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绪被苏怀晏抱上楼,房门也关上之后,她感觉整个糟糕的世界都短暂被封印了。但她很清醒知道事实上,在这个午后,他们又开始禁忌般的偷情之后,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可也是这一份糟糕,让他们更疯狂。
他们从门口一路抱到床上,一开始苏怀晏把朱绪压在身下就进入她,两人缠抱成一团,都渴望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深处。后来他们换着方式互相索取。
朱绪感觉自己浑身潮湿,她以为这个冬季的午后是某个逝去青春的夏天回来了,她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后背,身体黏黏糊糊像刚要破茧而出的新生命,充满渴望和期待。她吻着苏怀晏,一步不退和他的进攻交缠。而理智的那根弦总是若有似无,她沉沦片刻,时常会竖起耳朵去听窗外的响动,偶尔听到冷风吹过或者疑似人声经过,她会害怕又兴奋,她咬着唇不敢出声,身下的结合却沉得更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抱坐在苏怀晏身上起落反复磨着自己的欲望。苏怀晏紧紧抱着朱绪,他能感受到她的热情和疯狂,还有一点点逝去的体力,他细密吻着她的耳朵和脖子,问她:“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而她撑着他的肩膀跪起身去看床头他摘下的表,已经快三点钟,苏劲松就要醒了。她知道她应该离开了。她使劲摇摇头,时间催促着她越发想要更多。
苏怀晏见状翻个身又把朱绪压在身下,疯一样和她交缠,彻底沉沦。
事后,朱绪在床上躺了一会就翻坐起来跑进浴室,她挽起头发进了淋浴房开始洗澡,冲洗身上湿黏的痕迹。她伸手想按沐浴露又犹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想和苏怀晏共用一瓶沐浴露,因为这会在她身上更明显留下他的味道。苏怀晏家里以前都有她的沐浴露和她房间里的一样,他们每次偷尝禁果后,她洗澡就用属于她的沐浴露,这样才安心。
身上的湿黏实在太难受,朱绪最终按了些沐浴露清洗了下半身,然后飞快淋洗了遍身体草草出了淋浴房。
她裹着浴巾出了浴室,看到苏怀晏已经下床捡她的衣物放在床上准备给她穿。她便径直坐在床上穿衣服。
苏怀晏也坐回床上看朱绪穿衣服,他靠过去吻了吻她后背上没有擦干净的水珠,说:“没用沐浴露是吗?”
“嗯。”朱绪应了声,从头顶套上衣服。她的头才钻出衣服,脸就被苏怀晏扳过去,他又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柔缠绵,吻了会,朱绪先扭开头躲开了说:“来不及了。”
苏怀晏闻言,翻身下床蹲在地上拿过袜子帮她一起穿。而后,他进浴室拿来了吹风机,解开朱绪的头发,用小风把她潮湿的头发抖干,尽量让她看上去很自然。这种事情,他以前就经常帮她做。
等朱绪都收拾好下楼离开,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垃圾桶里的避孕套纸巾,床上浴室里的头发,他都会先清理好,最后才是他自己。
朱绪从东屋的后门钻出去,绕了一圈经过停车库后门,又从厨房的后门回到了中厅。三四点是这个家里最安静的时候,配合苏劲松的作息,大家也都在休息。她回到客厅站在楼梯下张望,估计苏劲松还没有起身下楼,她才转身进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
她一口气喝完牛奶才慢慢冷静下来,可刚才她和苏怀晏缠绵的景象又不受控制涌上了脑海。好在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快她能与这样的画面共存,面上冷静回到了客厅。
她打开了电视,坐到沙发上玩手机。四点半之后,这个家里开始慢慢有声响。保姆出现开始准备晚餐,不一会,苏劲松下楼来。
“漾漾,你中午没有休息吗?”苏劲松问朱绪。
“嗯,放假没有上班就不想睡觉。我在玩游戏,外公,马上要四千关了。”朱绪抬头笑道。
“昨晚去露营,今天也不困吗?”苏劲松笑说。
“露营睡帐篷可好睡了,一觉到天亮。”朱绪嘀咕。
“你两个哥哥看上去是露营帐篷里睡不着。”苏劲松说。
“他们金贵。”朱绪说。
苏劲松呵呵笑,他说:“他们是关心你。”
朱绪没了话,继续玩着游戏,只是手忽然有点抖。而后,她退出游戏,想起有件事情忘了做,她打开手机网银给李睿转了一笔三十万的款。
李睿收到这款,惊讶打电话过来,朱绪掐断了,用信息回复他:这是找人的钱,可能会需要。
李睿:你一下子哪来的那么多钱?
