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穆父和穆母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穆序川也看着穆知念，俨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
穆父率先回过神，碍于穆序川，他也不敢动火，只能用言语警示穆知念。
“知念，你又胡闹什么？”
穆知念看着他们，眼神坚定：“爹，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嫁给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可一想到自己一回苏州嫁了人，此生便难见穆序川一面，她的心就很痛。
直到此时，穆知念才明白，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穆父被气的脸色通红，穆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最终，穆序川冷静开口：“二位从苏州赶来一定辛苦，不如先下去歇息吧。”
说完，便让人将穆父穆母请下去休息。
等人都走了，穆序川才将目光放在穆知念身上：“知念……”
话未说完，身边的人突然扑进怀内，死死抱住他。
只一瞬，穆序川的心就像被烈日灼热的冰，化成了水。
穆知念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说：“我不再是你的妹妹，不再是被你捡来的遗孤，更不再是身负重责的镇南将军，我……我能不能自私一点？”
说着说着，声音多了分哭腔。
穆序川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骤然一紧。
他扶住穆知念的脸，后退一步。
果不其然，她哭了。
“你何时这么爱哭了？”穆序川轻轻拭去穆知念脸上的泪，言语间满是爱怜。
穆知念也分外窘迫地擦了擦眼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爱哭鬼。
仿佛这一世要把上辈子忍住的眼泪全部哭完才行。
“我不想嫁给沈家公子。”穆知念哑声道。
无关沈少翎是不是痴呆儿，哪怕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她都不愿嫁。
她爱的人，从来都是穆序川。
穆知念攥着穆序川的衣袖，微红的双眼静盯着他：“序川，你可愿娶我？”
一声“序川”，像是烟火在穆序川脑子里绽放。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连那颗狂跳的心好像都要破胸而出。
“我……”
穆序川刚吐出一字，脸色忽的一白。
他忙转过身，竭力咽下喉间那股腥甜。
穆知念脸上闪过抹慌乱：“你怎么了？”
穆序川不敢回头：“没什么，你先回房休息吧。”
说完，他匆匆离去。
穆知念僵在原地，顿觉胸口压了块重石。
穆序川是在逃避，还是在委婉的拒绝？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心尖漫起股说不出的悲凉。
书房。
穆序川跌跌撞撞跨进门，径直走向架几案。
谁知刚拿起案上的药瓶，便吐出一口血。
殷红的血溅在写着“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的宣纸上。
穆序川紧缩的眸子颤了颤，缓缓拭去嘴边的血迹。
蓦然间，他想起十八年前患伤寒一事。
那年他险些丧命，全靠一位相士的药才得以活命，但身子已大不如前。
相士还说重病为一劫，这一劫让他丢了一魂，此生命难长。
穆序川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他又极为恐惧。
凝着案上的血迹和药丸，他眼眶渐涩。
大夫说过，从服用这药开始，他的命也不过就半年了。
一个正青春年少，一个行将就木，如何长久？