。”“为什么!?”素融无法理解。明明都要走了,泽栖凭什么突然把他抛下?他有些赌气的把泽栖的手甩开,气鼓鼓道:“你就是怕我拖后腿呗。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自己去吧。”“别闹,”泽栖皱着的眉展开,唇角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山里可能要发生大变动了,我怕来不及娶你。你在家好好准备嫁衣,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行不行?”
因为那是无名山的结止,斩妖山的开始。
泽栖和素融黏黏糊糊的日子过得飞快,他们晴时游水采荷,雨时凭窗看雾,偶然遇上来找打的妖精,泽栖还会借此教素融两招。
久而久之,就连最初对此事接受无能的小妖,渐渐也变得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样,泽栖还不满足。
“素融。”
泽栖站在船头,微风吹起他的衣角,暖阳斜照,将并肩的两人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按住素融想要乱扭的腰,将人压在船沿上,语气低沉又危险,说:“嫁给我。马上就成亲。”
船的一边受力过大,自然向一边倾斜,素融能清晰感觉到水波就在离他不到一节指头的距离,害怕的禁不住发抖,“泽栖,你起来……”
他是一朵小白花,喝太多水会溺死的。
可是泽栖不依,在某些时候他固执得让人心惊,“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眼见着越来越歪、马上就要翻船了,素融紧张的闭上眼,口不择言的喊道:“好啦好啦!我嫁给你就是了,求求你快起来吧!”
“好啊,娘子。”
一阵天旋地转,素融摔进了他的怀里。
鼻间萦绕着泽栖的味道,素融恍惚的想,世间还有谁能如他这般幸运,能同所爱之人朝朝暮暮、余生共度。
……
山上最近消失了一些妖怪。
泽栖和素融的婚约定在下月中旬,可是在清查妖怪的数量时,好几个大妖不见了。
“消失的这四个,修为都不低,”泽栖轻蹙眉头,“就算要走,也该打声招呼才是。”
“可能突然有些急事?”素融一派天真的歪了歪头,“毕竟妖怪们都喜欢打打杀杀的嘛,惹了事,跑另外的山头躲躲也是情有可原。”
泽栖叹了口气,无奈的摸摸他的头,“不会的,没有哪里比无名山更安全了。”
妖有妖的生存法则,一般来说,能诞生妖物的山都是有灵性的山,为防他族强行侵占妖族的资源,天道自会安排山神来守护。
山神在自己的地界有绝对的保护力,这些妖要是真产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自会来寻山神帮忙,而不是傻乎乎的离开无名山。
离了无名山,没有谁能保护他们。
素融想不明白了。
他坐在泽栖的大腿上,搂着泽栖的脖子,说:“可是你不是说,通过结界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味道吗?”
“嗯,”泽栖捏捏眉心,“我明天亲自下山一趟,看有没有新的发现吧。”
“我要跟你一起去。”素融赶紧说。
泽栖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亲了亲素融的嘴角,“好。”
谁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泽栖和素融并未有任何拖延,事实上,就连素来爱睡懒觉的素融都在准备下山的那天,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他们不会有事的吧。”
素融皱着眉毛,苦恼的抱腿坐在床上。
泽栖把热水倒进盆里,沾湿毛巾给素融擦脸,说:“别想太多了,你昨晚不是还挺乐观的吗?”
“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山上近几年来,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不都会率先向你汇报吗?”素融紧张的抓住泽栖的手,“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前半句让泽栖听了发笑——这么浅显的道理,小笨蛋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后半句就让泽栖想发出的笑音堵在了喉咙里。
素融不知道,他的本体,素桑花,有预知好坏的天赋。
是以这么弱小的小白花,却能在竞争极强的无名山一代接一代的繁衍下去,因为素桑花的母体天生能主动规避危险之地,传出去的种子也大多落在与世无争的地方。
泽栖沉默了。
素融晃了晃他的手,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没,”泽栖缓缓的皱起眉,突然坚定的说,“融融,你留在山里吧。”
“为什么!?”素融无法理解。
明明都要走了,泽栖凭什么突然把他抛下?
他有些赌气的把泽栖的手甩开,气鼓鼓道:“你就是怕我拖后腿呗。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自己去吧。”
“别闹,”泽栖皱着的眉展开,唇角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山里可能要发生大变动了,我怕来不及娶你。你在家好好准备嫁衣,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行不行?”
嫁娶在这个人的嘴里听起来总是这么轻易,素融不高兴的偏过头,嘟着嘴道:“谁要嫁给你,你可别忘了,我也是男的。干嘛不是你嫁给我啊?”
“哦?”泽栖坏笑着挑起素融的下巴,戏谑的扫了一眼裙摆,“谁家大男人穿裙子?嗯?”
最后一声尾音轻佻,素融最受不了他这样,耳朵红了一片,很没面子的轻轻踹了泽栖一脚,“你不是要自己走吗快滚吧!再不走,可别怪我赖皮。”
泽栖收起不正经的笑容,认真的捧着素融的脸,说:“素融,我爱你。”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冥冥之中,只知道此时此刻,看着素融粉白的面容,他很想说这句话。
窗外的梨花开了。
白粉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舒展着身体,屋内两人身影交叠,片刻后,又依依不舍的分离。
“融融,我走了。”
“嗯。”
“有什么事,别冲前头。”
“……哦。”
“山中多的是千年大妖,用不着你,知道吗?”
“哼!”
素融趴在窗台上,梨花映衬得他看起来更娇了。
泽栖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终于转身下山。
啪嗒、啪嗒、啪嗒。
眼泪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掉的,等素融反应过来时,泽栖已经走远了。
心里说不出的慌,总有种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的感觉。
素融被这种可怕的感觉支配,下意识的想要追逐泽栖的背影——他天真的想,这可能是从化形来几乎天天黏着泽栖的后遗症,只要看看泽栖就能缓解。
而简玉酌在系统的解说下,却清楚的明白,素融心慌、不安,跟他自以为的“不适应泽栖离开”没有任何关系。
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因为他预见了泽栖不好的结局。
泽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这几章卡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