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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这会儿,她手机一直有来电,不过之前录制的时候习惯静音了没听见,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沈南桑回拨了陆启昭的电话,跟他说闻远洲也在琼州,还有唐敏静也在。
  陆启昭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他的概念里沈南桑就廖佳薇一个闺蜜,还有在南韩几位队友关系不错。
  “她回国之后我们见的不多,不过刚去南韩的时候,她帮了我很多次。”
  “我是不是得请她吃顿饭?”
  “不然呢?”
  “好吧,但你现在下楼一趟。”
  “你……”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步跨到了窗边掀开厚厚的绸布。
  夜幕下空旷的平地,四下无人,只有椰影摇晃。他靠着车黑色的车子,视线在楼上寻找,最终落在她的方向,衣角摇摆,就像是一面指引方向的旗帜。
  “穿件外套,起风了。”
  她回头,被头发扫到了脸也没顾得上,抄起沙发上的毛衣跑了下楼。
  跑出电梯时就有不少刚收工的人看着她,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像一阵风似地跑向门外的男人。
  还有两级台阶,她已经跳进了他怀里。
  “你不是说这周末才来吗?”
  “骗你的。”
  “你还让常柏做了个假的行程表给我?”
  “是真的,不过我又调整了一下。”
  “今天才周四,你这么过来没问题?”
  “一切运营正常就能陪你待到周日。”他攥住她的手,食指交错,在她耳边像是在说诱哄的咒语,“跟我走?”
  “明天早上就要开工。”
  “明早送你回来?”
  “早一点送我回来。”
  他订的酒店离片场很近,开车只要十分钟。
  从进门开始,他的嘴唇就没有离开过她,热气蒸腾的浴室变得狭窄,容不下两人之间一丁点缝隙。
  那种满涨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入睡前想,原来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期啊。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送她到宿舍楼下,不止一个人看到她穿着一件男士的卫衣从车上下来,明明已经上了三层台阶却又回头对着陆启昭勾了勾手指头,他就推门下了车。
  也没问为什么,陆启昭低头替她把帽子扶正:“收工给我打电话。”
  “肯定要到凌晨了。”
  “天亮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很想见我?”
  “嗯。”
  “那我让老胡找你要房卡,到时候去找你,别来回折腾了。”
  “关心我?”
  “怕你长皱纹,我待会儿要看的都是初升的太阳,怕你们对比太大。”
  他低头笑:“早知道贿赂一下司瑜,不给你接这个通告了。”
  她刚想说这后悔太迟了,就看到了唐敏静和她的助理们走出来。
  唐敏静先看到的台阶上的她,后来才看到被挡住的陆启昭,惊讶了一下,走到了她身边:“昨天还说人家要周末才来,今天就到啦?”
  沈南桑侧身:“介绍一下,陆启昭,唐敏静。”
  陆启昭对初识的人态度基本上都差不多,微笑,礼貌做到底,但不会太热络:“你好。”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等明天收工让他请你们吃饭,我先上去换衣服。”
  “好,记得喝药。”
  她脸垮下来给了陆启昭一个白眼,松开他的手跑进了宿舍大门。
  唐敏静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过之后,也带着自己的助理一起离开了。
  连轴转了两天,陆启昭来等她下班,顺便请闻远洲和唐敏静吃饭,地点就在附近的一家以淮阳菜著名的餐厅。
  沈南桑录节目说了很多话早已觉得精力透支,好在闻远洲是个“E”人,陆启昭也会递话,唐敏静状态松弛,场面和谐。
  回去的路上,陆启昭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唐敏静了。
  “霖子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好像也在。”
  “孙瑞霖的生日?你看错了吧,那时候她还在芝麻山录节目呢。”
  “嗯,可能吧。”
  “孙瑞霖生日是不是挺多美女啊陆启昭?”她手撑在中间的置物格上,看着他,“看得挺仔细的,还记住脸了?”
  他嘴角扬起来:“还行吧,他眼光挺差的。”
  “就你眼光好?”
  “对啊。”他转过脸嘚瑟地看她,感情和心情都没有任何掩饰地表达,“我眼光天下第一好。”
  “……”
  她笑着翻了个白眼:“明天我下午才出工。”
  陆启昭点了点头,像是没听懂似的。
  但进门她就知道,这人装的。
  他在琼州待了两天,周日晚上就飞走了。
  她就是不太愿意这么送他走,等他不得不走了,这阵劲儿就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团,自我消化。
  十月有不少的品牌会办秀推出明年的春夏新装,沈南桑身负多重奢牌代言自然要去给东家捧场。最近争议太大,她出现的时候连外媒都要问一句男朋友有没有跟来。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就在沈南桑今年热度最高的时候,有一个叫“沈南桑今天道歉了吗”的ID发布了一段音频,在文案里提到了她:“耀世新女团WILL新歌抄袭Melody三年前发布的专辑主打!当我们小糊团没有人care就可以随便欺负吗?别人不知道你沈南桑词曲制作人会不清楚吗?@沈南桑
  我本来不care这个tຊ所谓的内娱新女团,但是因为注意到是沈南桑写的歌所以才去听的。曾经我是很骄傲有沈南桑这样有才华和实力的国人发展得这么好的,可是这次我真的太失望了!
