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顾晓兰恍然大悟，“有人往我们的管道里排污！”
“不可能吧，”李工程师道，“咱们公司地势比河岸高不少，管道的主体，都在地下五米的位置，谁能把污水排到那里去？”
陈涛再次看了一眼管道的铺设图，向李工程师确认了一点，即L拐角的位置，如图一样，做了圆弧状处理，而不是直角，如果是的话，那样人就可以轻松地钻过去。
陈涛看了看表，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五小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立即关闭污水排放入口的阀门，”陈涛果断下令，“另一条管道的流量并不大，我从河岸那边的排污口钻进去，一定能找到另外那条管道的位置！”
“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了，那条管道中的废水，重金属严重超标。”林宁扯住了陈涛的胳膊。
“让我们工作人员去吧，”顾晓兰说，“我们有防护服。”
陈涛想多抢一些时间，如果派工人进去，人家顾及到自身的安全，定会小心翼翼，慢慢挪动，等找到那条管道，很可能会超过时限。
再者说，光是找到那条管道也不够，还得顺着管道，找到真正排污水的元凶，这也需要时间。
陈涛把林宁拉到一边，讲了这个道理，坚持要自己上阵，林宁咬牙点头，让陈涛小心一点。
主管道停止注水，但河岸的排污口，依然有小股水流流出，这就印证了陈涛的判断，说明里面确实有暗道。
工人把防护服拿来了，陈涛全副武装后，腰上绑了一条绳子，从臭烘烘的排污口钻进进去。
孔洞直径大概70厘米，陈涛在里面，只能匍匐前行，连弯腰行走都做不到。
陈涛手脚并用，扭动着身躯，顺着恶臭的水流向前爬。
一开始还比较容易，可越到后面，空气的恶臭就越严重，一股浓浓的臭鸡蛋味道，让陈涛每呼吸一下，都觉得眼前发黑，好几次差点没吐了。
他带着防毒面具，不能吐，更不能摘掉，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爬。
爬了大概十五分钟，额头手电筒照到了L形的拐角，但身下的污水依然有，说明暗道排污口在拐角的那一头。
陈涛将上半身扭进拐角，稍事歇息，下半身跟着扭过去，又爬了大概十几米，终于，手电筒找到了污水的源头！
是从管道侧壁流出来的！
陈涛赶紧爬过去，仔细一看，东兴化工厂的管道，竟被切出了一个圆形的洞，直径大概二十厘米左右，洞口焊接着一条暗管，恶臭的污水，就是从这条暗管排出来的。
现在水流并不大，暗管出水的水位，还不到暗管高度的三分之一，陈涛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扬起头，用额头手电筒朝暗管里面照过去。
黑漆漆，一眼望不到头。
找到位置，下步就好办了。
陈涛按照约定，用随身携带的小锤子，猛砸三下排水管的金属壁。
很快，身后传来三声回应，旋即，陈涛感觉身上的绳子，被逐渐拉紧。
一直到绳子悬空在了管道内——这条绳子，是用来测量长度的，绳子上每隔一米有个绳结刻度。
半分钟后，洞口再次传来三声回应，示意陈涛撤离。
陈涛实在忍不了鼻腔中的恶臭，感觉头痛欲裂，便放弃了原来的方案，开始往前爬，因为管道整体有一定角度的倾斜，那个暗道排出来的污水，只会往下出口方向流，入口那边是干净的——也不能说多干净吧，反正恶臭味道要小一些，而且距离出口也更近一些。
看到绳子继续往里送，排污口外人的人，明白了陈涛的用意，赶紧派人去化工厂那头等着。
又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听到阀门后面有“当当当”的敲击声，便大声朝里面喊：“陈涛同志，准备好了吗？”
“当！”
几个工人跳下废水池，将阀门入口围了起来，快速打开阀门，趁着水流还没把里面的陈涛冲走，工人们把他从管道给拽了出来。
这边是处理过三个流程的废水，水质接近清水，陈涛踉跄起身，被搀出水池后，摘掉防毒面具，脱掉防护服，又一个猛子扎回水池，清理掉头发上、脸上的臭泥巴。
上岸后，刚好顾晓兰运来了一大桶清水，两个工人扛起水桶，再次给陈涛浇了个透心凉，这才干净了一些。
陈涛抹了一把脸，急切地问：“找到位置了嘛？”
“嗯，已经在挖了，你去歇会吧儿！”林宁心疼道。
“没事儿，就是臭了点而已嘛。走，去挖掘现场，我不放心。”陈涛擦干净头发，打了个喷嚏之后，选择继续工作。
工厂墙外不远处的一片草地，按照刚才陈涛发信号、用绳子测量出来的距离，结合李工的施工图，画定了暗道的具体位置，一台挖掘机正在工作，已经挖了将近两米深。
这时候，王健、周勇，以及剑鸣市长等人，也都驱车赶来现场。
本来王健、周勇已经在午饭后，入住了临海市给他们安排的星级酒店，寻思着陈涛五个小时也不能查到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真被这小子通过流速测量差，查到了一条排污暗道，王健自担任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以来，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赶紧过来看看。
挖掘机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挖到了地下五米的位置。
挖到金属管道后，几个工人拎着铁锹跳了下去，很快便将那根横向的暗管给挖了出来。
同样也是一根金属管道，它和主管道连接的位置，用的是焊接，李工挠头，觉得有些奇怪：“这没有道理啊，施工图上，明明没有这条暗管。”
“呵，犯罪分子怎么会在现场留下明显的证据呢？”周勇叼着烟，揶揄道，“依我看，这条暗管，就是你们东兴化工厂自己的，主管道用来做做样子、混淆视听，这条暗管，才是用来排污的！”
陈涛一听这话，马上讥讽道：“看来周副市长对犯罪很有经验嘛！”
也没管周勇是否听出来揶揄之意，陈涛继续道：“刚才从厂里过来的时候，您也看到了，东兴化工厂的污水处理车间有多规范，真金白银砸下去，就是为了处理污水，如果是他们弄的这条暗管，请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岂不是多此一举？”
周勇一时语塞，甩给陈涛一个不屑的眼神，嘟囔道：“那你说，这条暗管是谁弄的？”
“看来，只好顺藤摸瓜了，”剑鸣市长面色凝重，大手一挥，“挖掘机过来，顺着暗管方向，继续挖！”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哦，”周勇指了指手表，“只剩下半小时了。”
主要是太深了，陈涛大概算了算，以挖掘机的速度，半个小时，也就能挖出十米左右，还在东兴化工厂的范围内，根本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回想起自己钻出管道时候，水池中的水，迎面扑来的场景，陈涛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了！林宁……林市长，你不是有个朋友，在开发区搞无人机拍摄的么，我需要空中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