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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兔死狐悲,她可怜那个妾室。
说不得,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四少爷的妾。
“四少爷只是怀疑,可有找到什么证据么?”春桃喉头发涩,多问了一嘴。
“证据?那还不容易,事情总不能是少夫人自己做的吧,把她身边的丫鬟嬷嬷,还有那大夫产婆,一盘问就知道了。”
秋菊不置可否的语气,接着又道:“心里都是门清的,四少爷也就是气极了,才打了少夫人,真是要为那妾室讨说法,就该在衙门了。”
孙氏还是老夫人娘家的女儿,闹一阵也就是了,还能真的和离么?
“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春桃说得小声,自言自语似的。
“谁让她仗着主君宠爱就敢对主母不敬啊,一个丫鬟出身的,攀了高枝,便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人家孙夫人是什么身份,还给四少爷生了嫡长子,就算她没做错什么事,主母还不能发落一个小妾吗?”
春桃默默听着,心脏像是被攥紧一样,闷得喘不过气。
她不是个聪明的,若真做了通房,还是在大人未成婚前就在房里的,将来哪里得罪了夫人,岂不是和那妾室一般下场了。
自是不会有人为她出头,就像秋菊姐姐说的这样,他的夫人是什么身份,自己就是个丫鬟出身的罢了。
“说不准四少爷这会儿还得去孙府同少夫人好好道歉呢。”
秋菊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年了,这样的事听了不少,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事如何收场。
四少爷要是不上门赔礼道歉,言官的折子就能要他半条命。
春桃缓了口气,方才笑了笑和秋菊道:“……也对,是我想多了,我、我以为四少爷对那妾室多少有点感情的。”
“能做到这份上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再怎样和仕途官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秋菊摆了摆手,“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屋去了。”
夜里,小丫鬟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她总是想起白日里秋菊姐姐的那些话。
通房还是不要做的好,她只要回了松鹤居,再像从前那般做个洒扫丫鬟就行,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大人的事。
求一求,兴许是可以的。
没有通房的名分,在外人眼里还是她吃亏呢。
等时间久了,他肯定也就把自己厌弃。
愈想,春桃更是睡不着了。
她把床头放着的绣棚拿过来,阿成说想要留个念想的事,她一直记在心上的。
先前,是阿成看见别的小厮有,旁敲侧击的找她要过好几回,那会儿春桃拒绝了,因为她在这方面很没有天赋,绣的实在不好,她拿不出手。
后来拗不过他,才答应下来。
到底他们有缘无分。
借着从窗外透进屋里的皎洁月光,春桃紧皱着眉头,一点点的绣。
绣了大半夜,看着鸟不像鸟,鸭不像鸭的丑鸳鸯,很是颓废的把绣棚放回去,盖上被子睡觉。
第二日,她眼下都是青黑的,一看就没睡好。
老夫人心情不佳,一早就进佛堂了,不许下人进去打扰。
春桃打着瞌睡,一边干活。
到了下午,她精神好多了,正拿着鱼食喂池子里的锦鲤。
瞧着水里抢食的鱼儿,眉眼不由得染了笑意,忽的,春桃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她抬眸,就见小厮领着四少爷进来。
比起那日看到的眉目俊朗,清冷自持,这回的四少爷好像一下老了许多,周身的气势也变得森冷阴厉,让人避之不及。
恰好春桃在他要过来的必经之路上,躲是躲不了的,她心头一跳,让开几步的福了福身,等他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四少爷好像多看了她一眼。
那日,四少爷被老夫人罚去祠堂跪了整整一夜。
不过,好在四少夫人被接了回来。
老夫人小惩大诫,这事到此便结束了。
“春桃啊,你去把这盒药拿给那不争气的,就说,是我说的,再有下次,就不是跪一夜祠堂的事了。”
她把药接过,给老夫人恭敬的行了礼,就往祠堂去了。
小丫鬟走后,老夫人叹了口气,同一旁的夏竹道:“要是那妾室能有春桃这般老实本分的性子,哪里遇上这无妄之灾。”
孙氏也是个没脑子的,行事没有章法,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明目张胆的干了。
真不知道该夸她勤快还是笨了。
老夫人前日听说时,都愣了好一会儿,她是一点策略都不讲啊,直愣愣的就把那妾室给结果了。
都不用怀疑是不是她干的。
夏竹奉上一碗参汤,宽慰道:“好在少夫人回来了,四少爷也知道错了,老夫人就不要再为此事伤神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无奈道:“但愿这事就此打住吧。”
祠堂离庆安堂有些远,春桃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看守的侍卫,看了她手里的腰牌,就让她进去了。
这地方都是牌位,气氛也阴森森的,四周更是安静极了,春桃心里发虚,步子迈得快了些。
想着把事情办了,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谢家历代祖宗的牌位下,笔直的跪着一人。
一身青色宽袍,气度清冷沉着,皮相也是好的,春桃对他却鄙夷得很。
男人或许都是如此,既要享齐人之福,还想后宅和睦。
抿了下唇,春桃上前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福了福身道:“请四少爷安,老夫人让奴婢来给您送药。”
跪着的男人没什么反应,全然把身后的她当成了空气。
春桃心中一紧,剩下的话是要得罪人的,她小心的语气继续道:“老夫人还说了,您要是还有下回就、就……”
他侧过头,幽深的眸光凝在她身上,声音泛着冷意的问:“就什么?”
“就、就不是罚跪一夜的事了……老夫人的原话,奴婢不能不带到,还望四少爷能体谅奴婢的难处。”
语气弱了几分,春桃被他阴郁的眸光吓的心颤。
四少爷喜欢的宠妾被他夫人害死了,他还要去岳丈家道歉把人接回来,还要被罚跪祠堂,说来是挺憋屈的。
而她这一番话无异于是来给他雪上加霜的,她就是个丫鬟,这位再如何也是少爷。
春桃不敢抬头,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滚!”
谢宪之阴沉着一张脸,眼神晦暗得像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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