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随手一扬，那张纸便轻飘飘地落到了谢窈眼前。
最上面，两个大大的奴契二字，刺痛了谢窈的眼。
她怔愣在原地，浑身上下俱是悲郁。
她若签了，意味着她将永失自由之身，从此成为谢晏初的私有之物，任他随意打杀变卖。
见她没有反应，谢晏初也不急，只悠然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不愿？那便让你小妹替你吧。”
闻言，谢窈浑身一颤。
她的胞妹谢觅桉，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猛然抬头，急道：“我签！求世子不要连累舍妹，世子想如何待我，都好。”
谢晏初的恨，便让她独自一人承受就好。
“你尽可安心，只要你听话，本世子保你妹妹平安无事。”
谢晏初幽幽道。
一旁的婢女忙递上一支沾了墨的毛笔。
谢窈接过，羊毫笔在手中犹如千斤重，压得她胸腔憋闷喘不上气。
想起妹妹，她最终咬牙，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她怔怔地望着纸上谢窈二字，鼻尖一涩。
——从此，她便是最低贱的奴籍。
谢晏初轻扯嘴角，冷笑着抛出一枚铜钱，丢到了谢窈面前。
“这是你的卖身钱。”
铜钱落地发出一声清脆，谢窈的心也被一惊。
她愣愣地望着这枚铜钱，浑身冰冷。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伏地磕头道：“奴婢谢世子……”
谢窈如此乖顺，谢晏初以为自己会很满意，可心底却莫名有些烦闷。
他只当是心中不够畅快，冷着脸道：“备车，去花柳阁。”
……
很快，马车便稳稳停在了大安最繁盛的烟花之地。
装潢气派的雕花木门口，正站着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皆身着轻纱，浓妆艳抹，脸上挂着娇媚的笑，热情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来往驻足的男子，看向她们的眼神中满是欲望。
偶尔还会上前不要脸地摸上一把。
谢窈怔在原地，因着自己的打扮，时不时也招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但看着一旁坠着‘谢’字的马车，也很快识趣地收回了视线。
谢窈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却是被谢晏初死死攥住了手腕。
“莫要忘了，你如今是我的奴婢，我如何待你，你便都给我受着！”
话落，他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厮，然后攥着谢窈大步走了进去，径直带上了花厅的正中央。
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被其忽然打断了雅兴，众人都有些不悦。
可待看清台上的人时，更是一脸错愕。
倏然，台下有人惊呼。
“谢小侯爷身旁那名女子不是谢家表小姐谢窈吗？她如何在这？还这副打扮？”
“这谢家小侯爷这是唱得哪出戏？瞧谢小姐这身装扮，莫不是为妻复仇，逼小表妹为娼？”
但更多的话，是讥讽和鄙夷。
“你们可莫要轻看了她，这谢小姐当初可是亲手杀害了柳家二小姐，可谓是最毒妇人心，简直是蛇蝎心肠！”
谢窈很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
她没有杀人。
可她不敢，也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这样狼狈又卑微地站在众人面前，被他们用言语凌辱。
忽然间，耳边响起谢晏初低哑的声音。
“扰了各位的雅兴，作为补偿，今日，本世子便给各位一个彩头。”
“只需十两，曾经有名的京城才女谢窈，便可为在座任何一人舞上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