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时,已是昏天黑地。
窗外雷声阵阵,混杂着暴雨,冲刷着大地。
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段祁添闭了闭眼,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过去的点滴在眼前重现,他像是顷刻间坠落海底。
在水中沉浮,却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深渊,耗尽最后的氧气。
段祁添撑着身子坐起来,眼前一幕幕闪过,像是一场光怪段离的梦境。
面前的黑暗里坐着个人影,此刻起了身,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房间里瞬间一片大亮。
段祁添闭了闭眼,待到眼睛适应了光亮才看见,面前的人是江澈。
两人认识多年,彼此却算不上熟悉。
江澈冷冷看着他,眼底却复杂,让人半点看不清。
“你醒了?”
段祁添听着,却答非所问:“温心言呢?”
说着,又不等江澈回答,自顾自接过话去。
“心言呢,我们要结婚了,她人在哪里?”
江澈远远望着他,语气像是含着冰:“你记错了,你的结婚对象不是温心言,是关晓蝶。”
段祁添一愣,却笑了。
“怎么可能。”他执拗地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
这话说来都好笑。
段祁添笑着,低头却看见自己心口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瞬间慌了神:“戒指呢?我的戒指不见了!”2
那是温心言送给他的戒指,他带在身上这么多年,却不见了。
东西被扫落一地,段祁添跪在一片废墟里翻找起来。
他慌得厉害,连手都跟着颤抖,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最重要的戒指。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段祁添回头看去,却见江澈冷声开了口。
“段祁添,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温心言已经死了。”
一句话宛若轰鸣的雷击,穿透云层,毫不犹豫地落进心里。
段祁添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我知道……”
他垂下眼,声音轻得要消散:“你不用提醒我。”
他只是不愿面对而已。
房间里重又变得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是公司的助理姜文。
“段总,不好了,因为网上的舆论,公司的市值受到影响,已经开始出现亏损了。”
“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公关文,麻烦您过目,没什么问题我们立刻发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说话间便将公关文发了过来。
洋洋洒洒的篇幅,用巧妙的话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虽然还是会受到波及,但已经比什么都不做好了太多。
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段祁添却退了出来:“不用了。”
姜文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可不公关的话,亏损不可估量,少说也至少是好几亿了。”
虽然不是他的钱,但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相信,段祁添真的会放任不管。
但段祁添却只顿了顿,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用发了。”
“亏损就亏损,应该的。”
就算是公司直接破产清算,也是应该的。
是他咎由自取,该受的报应而已。
挂了电话,段祁添回过头,看向角落的江澈:“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再不想办法调整一下,他只怕是会发疯。
可江澈却摇摇头,像是再看一场好戏。
“段祁添,我不是来安慰你的。”
“我只是来给你送个东西。”
江澈说着,落下一张白纸,甩门而去。
那张纸落在地上,上面印着黑色的图案,写这些密密麻麻的字。
段祁添将它捡起,看清字迹的瞬间却直接僵在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诊断单,上面写着恶性肿瘤。
患者姓名的那一栏写着三个字——
温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