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开心的帝姬又因为看到他变得不开心。
司珩想哄她，可却不知如何哄。
只能把自己的脑袋低的更深，祈祷公主的气快点走。
那是秘密，他与先皇后的秘密。也答应过先皇后，绝对不会告诉公主殿下真相。
现在无论她如何闹，他都会受着。
谢络凝到底是没哭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应当释怀了才是。
当初就连父皇都说母后的死与司珩无关，她又怎么能不听父皇的话呢？
每次她问司珩，司珩便是这副死模样。
低着头什么都不肯说，把她气哭了也一言不发，好像就是在告诉她，当年的事情绝对不是普通走水，必然是另有隐情。
她寻不到答案，被父皇责骂无理取闹，暗中把她囚于长乐宫。
再后来，先皇薨了，她成了无人疼爱的帝姬，那场宫变厮杀厉害，她躲在角落，再出来的时候，皇兄斩杀忤逆者，当上了新帝。
巨大变故令人始料不及，直至今日，她仍寻不到最后的答案。
二人就这般僵持在原地，直到司珩先开口说话，和以前一样，轻声唤她“殿下”。
“殿下该用膳了，可不要饿着肚子。”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不去看他，“你走罢，日后都不必来了。”
“殿下……”
“前些日子是本宫太顽劣，还请掌印体谅。”
“殿下！”
“司珩，你滚出长乐宫，日后也别让本宫碰到你！”
丢下这句话，谢络凝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能听到她语气带着哭腔，便是凶狠的语气，听起来带了几分女子娇憨的。
和儿时一样，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偷偷哭鼻子，每次都要躲到寝宫偷偷哭一场。
司珩还是低着头，等到周围都没有声响后，他才慢慢起身。
“好生照料殿下，她哭久会睡着，到时候同温水她擦擦脸，吃食都要备着，让她睡醒吃些，再换件新衣裳，莫要再着凉了。”
这话是跟在一旁的碧溪说的。
话语是冰冷的，跟先前那个温声细语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碧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司珩，连连应下告退，踱步去准备起来。
想要公主不难过也可以，可还不到时候，他还需要再筹谋一番。
·
不到短短半日，司珩被谢络凝赶出长乐宫的消息传开。
便是谢允听了都无奈摇头，哄着司珩说自己的皇妹孩子气。
“咱家知道，公主还是觉得当年的事情与咱家有关系。”
这一次司珩没有遮掩，大大方方说出来。
谢允先是一愣，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尽管这件事他没参与，可他也知道事情真相，真相唏嘘，便是父皇临行前也嘱咐他别透露太多，可惜皇妹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现在都不肯释怀。
“朕原本以为，她长大了就能看开一些……”
“公主纯善，先皇后去世，最难过的应当是她了。”司珩附和，知道谢允是在解释些什么。
那件事谁都没错，错便是错在这个世道上。
可当初先皇都没有办法解决掉的，他又如何能控制？
这是亏欠公主的地方。
不单单是他这个皇上，皇太后、司珩……乃至知道此事还活着的所有人，都无法把事实的真相告诉谢络凝。
“罢了，等开春朕带她去狩猎，我们的小帝姬最喜欢出宫，到时朕再劝导劝导。”
“陛下英明。”
司珩行礼，嘴角的笑意浅浅。
是了，帝姬最喜欢出宫玩耍，待到开春天气明朗一些，狩猎总能让她开心一些。
便是现在还解释不清的事情，到了不久之后肯定会有新转机。
他还不能着急。
·
那日与争吵之后，谢络凝当真再也见不到在皇宫之中没见到司珩了。
可他的名字却总能在身边出现，便是寒冬，每日只出去一趟，偶尔也能听到小宫女或者小太监提起司珩。
“你可是听说了？前朝又发生了大事！”
“可是关于掌印的？”
“阖府上下百口人，竟然一夜就这么没了！”
“那也太吓人了吧……”
……
花丛的另一边是谢络凝，手上拿着汤婆子，误打误撞听到这些话，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她没多停留，带着碧溪往前走，准备到长乐宫才放缓速度。
“殿下，那些宫女都是胡说的，掌印他……”
“他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天生的刽子手，本宫一直都知道。”谢络凝打断碧溪的话，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
想当年，先皇后对司珩那么好，可那日先皇后深陷大火之中，司珩却让她别多想。
“殿下，皇宫能有什么事呢？你且好好睡罢，明日一早便能回宫了。”
“可、可那边好大的火光，还是皇宫方向的……”谢络凝攥住了司珩的衣袖，眼里尽是恐慌，“若是真的发生了大事，母后病重无人照料怎么办？”
“还有陛下， 陛下最喜欢皇后了，他乃天子，定能保护皇后无忧。”
“嗯……父皇是天子……”
谢络凝听到这句话后，攥着司珩手力道稍稍松开了一些。
整个皇宫的人都听父皇的差遣，母后定会无事，她只要好好睡觉，明日一睁眼就能回宫了。
可那日，她再回去，和母后已经天人两隔，便是哭着去质问父皇为何不救母后，得到的也只有软禁。
“灵韵，你是在质疑朕没有保护好皇后？”
“你若还是这样固执，那便回长乐宫自省，让宫中嬷嬷重新教导规矩，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与朕说话！”
平日对她温柔以待的父皇那日第一次凶了她。
父皇派过来的嬷嬷凶得很，她一步都走不出长乐宫，也断绝了所有的消息。
当时身边只有碧溪在身侧，司珩被皇上送给了皇兄，一关就是半年。
再出来的那天，是父皇驾崩的日子，她跪在龙榻之前，说了好多遍“络凝错了”都无用。
皇兄继位，皇太后正打算安排她日后的去处，她被吓到，哭着说要去守陵。
“父皇母后去世灵韵皆不在场，愧对孝心，太后，便让灵韵去守陵罢。”
她不是傻子，看得到皇太后眼中对自己猜疑。
因为当日发生宫变造反的人，便是母后的母族。
亦是她的母族！
也在那日，全部被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