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谢窈瞬时如坠冰窟。
三年的牢狱折磨，她的右腿负伤，她又如何还能跳舞？
谢晏初又如何能这般羞辱于她？
只需十两，便能让她像玩物一般供人玩乐观赏？
想到这，谢窈早已干涸的眼眶，此刻竟然有些湿润。
闻言，众人都不由窃窃私语，却也无一人真敢出言放肆。
众人皆知，侯府世子谢晏初性子阴情不定，又睚眦必报，更是护短得紧。
谢窈是谢家表小姐，就是清楚谢窈“毒妇”的名头，也不敢如何。
见众人不为所动，谢晏初再度出声。
“谢窈已入贱籍，一介贱婢而已，玩便玩了。”
闻言，台下哗然声不断，全然没了顾忌。
“谢世子这般好心尔等当是不能辜负，毕竟是世子的人，十两未免轻贱了些，既如此，我出五十两！”
“那我出一百两，谢小姐如何也算是美人，可不敢亏待了。”
谢窈心如刀绞，内心仅存的那一点自尊，此刻早已碎了一地。
可她不能逃。
只要她能活着，不牵累小妹，让她如何都愿意。
谢窈咬紧的下唇渗出血来，台下哄闹声不绝于耳。
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冰冷。
忽地，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身着一身蓝色布衣，却是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他来到谢窈眼前，掷地有声道。
“我出一千两，谢小姐为我舞一曲《伊人》可好？”
花厅内，喧闹声骤停。
瑟缩蜷坐着的谢窈也震惊抬头，循声看向眼前的人。
就见一个笑容肆意张扬的少年，朝着她微微挑眉。
“谢小姐愿意吗？若你觉得不够的话，我还愿意再加。”
谢窈眼睫轻颤，目光僵硬地看向谢晏初。
他们虽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她唤了多年的兄长。
就是再如何想要糟践她，也不该真的以这般方式。
可谢晏初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少年，晦暗的眼底间隐隐带着几分审视。
半晌，谢晏初冷如寒冬的声音，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公子愿一掷千金，她自然愿意。”
谢窈眸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少年微微勾唇：“多谢世子应允，明日我定将谢小姐平安送回。”
话落，他拉着谢窈转身出了花柳阁。
谢晏初怔怔站在台上，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眸，顿时染上了一层阴霾。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燃起一团无名火。
……
月色寂寥。
郊外客栈。
屋内烛火通明，温暖的炭火啪啪作响，却是无法驱散谢窈身上的寒意。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少年大步朝她走来，亲密地坐在她身旁。
谢窈一惊，忙起身拉开距离道。
“奴婢多谢公子的赏识，世子既已应允，公子又掷了千金，奴婢自当是如公子所愿，只是奴婢的腿有旧疾，当算不上倾城之姿，望公子勿怪。”
“奴婢愿努力献舞让公子尽兴，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她如今是奴婢，但也是谢晏初的人。
谢晏初只让她跳舞，那她便跳舞。
若是有心思之人，话至此，当是不会为难于她。
气氛沉寂了半晌。
少年倏地开口：“不必你做什么，你在这好好休息一晚就好。”
谢窈不由诧异，一抬眸，便瞧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袋热乎乎的梅花糕递给她，笑盈盈道。
“饿了吧？饭食已经让人去备了，你先垫垫肚子。”
说着，少年率先取了一块梅花糕，大口吃了起来。
谢窈怔愣了一瞬。
或许是饥寒交迫，亦或许是少年的那双眼眸看上去太过澄澈。
她心底的不安稍稍散去了几分，接过梅花糕大口吞咽。
看着眼前身材消瘦的少女，少年眸光微沉，眼底间闪过一丝心疼。
“慕小姐，若是我能带你脱离这苦海，永远摆脱谢晏初，你可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