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遥松了口气,她想到戚校,是他安排的。自己什么也不说,他就知道她的难题。这样的人让她感到畏惧。六点一刻,杏遥乘坐电梯去24楼,她看着指示灯的数字不停变化,预感自己很有可能走上了一条危险的路,但她别无选择,只能抓住戚校给的机会。无他。只凭这个男人有能力随意支配严磊的时间,杏遥便能从中获得喘息。
跟着戚校来到酒庄,杏遥丝毫没被里面的环境吸引,她就跟着戚校一路走,见他坐下,她选了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 服务人员来问戚校点什么,戚校挥挥手对方就走开了,没再来打扰。 杏遥低着头,但能感觉到戚校在看她。 戚校在看她包扎过的手,这才半小时,纱布被药水和血浸透,呈现红褐色。 “不疼么?”他问。 杏遥抬起头看着他:“您要跟我聊什么?” “怎么伤的?” 杏遥刚要开口,他说:“不要说不小心,除非你就是冲着把自己的手砍了碰上去的。” 杏遥下意识咬唇,她有疑虑。 戚校:“你很怕我开除严磊。” 杏遥惊讶他的敏锐察觉,这个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正常妻子应该都不希望丈夫的工作随便丢掉。你也是么?在意家庭收入?” 杏遥眼神回避。 她是,但她在意的不是她和严磊这个小家的收入,是严磊和他父母家的收入。 儿子在外给大老板开车,表现优秀,连家属都能照顾到,放在老家对比,相当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官员了,很体面的。 因为她要离婚便让婆婆丢了体面,让严磊丢了工作吗?岂不是又成了她的亏欠?这样下去何时能还清呢? 并不想闹成这样,她只希望好聚好散。 戚校又说:“我再问一次,是你丈夫施暴了吗?” 杏遥连忙摇头:“真的不是。” 戚校轻点下颌,表情是相信的,但他说:“那就是他想伤害自己,你被误伤了。” 杏遥恐慌,有点想逃,她没遇到过戚校这样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她连思考谎言的时间都没有。 戚校看她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结合她被收养又嫁给养母儿子的经历,戚校已经不需要其他信息补充,完全了解杏遥的困境。 只是,她的心理还不甚明了。 果真到了自残的地步还想着体贴丈夫,那就有点愚蠢了。 他不喜欢愚蠢的人。 “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可以走了。”戚校送客。 杏遥想走,但又坐回来了。 “老板。” “嗯。”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她说不出,想问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戚校猜得到。 他说:“开车是很危险的,对于整天跟着我的司机,…
跟着戚校来到酒庄,杏遥丝毫没被里面的环境吸引,她就跟着戚校一路走,见他坐下,她选了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
服务人员来问戚校点什么,戚校挥挥手对方就走开了,没再来打扰。
杏遥低着头,但能感觉到戚校在看她。
戚校在看她包扎过的手,这才半小时,纱布被药水和血浸透,呈现红褐色。
“不疼么?”他问。
杏遥抬起头看着他:“您要跟我聊什么?”
“怎么伤的?”
杏遥刚要开口,他说:“不要说不小心,除非你就是冲着把自己的手砍了碰上去的。”
杏遥下意识咬唇,她有疑虑。
戚校:“你很怕我开除严磊。”
杏遥惊讶他的敏锐察觉,这个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正常妻子应该都不希望丈夫的工作随便丢掉。你也是么?在意家庭收入?”
杏遥眼神回避。
她是,但她在意的不是她和严磊这个小家的收入,是严磊和他父母家的收入。
儿子在外给大老板开车,表现优秀,连家属都能照顾到,放在老家对比,相当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官员了,很体面的。
因为她要离婚便让婆婆丢了体面,让严磊丢了工作吗?岂不是又成了她的亏欠?这样下去何时能还清呢?
并不想闹成这样,她只希望好聚好散。
戚校又说:“我再问一次,是你丈夫施暴了吗?”
