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看向沈玉芙,“芙姐儿,我记得城中街那间商铺,是你母亲的嫁妆吧?”
沈玉芙点头一笑,“是,亡母的嫁妆别说不能动,就是能动,商铺契据也都在我外祖母手上,祖母让我怎么和外祖母说呢?”
老太太神色不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冷声道,“还能怎么说?荷儿飞上枝头,许家不也跟着沾光吗?只管要来契据就是,什么你母亲的嫁妆,嫁给沈家,那都是沈家的东西了。”
沈玉芙无声摇头,看老太太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哪里管这东西是谁的,进了沈家,就都是沈家的,沈玉荷成为王爷侧妃,那就是跟成了凤凰没区别。
多说无益。
“你若不愿意去说,明日请你外祖母来,我与她说。”老太太看她不说话,又道。
沈吴氏不说话,即使知道这事不合理,她也不想阻止老太太。
老太太若是能真的办成了,好处也是二房的,她没理由拒绝。
姚氏一脸看好戏,嘴角微微勾起,看沈玉芙怎么回答。
“我朝例律规定女子嫁人,带来的嫁妆只属于女子私有,谁都不能处置女子私有产业,女子若是身故,嫁妆皆由娘家上门处置,夫家不得阻拦,这话,当初我外祖母上门的时候说过,祖母不会忘记了吧?”沈玉芙站起,声音不急不缓,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怒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的事我便不计较了,这事我也是为你们姐妹情分着想,你别不识抬举。”
“恕我不能答应,祖母若是不嫌丢人,您就亲自上许家要去,丢的是您的老脸,孙女不介意。”沈玉芙依旧淡淡的神情,甚至还能微笑回话。
老太太气结,指着沈玉芙一下,沈玉芙当即福身,“孙女身子还没养好,先告退了。”
说完出去了。
老太太又气又恼,继而看向姚氏,这次没有好好说话,她直接冷声道,“老大媳妇,我没有跟你商量,明日你就将这个庄子一切的契据交给老二媳妇,不是跟你商量。”
她最后再次强调。
姚氏缓缓起身,温和一笑,略带歉意道,“不是儿媳不允,实在是这些庄子都是将军胜仗获赏的,是不能私自处置买卖与赠人的,若是这么做了,那便是藐视君威,要杀头的。”
姚氏轻飘飘一句话,吓得老太跌坐回凳子上,一下子慌了神,“这么严重吗?”
“杀一人的人头是小事,就怕牵连九族。”姚氏又道。
沈吴氏听完也都慌了神,急忙对老太太道,“母亲,这庄子就罢了吧。”
老太太闻言,有些后怕,连连点头,“罢了罢了。”
但城中街的商铺,还是不能不要的。
姚氏顺利将矛盾转移到了沈玉芙身上,心里得意。
若是能让沈吴氏交出管家权,那就最好了。
这老太太护着二房,又不能立刻夺权,等一个时机吧。
算着时间,沈玉芙过两日就要去万福寺请灵位回来了。
沈吴氏忙着女儿的婚事,也没有精力帮忙处理,姚氏便主动接过来,一起帮忙负责这件事。
沈玉芙亲自出门去了一趟万福寺,进行完仪式,便是回程。
万福寺是城外较为香火旺盛的佛寺了,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上香祈福,若是在这碰见个什么熟人,也不是稀奇的事。
沈玉芙早早就跟住持说定,今日来接许氏的灵位。
来的时候,看见许毓之早候在这里,见她走来,他走上前,道,“走吧,都准备好了。”
沈玉芙点头,跟着许毓之进去了。
接过母亲的灵位的时候,沈玉芙心头泛起心酸,轻抚着灵位,低声道,“母亲,女儿来接你回家了,你再不用在这孤零零的了。”
她想母亲了,也能随时入祠堂祭拜。
一路都十分顺利,只是经过一段山路的时候,颠簸了一下。
险些让马车里的沈玉芙扶不住灵位,等稳住身子,马车却跑得更急了。
沈玉芙还没意识到回程的路,已经被改了路线,已经甩开了跟在身后的许家的队伍。
而此时,出城办事的萧琮璋策马经过,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沈玉芙的马车,他当即勒停了马。
“王爷,怎么了?”安南看主子停下,也跟着停下来询问。
萧琮璋目光一直跟着马车前进,指指马车,问道,“这是沈家的马车吗?”
“对,这正是沈大小姐的马车。”安南都认出来了。
“不过,沈大小姐来这里干什么?这条路熟悉路况的车夫都不会走这里,出事了可真是求救无门了。”安南啧啧道。
这条路要绕很长一段路回城,最主要是山路崎岖,坑洼不平,除了住在这儿的村民和途经办事的,一般人不会走,也不让走。
萧琮璋皱着眉,觉得不对劲,当即转移了方向,准备追上去。
安南愣住了,赶紧追上去,着急道,“王爷,陈大人还在等咱们呢。”
马车上的沈玉芙已经感觉不对劲了,马车一直颠簸不平,不是来时那般顺畅,掀开帘子,发现已经到了野外,身后没有自己的人跟着,她顿时慌了。
“停车!”沈玉芙冷喝道。
但车夫没有停下,反而扬起鞭子,将马车加快了,车内颠簸得厉害,将灵位震倒了,沈玉芙见状,顾不得生气,紧忙进来将牌位抱起,满心歉疚道,“母亲,女儿来了,你别怕。”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等她反应过来,却见车夫跳离了马车,马儿失控一般急速狂奔往前,而前方就是悬崖。
沈玉芙想跳下马车,可是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被这颠簸折腾得倒来倒去。
看着越来越近悬崖,沈玉芙极度不甘心,若是这么死去,她如何瞑目,她还未报仇,恶人逍遥在世上,凭什么是她死去?
她挣扎起身,抱着牌位,勉强能站起,忽然马车一阵响动,有人跃上了马车。
沈玉芙惊讶望去,是萧琮璋扶在车门前,尽力稳住身子后,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犹如黑暗中照射进来一束光,即将救赎她。
沈玉芙反应很快,犹豫都没有,直接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