  我花了两天时间扒谱,对比如下,希望耀世还有沈南桑能给我们小糊团粉丝,也是沈南桑曾经的路人粉一个解释!”
  沈南桑的这个负面热搜上得猝不及防,连沈南桑自己都不知道还跟所谓的“师妹”合作过这样一首歌。
  一般来说发歌是不会标注制作人的,但如果是特别有名的制作人,合作曲就会在标题里写出来,WILL 这个女团的出道曲是在沈南桑车祸那段时间发布的,就在后面标注了“Prod. by Vicky”,现在还能搜到关于沈南桑制作的营销。
  可她当初根本没听过这首歌,更别说制作了。
  她气得不轻,想反驳可一句话太苍白了,所有人都相信这首歌是她抄袭的。
  “这件事是蔡恒搞的鬼。”
  司瑜说WILL是蔡恒手里的艺人,当初说蔡恒就想让沈南桑带着师妹参加节目,差点还要给她接拍戏的剧本,但沈南桑不愿意,合同里当初也没写过拍戏这一条,只能作罢,但没想到趁沈南桑车祸休养的时候,找到了机会。
  “那就是蔡恒故意的?”
  直接在歌后标注她的名字,给新人带来热度。
  事情一暴露,蔡恒的电话就打不进去了。司瑜很头疼,先联系了那首歌署名的其他创作者,以及公司的同事尽量找出一些证据。
  可难度有点大,一首被证明是抄袭的歌曲,没有人愿意认领是自己的作品。
  因为涉及到外国组合,这件事很快就被转发到推特等平台,就算解释再苍白,她都必须坚定地告诉记者:“那不是我写的歌,我从来没听过。”
  但报道下面都没人信,甚至有人怀疑之前她写的那些歌都是代笔,都是用来立人设的工具而已。她百口莫辩,但坚持不道歉。
  她连夜回京北,上午9点下飞机,直接杀到了耀世大楼,被记者逮了个正着。
  她被撞得左摇右摆,头昏脑胀:“我说了,那首歌不是我写的,我也想要一个说法。”
  “那对于港媒报道说你不赡养老人,成名之后和家里决裂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
  她捕捉到了关键词,脑子里响了一下:“什么?”
  “你还没看到吗?一个叫郑彩玲的人向港媒爆料你因为分不到家里的房子,就抛弃奶奶来大陆发展,还诬告自己的舅舅被翻案了。”
  “她说现在你奶奶生命垂危,表弟也过得很不好,你却在大陆和男朋友潇洒快活,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听明白了意思,也捕捉到了关键词,对着镜头冷笑:“这件事,我以后会回应的。”
  “各位各位,我是沈南桑的代理律师,如果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可以问我。”
  徐向景从人群中挤上来,将一个文件夹塞她手里之后,面对着台阶下的记者们压了压手掌:“首先抄袭事实有误,我的当事人平时所有的作品,使用的名字都是‘VKS’缩写,这里的Vicky肯定就不是她。至于你们刚说的内容,我们可以展开来说说。”
  有徐向景这么个愿意开口回答问题的人,缄口不言的沈南桑得以在老胡的帮助下脱身进了耀世大门。
  她问老胡:“你让他来的?”
  “不是我,我以为是你找的徐律师。”
  这件事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一件坏事。她打开徐向景刚刚塞给自己的蓝色文件夹,里面都是他收集到的关于蔡恒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艺人,并且收受回扣的证据。
  她直接上了十六楼,老胡在电梯口等着她,提醒她:“蔡恒不在办公室,现在在会议室里。”
  “带我过去。”
  会议室里,蔡恒背对着门站着,南桑拿了行政小姐送来的水直接泼在了他转过来的脸上,蔡恒发出一声惨叫。
  “你!你干什么?!”