杏遥连忙摇头:“真的不是。”
戚校轻点下颌,表情是相信的,但他说:“那就是他想伤害自己,你被误伤了。”
杏遥恐慌,有点想逃,她没遇到过戚校这样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她连思考谎言的时间都没有。
戚校看她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结合她被收养又嫁给养母儿子的经历,戚校已经不需要其他信息补充,完全了解杏遥的困境。
只是,她的心理还不甚明了。
果真到了自残的地步还想着体贴丈夫,那就有点愚蠢了。
他不喜欢愚蠢的人。
“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可以走了。”戚校送客。
杏遥想走,但又坐回来了。
“老板。”
“嗯。”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她说不出,想问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戚校猜得到。
他说:“开车是很危险的,对于整天跟着我的司机,除了懂得闭嘴,心理素质也很重要,否则哪天他开着车情绪不稳定,那可就是在拿车上人的性命开玩笑。”
杏遥懂了,接受这个说法。
她思虑着如何替丈夫挽回一下老板的信任。
离婚带给严磊的损失越小,她的解脱可能性越大。
戚校又说:“我把我的性命交在你丈夫手上,你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他吗?他是一个情绪不稳定会做出极端行为的人吗?”
杏遥迟疑了。
严磊……平时脾气很好的,真的很好,也有耐心,只是今晚他突然拿起刀,杏遥有点不确定了。
她做不到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老板的担忧是很严肃的问题,她哪里敢替丈夫做这个保证。
她沉默,戚校笑了起来。
“看来我又看错人了。”
杏遥紧张地问他:“您要开除他吗?”
她直视他的眼睛,戚校观察着,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一般情况下,会请专业人士做一个心理评估。”
杏遥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心理评估还会影响工作去留吗?
“没听过?”戚校问。
杏遥低下头,有点窘迫。
戚校给她解释:“评估你丈夫的心理状态,看他的抗压能力,面临突发事件或者一些变故时的承受力和应对能力。举个例子,比如说他开车送重要客户行走在地势比较险峻的区域,这时家里打来电话说他的……妻子出车祸了,他会如何反应?是冷静做好本职工作安全把客户送到目的地,还是情绪失控把我的客户送进医院去找你。”
杏遥听完这话脸上就写着完蛋了三个字。
戚校觉得有趣,难怪一直被丈夫一家拿捏,真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忍耐十足,但没学会隐藏心思。
轻易能被人看透,可见她的委屈痛苦也是暴露在外的,真的没有人教过她反抗吗?
不懂反抗吗?
戚校内心蠢蠢欲动,又想亲手给她身上种刺,又想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他控制不住去看她的手,比起彷徨无助的小白兔,眼前这个更令他着迷。
杏遥确实觉得完蛋了。
她觉得严磊的工作肯定没了,那么她这份靠丈夫得来的工作自然也保不住,又要回老家吧?回到那个所有人都掐着她脖子要她安分守己做严家儿媳的地方。
杏遥感到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手上的伤口也在这时痛到无法忽略。
要是没想搬家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不跟严磊说刺激他的话就好了……
慢慢来总还有时间,还能留在这个城市,这里的每一个陌生人都愿意跟她伸出援手,她不再孤立无援,她有充足的底气抗争。
好想留下来。
她想着这些,浑然不觉戚校在靠近,直到眼前的光被挡住,杏遥顺着他的黑色西裤看上去,戚校捉住她受伤的手腕抬起来。
“不疼吗?”他再次问。
大拇指有意无意摸到伤口边缘,一丝丝痒自手腕跳跃着钻进心口,杏遥感到半边身体麻木,不是因为他的碰触,而是他的话。
“你不怕疼。”
“疼痛让你感到释放。”
“因为你活得很压抑。”
杏遥用力挣脱,伤口被碰到,剧烈的疼痛激出她的眼泪,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疼到弓起了身子。
眼泪砸在地上,戚校蹲在她面前,抬手按在她眼角拭去泪水。
“你和你丈夫似乎有许多问题,真的不会影响工作吗?”
他的话句句围着公司利益出于老板的考虑,但杏遥却觉得眼下两人距离太近,近到她不敢呼吸。
想躲开,又没有空间。
戚校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起身把她困在单人座和他之间,他轻声问:“我要不要开除严磊?”