朱绪:都是我舅舅给的。
李睿一脸问号,但也没法深究。他知道朱绪身世的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不能理解的是,苏家上下对朱绪都很宠,两个哥哥对她更是很保护,他不知道为什么朱绪要主动去揭这个真相。他怀疑是不是已经有人在怀疑朱绪了,他也这么问朱绪。朱绪则回答他:“我欠我外公外婆太多了,他们一生的心愿就是找回外孙女,我但凡有点良知也不能再让他们的亲外孙女了无音讯。我的良知已经觉醒太迟了,tຊ要是以前没有那么贪心,这件事早就该做了。”那年,孙瑾柯叫她离开的时候,她就应该坦白离开,或许到现在真的朱绪已经在找寻中回来了,胡金毓也不会去世。而她可能也已经拥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可她当时舍不得外公外婆也舍不得和苏怀晏的爱情,她可能从来没有受制于人,只是受制于自己。
李睿不知道这里面所有复杂的事情,但他能感觉到朱绪做这件事的决心和勇气,所以他决定帮她。此刻收到她的“巨款”,他更是能感受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而朱绪也想到昨晚和李睿说的“良知”和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至今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不断和自己共存下去,做眼下该做的事。
五点多的时候,苏锐文黑着张脸走进客厅对苏劲松打了声招呼。他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人样看样子是要出门。
“晚上不在家吃饭吗?”苏劲松问。
苏锐文点点头说:“爸让我陪他去应酬,晚上和几个市里的领导吃饭。”
“嗯,去吧,慢点开车注意安全。”苏劲松颔首。
苏锐文还是点头,他看了眼窝沙发上玩手机的朱绪,见她都不和他说话也不抬头看他,路过沙发的时候,就忍不住生气揉乱她的头发。
朱绪吓了一跳,抬手打开他的手气道:“你干嘛?”
苏锐文则瞪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无厘头骂了她一句:“没良心。”
“你才没良心。”朱绪骂了回去。
苏锐文见状还想上手弄朱绪的脑袋,苏劲松拦住了,他严肃说:“你别弄你妹妹,都多大的人了,每天就知道欺负她。有事就赶紧出门去。”
苏锐文这才不情不愿收手出了门。
坐上车,苏锐文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其实他今晚不想出门应酬,这个假期对他来说很难得。这几年的新年都很冷清,只有今年朱绪和苏怀晏都在家,一切就像以前。虽然他们三个总是闹得很不愉快,但那种久违的生活气息仿佛回来了,不太健康又让人感到活着的温暖。他想留在家里吃晚饭,春节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希望的就是这么一顿晚餐。
可是他很难拒绝苏翰济,那年孙瑾柯离世后,他就在这个家里汲汲营营,他脾气是最差却相反是最听话的那一个,因为他是不被爱的那一个,他心里很清楚父亲对他没有怜悯。而且现在苏怀晏回来了,他就更不能拒绝苏翰济。他最近能深刻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无能狂怒。
而更让他无力的是,刚才在电话里,苏翰济忽然明确和他说:“想办法把你那宝妹漾漾从公司里请出去。我听说她仗着你爷爷真想挤进董事会,拿点股份和掌权是不一样的概念,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女孩子早点让她嫁人生孩子去,别来公司里捣乱。什么房子装修,要什么车子都满足她。”
苏锐文没做声。
苏翰济等了会见他不回答,严肃说:“你不会心软吧?你哥做事可不会像你一样心慈手软。”
“没有,我知道怎么做。”苏锐文回神说。
“这事越快越好,拖得越久,你爷爷会越不高兴。”苏翰济最后嘱咐说。
苏锐文挂了电话,感觉有什么在一点点把他撕裂。
而他在为朱绪的事情感到犹豫,她却根本不在乎他,所以他骂她没良心。
苏锐文想着事情,再抬头不妨杨光站在他车边,他放下车窗问:“有事吗,老杨?”
“没什么,我看你半天不走,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开车?”杨光问。
“不用了,我马上走了,你早点回家吧。晚上就算有事,苏怀晏也在家,我爷爷有他就行了。”苏锐文说。
“去应酬吗?”杨光又问。
“嗯。”苏锐文应声。
“少喝点,注意身体。”杨光说。
苏锐文听到这关心,忽然想起朱绪,想起她今天真的对他一句关心都没有,以前好歹她会说一句。他的心情更差了,见杨光还杵在那欲言又止,他有点没耐心问:“还有事吗?”
而杨光最终摇了摇头,目送苏锐文驱车离开。他想起下午无意看到朱绪从东屋后门出来,想起孙瑾柯以前说这个家里已经烂透的话,他出神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那年,他听苏锐文的话,替胡金毓开车出门的时候,绕路带她去偶遇朱绪和苏怀晏,让胡金毓看到了两人在街头亲亲我我,当时老太太脸色就苍白了让他赶紧离开,不要让两人看到他们的车。而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已经记录下了那个画面。
这件事后没多久,老太太就去世了。杨光觉得自己也有罪孽,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能这么乱,一个丈夫两个妻子,哥哥和妹妹。
晚餐时分,苏怀晏才过来吃饭。他没看到苏锐文便问:“锐文呢?”
“二哥出去应酬了。”朱绪抬了抬头说。
苏怀晏点点头,拉开椅子在朱绪对面坐下。他看到朱绪一直低头吃饭,还时不时玩手机走两步游戏,拿起筷子便先给她夹了鱼肉。他知道她在转移愧疚感注意力。
苏劲松很包容朱绪的一切行为,还笑她:“跟个小孩似的,一玩起游戏就刹不住车。”
“我卡这关很久了,外公。”朱绪说。
“行行行,祝你早点通关。”苏劲松笑眯眯。他晚上一般都有兴致喝点小酒,今晚也是,他让苏怀晏陪他喝两杯,苏怀晏就起身去拿酒杯。
饭后,祖孙俩还去书房下了几盘象棋,朱绪就一直在沙发上和她的游戏做斗争,但她卡在那关还是那关。最后她放弃了,也进了书房看两人下棋,她拉了把小椅子坐在中间看走棋。
苏怀晏时不时会看她一眼,她都没有抬眼看他,假装自己在很认真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