  “帮你清醒一下。”她把杯子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看清了坐在会议室里的另一个人——罗姿。
  罗姿云淡风轻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她:“好久不见,南桑。”
  她拧眉:“好久不见,罗姿姐。”
  多年前,对南韩的禁令还没开始的时候,RQ也将她们的经纪权签给国内的经纪公司过,那时候负责她们的就是雷厉风行的罗姿。
  蔡恒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水:“师父……”
  “你自己做的事太蠢,就别怕人家泼你水。”罗姿凌厉的眼风扫向他,“这还只是一杯干净的水而已,现在网上的人都在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做的事这点代价算什么?”
  蔡恒不敢说话了。
  罗姿冷冷地命令他:“你先出去。”
  蔡恒瞟一眼沈南桑,三十多岁的人眼睛里竟然还有些委屈,但还是顺从了罗姿的话,先退出了会议室。
  罗姿放缓语气:“南桑,他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不拦着你。”
  这样的话往往还有下文,罗姿停顿了一下:“但蔡恒一开始的心意的确也是希望为你好,你要做音乐,他帮你立人设、宣传,只是处置不当,但也,罪不至死不是?”
  “害了人只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被原谅了?就算是法律上,防卫过当也是要负责任的。”
  “我知道,他当然应该付出代价,但是你要让他身败名裂,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罗姿的手按在她文件夹上,“你身边的人是希望你消气,就算你今天要蔡恒的命他恐怕都会帮你,但是——”
  南桑看向她优雅娴静的侧脸。
  “耀世现在的CEO是蔡恒的亲叔叔,就算是孙家帮你一起处置了蔡恒,那就相当于得罪了蔡家在耀世体系内的这一伙人,如果他们出走去了对家,那耀世就成了空壳儿,到时候陆启昭就欠孙家一个不小的人情了。”
  罗姿抽过来一把椅子,轻拍她肩膀让她坐下:“再者,你手里拿到的蔡恒的证据,不过是圈内的一些通病,是可以让蔡恒社会性死亡,但是圈内人,他的合伙人,他的朋友,会不会对你同仇敌忾?”
  “很多人做这件事就代表是对的?”
  “你可以不做,但是阻止不了别人,这个世界上有利益就有趋之若鹜的人,也就有不择手段的人。”罗姿不疾不徐地戳中她的命门,“因为你身后有陆启昭,这些人都不会动你,但是你打算一辈子都活在他的庇荫下吗?”
  南桑指腹一直在文件夹边缘摩挲,听完居然笑了:“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是啊,其实你抬抬手放过蔡恒,他以后肯定也不会成为你的阻碍。”罗姿微微一笑,“作为道歉,这是我给你的诚意。”
  文件夹里是一份对于国内来说全新形式综艺的企划书——一档专业的打歌综艺,暂定的周期是12期,除了节目形式细化外,对投资可能性较大的赞助商、征集数据和投票的平台、可以联络在节目期间集中发布专辑并且来录制打歌舞台的艺人都例举得很详细。
  “我知道你是专业的音乐人,你也知道,现在国内对音乐人并不友好,能做到像你这样有商业价值又有才的人并不多,收益不够的情况下,音乐市场低迷,你也想尝试改变现状吧?”
  沈南桑将文件大致看完,抬眸看着罗姿:“临时做的,还有错别字。”
  “无伤大雅,但你应该看得懂,这是一份非常有价值的企划,我们也会按照上面写的一一完成,为打开国内新一代音乐市场而努力。”
  “为了保蔡恒,你们真是竭尽全力了。”
  “当然,你可以不管不顾闹翻。大不了回去当你的豪门太太,但我觉得,当年在首尔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不会轻易成为别人的笼中雀。”
  她放下文件夹:“你为什么要保蔡恒?”
  “第一,他叫我一声‘师父’,总归是我没教好,其次,他背后的人需要他,这是多赢的局面。”
  “不是双赢,因为你和他也不是一个阵营对吗?”
  罗姿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耀世的党争我一直都知道,司瑜和蔡恒不对付,甚至蔡恒还抢过好几次司瑜捧红的人。现在都知道司瑜的背景了,蔡恒被压制,你来就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司瑜也叫你师父,你们三个人,算是有了一个平衡。”她合上文件夹,“搞定我,是你给董事会的投名状。”
  她点头,没有掩饰自己的困境和野心:“对。这是我回归职场的第一枪,我需要做好的第一件事是安抚你的怒火,再和你一起做好这个项目,让他们看到我不是个只会教孩子写作业的奶妈。”
  “您倒是很坦诚。”
  “你也不是网上说的那样,恋爱之后就丧失理智。”
  “讹传在信息时代只会变本加厉。”
  罗姿tຊ颔首,将文件夹推向她:“你可以再好好想想这件事……”
  “我答应不起诉蔡恒,但这份计划必须尽快推动实行,最迟我要在明年上半年看到成果。”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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