杏遥看着他,察觉危险。
“你没有想法吗?”他问。
杏遥说:“您是老板。”
意思是她没本事左右他的决定。
她眼中的倔强让戚校喜悦,他放开她,居高临下地说:“你也应该做个评估,是你们的婚姻变故让严磊情绪失控了吧?”
杏遥闭上眼睛咬牙忍那一阵阵钻心的疼。
戚校说对了,她享受这种痛。
身体上的疼痛直接又纯粹,强烈又鲜活,它能钻到杏遥心里,把那些积年累月缠绵不绝的痛苦压抑驱散,让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活起来。
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但杏遥却在这种刺激下冷静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了与她心意违背的方向,她得给自己争取时间,不能回去。
她站起来面对戚校:“是。是我跟他提离婚,他一时冲动才这样。您放心,我不离婚了,他不会再情绪失控了。严磊平时还是很稳妥的,他开车这么多年没出过事故。”
戚校感到惊喜,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一种另类的坚韧,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对她充满了期待和探究欲。
“为了丈夫的工作,婚都不离了。”他说。
杏遥感到耻辱,但她不想跟别人解释自己。
戚校:“我倒应该感谢你的付出了。”
杏遥听不懂,疑惑地看向他。
“牺牲自己,给我保留一个趁手的司机。”
他说司机就像是一件玩具,杏遥大概了解戚校的地位能力,他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我提离婚只是一时冲动。”
“是吗?”他看她的手,“你的冲动方式很激烈。”
杏遥不想再多聊,她无力招架戚校。
反正也瞒不过他,索性不再伪装。
她直白地说:“可不可以,不要因为我们的私生活……”
“不可以。”
杏遥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非……”他突然给了个机会,
杏遥抓住:“什么?”
“你对我诚实。”
“怎么诚实?”
戚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捻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迟钝如杏遥,终于察觉他的不怀好意。
杏遥后退两步,发丝从他指尖抽离。
“您……老板,您是…”杏遥脸都憋红了,问不出口。
戚校耐心等着。
“您想要我……”
话没说完就被戚校打断。
他变了脸,像是听到了白痴笑话一样受不了地说:“谁想要你。”
说完他就离开了,头也不回,留下杏遥在原地羞愧自己的自作多情。
_
严磊被停职了,在家等评估结果,这事杏遥跟他说了,他不在意。
开除也行,正好回老家。
不挣钱了,回家有房住,也有生意,饿不死。
杏遥因为受伤也在家休息。整整七天,严磊寸步不离守着她,除了去医院换药,一点空间都没有,杏遥感到窒息。
好不容易上班了,停职的严磊每日接送不说,午休也要来陪她吃饭,杏遥忍无可忍,还担心评估结果不好。
她想到戚校给的机会。
对他诚实就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杏遥不懂。但不管是什么意思,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机会。
杏遥好后悔烧掉了戚校的名片,现在她完全没渠道联系戚校。
犹豫了几日,杏遥给艾米打了电话预约见老板。
艾米很快回复,说今天下班后可以。
杏遥不可以,下班时严磊就在门口等她,她要如何解释?说我给你求工作去了?严磊又要感动她为他好,用她的行动证明她不是真心想离婚,用她的垂死挣扎反证她属于这桩婚姻。
杏遥硬着头皮问艾米可不可以改上班时间,艾米说她去问问。
五分钟后,艾米回电。
讲话的却是戚校,他质问:“我付工资是叫你上班时候找老板聊天的?”
杏遥难以启齿自己的困境。
戚校已经挂了电话。
下午四点,严磊发来微信:“杏儿,老板让我去接人,下班你自己回吧,我可能要晚一点。”
杏遥:“去哪接人?”
严磊:“机场。正好六点到的飞机,我可能九点以后才能到家。饭做好了,你热一热就能吃。”
杏遥松了口气,她想到戚校,是他安排的。
自己什么也不说,他就知道她的难题。这样的人让她感到畏惧。
六点一刻,杏遥乘坐电梯去 24 楼,她看着指示灯的数字不停变化,预感自己很有可能走上了一条危险的路,但她别无选择,只能抓住戚校给的机会。
无他。
只凭这个男人有能力随意支配严磊的时间,杏遥便能从中获得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