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斐济。
今天的阳光很好,把整个沙滩都照得金光环绕。
段祁添站在人群中央的高台,心里却乱的厉害。
他昨天离开前,温心言还没醒,可他时间已经来不及。
就在昨晚下飞机之后,他给温心言打了电话,却是无人接通。
这情况还从未有过。
他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
又是在耍什么小性子。
这时,旁边的朋友却开始打趣。
“仪式马上开始,紧张了?我刚才偷偷看了一眼,今天晓蝶那件婚纱可美了。”
朋友说着眨眨眼,段祁添的思绪却飘去了九霄云外。
那件婚纱是很美,意大利独立品牌的手作款。
可段祁添见到婚纱的第一瞬间,想象的竟然是温心言。
不是从前那个闪闪发光的歌坛小天后,而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瑟缩的温心言。
带着狰狞的伤疤,却美得如折翼天使陨落人间。
段祁添闭了闭眼,极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婚礼。
关晓蝶是新耀传媒的千金,他该给出应有的尊重。
可就在仪式开始的瞬间,宾客席忽然喧闹起来。
有人举着手机惊呼:“我靠,那个丑女人真的是温心言,她发微博了!”
“昨晚发的,我还以为是盗号呢,警方出通告了,说她自杀身亡,经DNA比对就是温心言本人!”
这话被原封不动传进了段祁添的耳中,他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如凭空而起的一道惊雷。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段祁添颤抖着接起电话,听见对面传来严肃的声音。
“段先生你好,我们是海城公安,温心言昨晚跳楼身亡。”
“根据死者生前最后发布的视频,我们怀疑你非法拘禁他人多年,请尽快回国配合调查。”
段祁添的脑中一片空白。
点进微博,他立刻看见了那个视频。
视频中,温心言坦然面对着镜头,脸上的疤痕那样清晰。5
他从前不愿意看,觉得倒胃口,说什么都要除去。
但现在看着,却不觉得有多可怕。
那条疤是真的很长,横贯了几乎整张脸,扭曲又狰狞。
但却挡不住疤痕后那张清丽的脸。
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的脸,就是瘦得厉害,眼里像氤氲着水汽。
段祁添记得,温心言总是在哭。
但明明从前,她是最爱笑的。
七年前的温心言和现在的她在眼前渐渐重叠,段祁添猛然打了个寒战。
凉意从后背爬上来,遍体生寒。
自己好像,让她哭了太多次了。
段祁添闭了闭眼,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给温心言打去了电话。
对面却直接显示关了机。
心忽然慌了起来。
“不会的……”
段祁添默默念着,在婚礼进行曲和一片嘈杂声中,在众目睽睽下转身离开了。
乘着最近的航班回了国,下飞机便被带去了警局里。
审讯室里,惨白的顶光照射下来,在桌上洒下一片阴影。
段祁添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水杯出神。
一切发生得太过玄幻,他的大脑到现在依旧宛如宕机。
警察坐在他对面,语气带着严肃,目光如炬般要将人穿透。
“段祁添是吧,接下来我的问题请如实回答。”
段祁添愣愣听着,却连简单的点头都做不到。
警察蹙了蹙眉,拿出笔记录着什么:“你和死者是什么……”
话音未落,便被段祁添打断了。
“她不是死者!”
他重复着念着,眼中黯淡无光:“她不会死的。”
这样自欺欺人的戏码警察已经见怪不怪,但为了让审讯能够正常进行,他还是换了种问法。
“那你和温心言是什么关系?”
段祁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半天没等来回应,警察抬起眼:“有什么问题吗?”
段祁添捏着桌角,艰难地摇摇头。
“没有……”
审讯结束后,段祁添被安全放出了警察局。
可走出门的瞬间,却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堵在了原地。
记者们像是浑浊河水中成群的食人鱼,嗅到荤腥,围上前来想将他分食干净。
无数闪光灯亮起,大家都想挖出第一手爆炸性的新闻。
“段祁添,你真的囚禁了温心言七年吗?”
“温心言的身份曝光是在上次的发布会上,是否是你和关晓蝶为了产品造势呢?”
“这七年间你一直都在找和温心言长相相似的女伴,是否是因为温心言毁容而厌烦了呢?”
问题一个个接踵而来,却无一例外地一针见血。
他一个都回答不了。
“段祁添,请问你对温心言到底还有没有感情呢?”
这个问题一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好像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到底把温心言放在什么位置上。
段祁添愣了愣,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哑声开了口。
“她对我很重要。”
直到现在才敢亲口承认的重要。
段祁添一直以为,他爱的只是那张一眼万年惊艳的脸。
可直到现在,想起视频里温心言的样子,心疼得无法自抑。
他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在乎温心言。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段祁添眼前一黑,伴着周围人的惊叫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