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秋月轩
穆知念坐在塌上，面对着烛火发呆。
门忽然被推开，穆母轻轻走了进来：“知念。”
穆知念回过神，起身将穆母扶到榻前坐下：“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来时没机会跟你说上话，见你院里还亮着，便想进来看看。”穆母目光慈爱。
穆知念脸上浮起丝愧意：“爹还在生我气？”
闻言，穆母叹了口气：“莫说你爹，连娘也气，知念，你为何千里迢迢来京，还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将军？”
穆知念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抿抿唇，只能靠在穆母肩上撒娇：“娘，女儿心里只有将军一人，不愿再嫁他人。”
穆母蹙起眉，摸着穆知念的头：“莫非你对将军一见钟情？”
穆知念沉默了瞬后点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穆母更觉忧虑，思来想去还是道：“知念听话，这种门第不是咱们高攀的起的，明日还是同爹娘一块回苏州吧。”
穆知念直起身，语气满是倔强：“娘，我……”
“你看重情意，难道从未想过以后？”穆母正色问。
穆知念不解。
穆母摇头叹息：“且不说以你的出身只能做将军妾室，就年岁而言，他比你爹可是还要大上两三岁。”
说着，她拍了拍穆知念手背：“将军虽生的英武俊朗，但到底是个要征战四方的武将，哪日他战死或病故，你可就成寡妇了，爹娘怎么舍得。”
看着穆母眼中泪光，穆知念也心生不忍：“娘……”
门外，一个站立了许久的玄色身影晃了晃，而后怅然离去。
面对穆母苦口婆心的劝解，穆知念并没有动摇留在穆序川身边的心。
她站起身，眉眼间只有坚定：“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觉得，若两情相悦，哪怕相守一日也抵过终生，若寡情薄意，那便只有度日如年。”
穆母怔看着穆知念，恍觉这个被自己从小宠着的女儿，有种被岁月洗礼过的稳重。
片刻后，她终究是妥协了：“我去同你爹说说吧。”
次日，穆父和穆知念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加上穆母的劝说，他终于同意穆知念留下。
在将军府又住了几日，穆父和穆母才离去。
分别时，穆父不舍地握住穆知念的手：“若有委屈就回家，爹娘都在。”
短短几字，让穆知念险些落泪。
目送穆父穆母的马车远去，她才转身望向站在府门口的穆序川。
四目相对不过一瞬，穆序川便挪开了眼，转身进了府。
穆知念怔了怔，抑着心头的沉闷跟了过去。
长廊，昨夜残留的雨水从瓦沿低落。
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穆序川越走越快。
“等等！”穆知念直接跑到穆序川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这几日为何都不理我？”
穆序川头一遭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其实，你应该跟你爹娘回去的。”
这话像针刺着穆知念的心，痛意蔓延。
穆知念看着穆序川，语气低迷：“你不是说你不许我嫁人吗？”
无言了片刻，穆序川袖中紧握的手陡然一松。
他径直绕开穆知念，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知念僵在原地，只听得穆序川一句透着薄凉的余音。
“你已不是我妹妹，我也没资格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